一九七三年的盛夏,西尔维娅的一对双生子先后于八月九日的深夜、以及次日凌晨出世。根据先知谢匹拉的建议,这一对孪生兄妹最后被命名为萨格利菲以及辛格莉德。
在双生子落地后的一个月,险些因为这两个孩子而送命的西尔维娅也在调养之下彻底康复,并且开始着手准备起了之后的种种事宜。
比如她和斯佩兰萨的“赌约”,差不都就要到了执行的时候了。
Sivnora一天没有做出决定,那么她就一天不能正式得到凡希格雷塔全部的势力,自然也不可能与那些人“结盟”、并且继续之后的种种计划。
其实就连谢匹拉也不道,让Sivnora成为彭格列二世虽是她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因为旁的那些理由——比如像斯佩兰萨说的那样,是因为Sivnora注定要成为黑手党的无冕之王。
她之所以想推动一切,好让Sivnora早些上位,还是因为那一日在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的某些讯息。
只是推Sivnora上位这件事却也急不得,少说还要再过个两三年才能做到。
问题是怎么做才能确保Giotto他们不受到过多的伤害不说,还不会出现预料之外的岔子,这件事需要她再好好考虑。
除此以外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比如谢匹拉在半年前交给她的七块玉石。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图纸、并且在孕中计算好了该如何切割这些宝石的她,差不多也要开始进行耽搁了三年多的指环的制作。毕竟这两套十四枚的指环是她那些计划中的重头,她需要借着未来的彭格列指环来告知自己的丈夫,她还存活着这一消息。
只是就当西尔维娅才切割完七块玉石没多久,刚准备按照图纸着手第一枚指环制作的时候,从西西里传来的消息却让她险些将手中切割宝石的工具砸到了自己的脚上。
“塔尔波,你把刚才的消息再重复一次。”
西尔维娅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转过身看向了还站在门口、正在对自己汇报近期西西里岛动态的塔尔波。虽然她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慌乱,但是塔尔波却还是明白现在的西尔维娅并不平静。
其实他对于西尔维娅的失态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眼下西尔维娅还能够维持冷静那才叫有鬼。
“艾琳娜公主她……于三日前遇害身亡。”
塔尔波犹豫了下,却还是按照西尔维娅吩咐,将刚才的消息又重复了一次。
“这样啊……”西尔维娅叹了一声气,好友的死亡对她而言触动并不小,更何况她是那样的希望艾琳娜能够跟戴蒙·斯佩多在一起。
可如今艾琳娜的婚约被解除了——天知道斯佩兰萨用的是什么办法,居然能够让两个家族的成员都满意甚至没有半点怨言——但是就当她以为那两人终于排除一切困难在一起时,艾琳娜却走了。
她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猜得出戴蒙·斯佩多那家伙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了她以一个大忙。
“那我们在南方人的人马接下来该怎么办?”
塔尔波小心翼翼地问道,西尔维娅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负责打下手的他自然清楚,虽然他并不像斯佩兰萨那般了解西尔维娅,但是他对情报的分析能力却一点儿都不弱。
“什么都不用做,”西尔维娅顿了顿,然后转过身看向了放在桌上的图纸,“从现在开始让那些家伙全都给我收敛了,在我下达命令之前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不然提前暴露了她的行踪不说,甚至还会被暴走的戴蒙·斯佩多送去给艾琳娜陪葬。
那个失去了束缚的野兽,即将就要让整个黑手党付出代价、为他失去的爱人送上被鲜血染红的镇魂曲。
——凡希格雷塔的人没必要在这时候凑上去。
“是,我明白了。”
塔尔波欠身答道,西尔维娅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不得不说这也是眼下最正确的做法。根据情报来看,那个戴蒙·斯佩多行事乖张又随意没条理,就和许多幻术师一样。之前他的身边还有那位艾琳娜公主约束着,现在连艾琳娜公主都走了……
指不定南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乱子。
“对了,”像是感应到塔尔波要离开,西尔维娅立刻出声叫住了对方,却并没有向他看去。
“是的,小姐。”
“你知道艾琳娜是因为什么而去世的么?”
塔尔波顿了顿,随即回答道,“据说是彭格列首领最近有意要削减家族的势力,但是遭到了以……以Sivnora先生为首的部下的反对,最终双方打成了妥协,先削去一部分外围的战力作为之后的参考。”
可谁知道在这套方案执行不到一个星期,艾琳娜便死于敌人的突袭,最后因为出路被封死、无法与外界沟通而死亡。
“这样么……”西尔维娅沉默了片刻,最后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是。”
塔尔波再一次欠身,轻轻地将房门阖上之后转身离开。
工作室再一次恢复了黑暗,而唯一的光源便是西尔维娅工作桌上的烛台,她看了摆放在面前的图纸许久,图纸上分别绘着两套指环的图样,而在其中一套图样的边上,还有六种象征着不同天气的图案——这是为了Giotto那六位守护者而特别设计的。
“艾琳娜走了,以斯佩多的性格……哪里吃亏了从哪里还回去,”她手中的镊子轻轻地敲打了一下那个旁边标注着“Nebbia”字样的图案。
烛光之下,她的眼底被投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表情也显得有些晦明难测。
“扩张势力、壮大彭格列……”她每提出一个可能性,语气便稍微凝重了几分,“拉Giotto下台、扶持新主……你怎么看,维肯苏坦。”
工作室内那黑暗的一角忽然出现了一片混沌,接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高礼帽、脸上缠着绷带的男人从混沌中走出。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装束相似的小婴儿,只是胸前多了一个透明的奶嘴。
“好久不见,凡希格雷塔的后人,”男人并没有开口,倒是那个小婴儿用与外貌不符的老城语气率先开口与西尔维娅打起了招呼,“上一次见面还是你离开这里之前的事吧。”
“您的记忆力一如既往的好,维肯苏坦先生。”
西尔维娅看向那两人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起身,然后转而继续看向自己画的指环图纸。
那个被西尔维娅称作维肯苏坦的小婴儿也像是发现了那张图纸的存在,“这就是你答应要用那七块玉石制作的指环图纸?”
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是没有听闻,事实上他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怨恨那七块石头存在的人了。
“他们的生命已经无法再继续支持这七块石头的机能、使其能够正常地维持运作,”西尔维娅缓缓地说道,“当谢匹拉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至于你与我的祖先都怨恨的那个人而将继续永存。”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那个人的关系,小婴儿轻哼了一声。
“你就这么确定将玉石制作成指环这个方法真的有用?”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就是因为这几块破石头最早被分割出来的三分之一的原因?
“谢匹拉看见了,我相信她的预知,”西尔维娅叹了一声,陈述着他们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实,“今后这两套指环的所有者将会和阿尔克巴雷诺一样,作为‘七的三次方’一角而存在。只是与阿尔克巴雷诺完全成为人柱力不同的是,指环的持有者虽然会损耗生命之炎却不会变成被诅咒的婴儿。”
对于西尔维娅的这个说法,小婴儿的回应只有不屑,“说到底还是需要消耗生命之炎,只不过是晚死了一些……不说不定还会早死的一点。”
同样作为那什么七的三次方的一角,那两套指环的主人与阿尔克巴雷诺相比,只是没有了“诅咒”加身,也就是说他们能够依旧维持原本的姿态、生命之炎的输出量也比阿尔克巴雷诺要小一点。
但是同样的,他们的寿命也是与正常人一样,比起可以一直维持婴儿姿态的阿尔克巴雷诺,他们说不定要更早去世。
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罢了。
“那你监视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届阿尔克巴雷诺的动态至今,”西尔维娅反问道,“你告诉我,至今时间最长的一届阿尔克巴雷诺维持奶嘴的供应维持了多少年?”
“四十六年。”
小婴儿想都没有多想就立刻做出了回答。
他对每一届阿尔克巴雷诺以及其中每一个人的资料都了如指掌——而且维持了四十六年的那一届,就是他所在的那一代。
“那么其中年龄最长者在被诅咒前是几岁?”
“二十一岁,”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是你的先祖,凡希格雷塔。”
“也就是说他的生命明面上来说,应该是维持了六十七年,”西尔维娅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向了身旁的两人,“的确,这个数字对于现今而言,的确已经算是长寿的了。但是对于阿尔克巴雷诺来说,又有多少人将自己的生命视作在被诅咒前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维肯苏坦的确不愿意又更多的人成为阿尔克巴雷诺,被那个人利用又被压榨了生命最后被抛弃,幸运的人——比如如他这样的,最终活了下来成为了复仇者,而更多的则是在那一刻死亡。
“这么算来,还是指环的方法更靠谱一些吧。”
至少指环的变更不会像阿尔克巴雷诺一样,每换一届就会弄得轰轰烈烈,但是其中的阴私却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而许多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最终都成为了复仇者。
“我并不会说我之所以会答应将这七块石头制作成指环,是因为不希望更多的人成为下一个你或者是下一个我的先祖,”西尔维娅说道,“我的目的你也在答应与我合作时就明确了。”
“是因为那个男人么?你果然和你的祖先一样的痴情。”
西尔维娅在听到这个点评之后自嘲似的笑了笑,“痴情?我只是自私罢了。接下来我要做的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个自私恶毒的女人才会做的事。但是我从始至终想要做的,都只是想保护我的丈夫罢了。”
“也感谢你的消息,让我知道了那个男人近期又要有所动作。”
“所以你宁可让他戴上这被诅咒的指环,也不愿去尝试他会侥幸逃过一劫这个可能性?”
西尔维娅笑笑,“命运这块追在你身后的滚石上长满了刺,你不去动它按照原定的道路跑也就没什么,得失都是原本注定的。可是如果想要去反抗的话,注定会先被扎得鲜血淋漓。”
成为彭格列下一任首领、得到那个指环,这都是Sivnora命中注定的,她如果想要去改变,或许会变得更好,可也许会变得更加糟糕。
“我知道了,”小婴儿点了点头,“那就先祝你心想事成,等你得到凡希格雷塔另一半的势力后,再来与我说结盟的事情吧。复仇者与凡希格雷塔结盟不过是我看在你先祖的面子上,如果你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做到获得大全的话……”
“也就说明你不过如此。”
并不值得他再遵守与故人的约定,继续照拂她的后代。
“我知道,”西尔维娅回答道,“不过并不是为了将这个作为与复仇者结盟的敲门砖,我会成功,但仅仅只是为了达成我自己的目的。”
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后的小婴儿像是低笑了一声,随即与那个男人再一次消失在了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