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霍家利益,楚绮是不懂,她懂的是,绿蝶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
明明无辜,却又为何要承了这罪?
“太后娘娘,此事琏儿自会办妥,就不劳您与父亲费心了。”
楚绮行了一礼,利落转身离去。
身后,太后气的怒摔茶具。
她回到凤栖宫,坐在早晨招待刘婕妤的位子,拧着眉,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她唯一能笃定的,是刘婕妤是无辜的,下了误解的巨毒,又能推灾到她的身上,一箭双雕
忽地,楚绮面色一凛,问一旁神情沮丧的青蔓,“青蔓,刘婕妤与方美人的姐妹情,如何?”
“刘婕妤与方美人吗?”青蔓回忆着,“这两位娘娘是入了宫后,成了手帕之交。奴婢记得,二位娘娘相识,是在太后娘娘设的一个筵席上,刘婕妤性子骄纵,快言快语,似乎是哪句话就得了太后不喜。后来是方美人出面,化解了尴尬,在之后,二人就走动频繁,再到最后的形影不离。”
“奴婢记得,方美人的爹爹似乎是某个小官员,再与刘婕妤交好后,还被刘太傅提点,升了几级官衔。”
所以,无论是后宫之内,还是朝纲之上,这二位娘娘都是一体的。
楚绮闻言,顿时泄气。
刚刚,她有怀疑过会不会是方美人,但是听了这番话,于情于理,方美人没有动机。
“青蔓,我想去看绿蝶。”
“娘娘,万万不可啊,宗人府那地,您的身份,怎能去?”
“嗤,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我就被关里面了,还有什么讲究。”
楚绮一句冷笑,令青蔓当场跪了下去,红着眼眶,“娘娘,青蔓相信您一定是无辜的。只是,只是太医们纷纷对刘婕妤的毒束手无策,已成死局,陛下又素来疼爱刘婕妤,她若有事,陛下定不会轻饶娘娘的啊。娘娘奴婢只希望,您能听从霍丞相之言,至少,保全自己啊。”
若刘婕妤只是中了普通的毒,楚绮也许只不过是小惩大诫,不痛不痒的,一个霍家长女的身份摆在那,顾瑾之还会顾及着。但是,偏偏刘婕妤中的是无药可救的巨毒,先不说顾瑾之那雷霆震怒,就连刘博,也不会轻易放过霍家的。
其实,都说南元朝纲被霍、墨两家互相把持,可其实,刘博在这风云暗涌的朝纲之中,也起到了极大的钳制作用。他若一直保持中立之态,霍、墨两家谁也不敢先轻举妄动,可若是刘博因刘婕妤一事怪罪霍家,难保,他会与墨家走近了去
这事,便是霍家的灾。楚绮算是分析透了,难怪刚刚霍天后如此震怒,敢情,她走错一步,牵连的,是整个霍家。
楚绮面色顿冷,“青蔓,这样的话,以后莫叫我听到!”
青蔓咬牙,“是。”
楚绮起身,在那瞬间,脑海中似有什么光极快闪过,她隐约间像是抓到了什么,却仍一团空气。
最后,思乱如麻。
第一天,楚绮愁眉不展,一无所获,夜里悄悄使了妖法潜入宗人府大牢,在绿蝶与凤栖宫宫仆上施了法,让他们受刑之时不会生痛,然后又走了。
第二日,楚绮坐在前厅内,盯着某一处瞧着,像是入了魔。
直到第三天,宫里传出刘婕妤病危之事,似乎要断气了,楚绮这才抬步去了刘婕妤的宫里。
去之前,她特意吩咐青蔓去将霍丞相请进宫,青蔓直道她终究是愿意听从霍相之言,喜极而泣。
楚绮没多做解释,只是笑了下。
听说这三日,顾瑾之亲自守着刘婕妤,日夜照料,这份心思,令人震撼又羡慕。
楚绮暗叹了一口,道:既然人帝这么喜欢这个女子,那么她便帮他将人救下,也就跟报答他日的借心之恩吧。
“皇后娘娘,您来了。”
刘婕妤宫殿外,韩海守着,见到楚绮,十分谦逊的行了一礼。
这是楚绮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内务府总管,不大的年岁,应该比顾瑾之长不了多少,五官端正秀朗,见到人时恭谦有礼,见到低等的下人也会笑眯眯,很是和善。
楚绮对他笑了下,又冲有痛哭声传来的内殿投去复杂一眼,“韩公公,刘婕妤她?”
韩海垂眸,似不敢讲。
楚绮却已从他的神色中了然,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袖,道:“有劳韩公公帮本宫给陛下捎一句话,就说本宫可以解释刘婕妤中毒一事了。劳烦请他将刘太傅,本宫的宫娥,还有婕妤宫娥、方美人等等都与此事有过一二的人,齐齐召集。”
韩海看了她一眼,终究是低低应了声喏。
没多久,他折返,给她回话,“皇后娘娘,陛下请您先移步宣室殿,一会,他会亲省此案。”
楚绮又看了眼眼前这个仿佛被悲伤充满了的宫殿。前几日她来的时候,还道一声好景色,如今这番景色落在眼里,却成了萧条,像是昭示着它的主人,即将离世的凄凉。说到底,刘婕妤无辜,她只不过是这场事件的牺牲品,宫谋里的踏脚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刘婕妤,何其无辜。
楚绮眸光闪烁片刻,她轻轻捏了下指尖,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下一瞬,却又转身离去。
只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去后没多久,一名小太监鬼鬼祟祟跑向韩海,在他的耳边低语一声,又急匆匆离去。
一切,宛若无痕。
韩海在太监离去之后,又抬步去见了顾瑾之。
“陛下,监视皇后娘娘的暗卫来报,霍家,有意让皇后娘娘将所有罪都推到那个丫鬟绿蝶头上,保全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已派人去请霍丞相,似也有意此举。”
高位上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噢,如此正好。”
霍琏儿既然想推祸与自己的丫鬟,那么这一局,霍家,注定成僵。
顾瑾之眸光闪过意味不明的幽光,起身,“韩海,去将霍琏儿方才说的那些人,一一请到宣室殿,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后,是如何为自己开脱的。”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