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兮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沈绾兮忽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该去跟自己的母亲说一声的,所以这天一大早就带了东西离开了府中。
墓碑前依然放着一束鸢尾花,沈绾兮看着那束花缓缓的绽开了笑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每隔几日就有人来看她母亲,而且每次都会带她母亲喜欢的鸢尾花,虽然她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她觉得起码母亲不会很孤单。
“娘,女儿要成亲了,嫁的是洛言,我之前跟您说过的,永宁侯府的小霸王,他对女儿很好,所以以后女儿会过的很幸福的。”
沈绾兮唇边挂着笑意,仿佛对面的真的是她娘亲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一样。
她不禁有些难过,若是母亲在,出嫁的时候母亲就会给她梳头,送她出嫁,可是如今母亲不在了,有很多女子可以享受的东西,都必须省略。
“兮儿也在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绾兮一怔。
只见沈青手里拿着一束鸢尾花,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盒点心,他熟练地走到墓碑前放下新鲜的鸢尾花,拿走了旧的,然后将手里的点心一样样摆了出来。
沈绾兮心底有什么东西猛然间炸开了,原来这个常来给她母亲送花的人,竟然是沈青,竟然是她已经失望了的父亲,她的父亲还记着她的母亲呢。
“咱么女儿要成亲了,嫁给了一个我很不喜欢的人,但是这个人对她很好,我很放心。”
沈青絮絮叨叨的说着,沈绾兮却突然之间眼眶涩了起来。
“爹,您经常来吗?”
“对呀,经常来,你母亲一个人会孤单,所以我常常来陪陪她。”沈青的语气很温柔。
他小心的伸出手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就好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
“兮儿,爹知道你在怪爹,在怨爹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后来还没有能为你母亲的死主持公道,其实在爹的心里,你的母亲一直是我最爱的人。”
沈绾兮心底有些发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抿着唇听沈青说。
“你的母亲很温柔,很善良,当年在爹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了,因为这个还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所以那些年我一直觉得亏欠于她,于是我就拼命的对她好,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是,渐渐的,由于很多事情的变化和压力我不得不娶了柳眉儿,起初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娘,她也跟我闹过脾气,但是渐渐的几次下来,我们争吵的次数多了,我也就存心气你娘,对柳眉儿越加宠爱,然而你娘竟然开始无动于衷,一心就在你哥哥的身上。
这让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什么效果,所以我就开始更加的对柳眉儿好,没想到我赌气的行为却让柳眉儿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她对你哥哥下了手,你母亲很生气,拿着证据去找我,那是我和她第一次发生那么激烈的争吵,我以为她是在借着这件事情撒气,心中有些得意,因此更加的无所顾忌的对柳眉儿好。
直到你母亲再次怀了身孕,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已经不在我的控制里了,也才发现,柳眉儿已经渐渐的在府中独大,但是她对你母亲倒也算是很好,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恶毒的心思。”
原来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而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赌气才让柳眉儿有了野心。
“那柳眉儿对哥哥下手的时候爹就没有想过她会对母亲下手吗?”
沈青摇了摇头:“那件事我问了她,她也拿出了证据说是误会,而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几乎都未曾大声说过话。”
“那后来我拿着证据找您的时候为什么您要拦着我去给母亲讨回公道?”
这是沈绾兮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沈青是爱她母亲的,那为什么在那样的时候他会护着柳眉儿。
“那个时候一个是因为我不敢相信,因为前些年她在我的印象中都不是个那么恶毒的人,还有一个是因为我不能让你去,柳家当时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很大了,而且太子当时一直在打你的主意,你若是贸然闹大这件事,不但不会达到目的,反而会给你自己惹来别的麻烦。”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沈青当时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阻止她,所以才不让她去找柳眉儿,阻止她将这件事闹大,现在想来真的是这样,以她当时的激动情绪和当时的能力,真的不会有什么效果。
“那次事情之后我就派人去调查了这件事,知道了结果之后我真的是气恨交加,我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娘,恨自己忽略了身边有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知道这一切之后我就更加不想那么放过柳眉儿。
我安排人给她的熏香里下了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又派了人装鬼吓唬她,我想让她尝尝那种夜不能寐的滋味,也想让她为她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沈绾兮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沈青派人装鬼,竟然沈青是在用他的方法为她娘报仇。
“其实梦姨娘,柳眉儿的难产都是我刻意安排的,我本来想让她就那么死了,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带了世子回来救她,所以才有了闹鬼的事情。”
“那为什么您不直接”
“闹鬼之后我本来是想直接将她处死的,但是我发现了你的计划,知道了你也在报仇,因为之前的事你一直心底有怨气,所以我干脆不再管了,全部都让你去报仇。”
难怪后来那么多事情沈绾兮明明觉得很明显的,沈青却都好像视而不见,原来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在纵容她报仇,原来他父亲的情意一直都在,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她母亲,他一直是她记忆里爱的那个人。
沈绾兮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扑到了沈青的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爹,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一直误会您了。”
沈青看着自己怀中小小的身影眼底也有了湿意:“傻孩子,爹从来没有责怪过你,这个世上,只有不愿意原谅父母的子女,从来没有不会原谅子女的父母。”
沈绾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仿佛从前失去了很珍贵的东西,如今失而复得,那样的感觉很奇妙,却又让人很满足,原来,她爱的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