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大白天,宝琏和金有福都在家,院子大门便没有关上。李宝珠看着门外摇曳走进来的少女,居然是李翠玉那丫头。
李翠玉身后还跟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留着双髻,低着头跟进来,抬起眼看了看,又迅速低下头。
她来做什么,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李宝珠懒的理会她,见她孤身带个小丫头过来,也不担心她撒泼,便安安稳稳的坐着不动。
李翠玉慢慢走进来,一进院子便四处打量,看着有些简陋的布置,眼神里便露出了不屑。
柳絮见自家小姐不说话,连宝瑞也是一脸警惕的神色,只好自己走上前说道:“不知姑娘来此何事?”
李翠玉撇了柳絮一眼,看着李宝珠道:“几日不见,连丫鬟都用上了。还真是摆脱了穷命了呢。这宅子可比你那三间草屋要好得多了,你家祖上真是烧了高香。”
“我家跟你好像是同一个祖宗吧?”李宝珠捏起点心慢慢吃着,慢条斯理道,“你既羡慕,就回你家祖坟去,给祖宗多烧几注高香,说不定祖宗一高兴,也赏你点好处!”
红秀和柳絮相视一笑,自家小姐说话也太毒了些。不过对这种人就该如此,红秀都恨不得撸袖子上前揍她。
李翠玉冷哼一声,走到李宝珠旁边,打量着桌子上的瓜果点心,发现点心散发出的香味是她从没闻过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要不你尝尝?”李宝珠明显看到李翠玉咽了一下口水。
李翠玉本想一口拒绝,开玩笑!她什么时候需要李宝珠这穷丫头施舍了,向来只有她施舍吃的给李宝珠的份!
奈何她闻着那奇异的香味,拒绝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迟疑着伸手拿了一块梅花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一股浓郁清醇的香味在唇齿间弥漫,李翠玉忍不住一口把剩下的都放进嘴里。
真的是她从未吃过的点心,梅花酥她也见识过一次,可远远没有这种香味。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李宝珠会那么好心告诉她是仙园里的香草吗?
李翠玉见李宝珠压根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虽然还想再尝尝,却硬生生忍住了。看着李宝珠说道:“我来是有件事通知你!”
“有事就说,说完快走,我这里忙着,没空招待不相干的人。”人家没动手,李宝珠也不想使用暴力。狗急了还跳墙呢,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再和李忠义正面相抗。
李翠玉怒道:“你不就是有了点臭钱,说到底还是个穷命,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红秀脸色一变,上前两步就要把李翠玉扔出去。
李翠玉后退两步,躲过红秀,对李宝珠叫道:“你最好叫你的人不要乱动,若是惹恼了我,哼……”
李翠玉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小丫头突然走上前挡在李翠玉生前,平板的说道:“我家小姐过几日就是县老爷夫人,谁敢不敬!”
小丫头的语气倒是有些像照本宣科,念出来似的。
李翠玉满意的看着李宝珠和其余人的震惊神色。
“你要嫁给县老爷?”李宝珠虽然不晓世事,却也还知道扬州县城的县令是个五十多的老头子,怎么会突然要娶李翠玉为妻?
李翠玉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却仍然傲声道:“从此我就是官夫人了。我今天过来,是要你过几日给我当扶轿丫鬟去!”
红秀和柳絮面面相觑,连走出来听到这话的窦氏也惊了一下。
李宝珠微微皱眉,看着李翠玉道:“你没吃错药吧?有病赶紧回家治去!”
李宝珠还以为她来炫耀一番呢,居然平白无故的跑到人家家里,叫人给她充当嫁人时的丫鬟,她哪来这么大自信?
关键时刻李翠玉的小丫头又上场了,她念道:“小姐说了,如果你不给她当扶轿丫鬟,她就叫县老爷撤掉李宝琏的考试资格,把他撵出乡学。”
事涉宝琏前途,李宝珠没法继续淡定了。她站起身,看着李翠玉,冷森森说道:“你敢这么做试试?”
李翠玉被李宝珠冷冽入骨的眼神看的一愣,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李宝珠!你有本事抗拒县老爷的命令?!”李翠玉强撑着喊道,想着自己的后盾,为刚才居然被李宝珠唬到而有些恼怒,语气又开始强硬起来,“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你在我大婚那天给我扶轿子!你这个低贱的丫头只配做这个!”
“我若是不呢?”
李翠玉冷笑道:“我已经说了,我嫁给县老爷的条件之一就是这一点,你想想得罪县老爷的后果,如果你能眼睁睁看着李宝琏以后科考无望,那你就拒绝好了。”
红秀忍不住怒道:“你这女人如此恶毒,我家小姐跟你有仇吗!”
“有仇!”李翠玉狠狠瞪着红秀,喊道,“从小别人都夸李宝珠那贱人比我好看,比我懂事!凭什么我要处处比不上她?好不容易等她爹娘死了,她落魄了,我简直开心死了!”
李翠玉红着眼睛转向李宝珠,继续叫道:“你瞧瞧你那时的可怜样子,若不是我施舍点吃的给你,你早就饿死了!”
李宝珠淡淡的说:“你不让我饿死,不过是想一直踩着我,看着我落魄罢了。”
“没错,哈哈……”李翠玉癫狂般笑着,伸手指着李宝珠怒道,“没想到你居然得了沈公子的帮助,沈公子他应该是我的……”
李翠玉声音变低,喃喃道:“沈公子……”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叫喊:“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为什么我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要逼我嫁给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呜呜呜……”
李翠玉坐到地上捂着脸痛哭不止。
李宝珠无言看着李翠玉,
早在李翠玉的小丫头开口说话时,窦氏就把宝瑞鸳鸯带到了屋里。此时院子里只有李宝珠主仆三人和李翠玉的小丫头看着李翠玉。
李宝珠忽然觉得李翠玉也只是个可怜的人,想了想,忍不住说道:“你不要哭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给县老爷,我帮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