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收网的时机到了。”郭嘉拱手向曹操说道。
“好,来人,将那王垕给我带过来。”曹操一声令下,门外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
昨夜赌桌小胜,如今虽然已是上午,王垕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梦着大杀四方。门外的士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按下王垕,押往曹操大营。作为王垕的直属长官,任峻听说丞相要捉拿他手下的人,也是不明就里,只得随来人前往中军大帐。先前减少发粮已经让任峻受到诸多非议,如今又要捉拿他的人,任峻显然有些耐不住了,他要跟丞相问个清楚。
王垕被押进中军大帐,身后的士兵用力一推,王垕重心不稳,往前趴跪了下去。王垕跪在地上,撑着地面,微微抬头,用眼角瞄了周围,只见曹操端坐在案桌前,周围许褚、夏侯惇等一众将领按剑而立,怒目注视着自己。王垕不禁心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王垕心中暗暗回顾自己最近做了哪些事情,细想之下也没有找出做错了什么,这反而让他更加担心,正是因为在军营中没有做错什么,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军营外的那些事情败露了,跟敌军私通消息,这可是死罪,王垕想到这里,头趴的更低了,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曹操一拍桌子,大怒道:“王垕,你可知罪?”
任峻和王垕皆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不过与王垕的担惊受怕不同的是,任峻是不解,他随说领兵打仗不是一把好手,但自认也治军严格,手下人犯了什么错,他不会不知道,如今曹操一上来便问罪,任峻自然是不解的,于是未等王垕开口,便先向前一歩拱手向曹操说道:“丞相。”
曹操知道任峻想说些什么,不过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说话,直接伸手止住任峻,示意他不要说话,任峻只得作罢。
“丞,丞相,小人,不知所犯,犯何罪。”王垕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希望曹操不知道他私通敌军的事情,试图辩解,但是底气已经不足,说话也结结巴巴。
张猎站在最靠门的位置,看不见王垕的脸,不过也可以猜测出他此时的神情。此时的张猎,非常憎恨王垕,正是因为他私通敌军传递消息,才险些害死许褚。张猎不在乎战场谁输谁赢,他本就是一个猎户出身,没有家国天下的抱负,他所希望的就是看到家人、朋友、兄弟好好的,任何人伤害他在乎的人,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反击,之前的夏侯楙就是一个例子。其实张猎也明白,如果曹操打了败仗,那他所在乎的许褚、小雪、师傅,一切都可能不复存在了,所以经历了上次的刺杀之后,张猎更加痛恨王垕这样的人。
曹操侧眼看了一下许褚,许褚把手中的包裹解开结,连同包袱一起扔在了王垕跟前。一个满脸血渍的人头滚落了出来,血渍早已干枯,黏在脸上,凌乱的发丝间,隐约可以看到睁大的双眼,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许褚说道:“那几天夜里,我派张猎偷偷跟着你,终于发现了你跟敌人私通的途径。”许褚指着人头接着说道:“哼,这就是与你交接信息的人的下场。”
许褚扔下来的人头只不过是徐他的人头而已,并不是与王垕私通消息的对接人,不过在这种紧张情况下,王垕也来不及思考真假,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张猎,你说吧。”许褚说完转向张猎。
张猎向前一歩,一五一十的将这几天跟踪看到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王垕颤抖这抬起头,眼睛余光与张猎一对,这一瞬间,王垕的心理彻底崩溃。王垕非常清楚那天在火场外碰到的人就是张猎,这些天都尽量避开他,祈祷只是一场意外,可没想到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
王垕仿佛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疯狂的磕头,嘴里惊慌的喊道:“丞相饶命,小人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丞相饶命啊。”
曹操假意大怒道:“,饶命?你小斛发粮,侵吞军饷,再加上私通敌军,你的罪行死一百回都够了。”
王垕已经没有听到曹操在说些什么了,只是疯狂的磕头喊着饶命。曹操一声令下,门外的刀斧手冲进来将王垕拖到门外,被拖着的王垕还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饶命。不过一会,便安静了,人头落地自然不会再叫喊。
这时候,任峻才明白曹操为什么要抓王垕,赶紧上前请罪道:“丞相,下官失职,管教不严,竟然在手下出了叛徒,请丞相发落。”
曹操上前迎起任峻,“任将军请起,此事不能全怪将军。”
“谢丞相。”任峻起身,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末将,还有一事不明。”
曹操会心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任峻不明白的自然是为何曹操说王垕小斛发粮私吞军饷的事情,因为这明明是曹操自己的主意。而这件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曹操自然不能透露,否则先前定下的计谋,被传了出去,必定前功尽弃。
......
......
众人离去之后,曹操的军营里很快传遍了一个消息。
“哎,大哥,听说了吗?”一个瘦小的士兵说道。
“听说什么?”回话的人,并不在意问话人说的内容,正坐在帐门口专心磨着刀。
“王垕私吞军饷,被丞相给砍了。”想、瘦小的士兵音调放低,凑近了点说道。
这句话引起了磨刀人的注意,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又挽了挽衣袖,手臂上的刀疤一览无遗,此人正是上次因发粮事件跟王垕吵架那个名刀疤壮汉。
“他娘的,我就说那王胡子,就是一个吞粮草的狗样。”刀疤壮汉继续骂到:“这他娘的死的好,叫他吞老子的粮。”
“丞相还说了,王垕把侵吞的粮食藏了起来,想转送给河对面的,结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人被砍了,粮食被找出来了。你知道那王胡子吞了多少吗?”瘦小的士兵一副自信满满,对方猜不出来的样子。
“多少?”
“听说足足有二十车,就这么一斗一斗的给偷出去。”瘦小的士兵摆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
其实从曹操口中传出来的消息并没有那么多粮食,但经过军营里面,一传十十传百,这就传成了二十车。
刀疤壮汉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显得有些吃惊,瘦小的士兵早料到他会一脸惊讶,笑的更得意,显得自己消息灵通。
“这王胡子可真看不出来啊,竟然能吞那么多。”
“哎,丞相还说了,现在在清点那些粮食,很快就会把之前漏的,补发给咋们,另外还每人还可以额外多领十日的饷。”
“真的?这可是好事啊。”
“是啊......”
......
......
“主公,许某绝无欺瞒主公之意啊,许某对主公的忠心天地可鉴。”
许攸有些焦急,对着上面的袁绍说道。
“哼,忠心?主公,许攸这恐怕是狼子野心吧。”站在许攸对面的审配也往前一歩,冷笑着指责许攸。
“正南兄,何出此言?”许攸听到审配的话有些怒气。
“若不是子远的假地图,假消息,我军何至于如此奔波。”
审配一向与许攸面和心不和,两人明争暗斗,争权夺势早有嫌隙。许攸仗着一些小聪明,深的袁绍信任,压在了审配的头上,屡屡出言不逊。碍于袁绍的威严,审配不得不对许攸一忍再忍。如今曹操那边关于王垕的消息传开了,如此良机,审配岂会错过。
审配继续说道:“我派往潜伏在曹营的细作传来消息,那王垕已经被曹操以私通敌军的罪名斩首示众了,那王垕是谁的人?”审配顿了顿,拍拍许攸的肩膀说道:“那可是你的人。”
“那又如何?”许攸不解。
“曹营那边传来消息,王垕私吞军饷,意图送给主公投诚。”审配对着袁绍拱拱手。“如今王垕被杀,搜出了大批军饷,还有一些找不到了,可主公从未收到过任何王垕送来的军饷,那是进了谁的囊中,可就不得而知了。”说完,审配瞄了一眼许攸。
许攸知道审配的意图,明摆着说自己私吞了那些军饷,急忙辩解道:“审配,你这是血口喷人。”许攸不再以正南兄称呼审配,显得怒不可遏,转向对着袁绍说道:“主公,许某绝没有收过任何王垕送来的军饷,况且王垕从未对许某说过军饷的事情。”
审配接过话,不屑道:“说没说过,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噢,对了,还有那张地图,据传徐他死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是一张假地图,若不是这张假地图误导,徐他也不会中埋伏而亡。那王垕常年在曹营行走,自然不会记错位置,但地图是经你手交给主公的,莫非是你改了地图?噢,对对对,你和曹操是昔日同窗,自然会念旧情不想他死吧。”
“审配,你无证无据就说我意图不轨,陷害忠良,究竟有何居心?我对主公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念曹操的旧情。”许攸指着审配怒骂道。
“还有,你曾经说曹操粮草紧张,劝说主公全力攻打曹操,曹操必然支撑不住,可如今消息传来的却是曹操余粮尚足,你这让主公贸然出击,你才是究竟有何居心?”
“你......”
“够了。”战前上面的袁绍停下了踱步,本就折腾了几天,没有杀死曹操,心正烦躁,如今下面两人争吵不停,更是烦闷。
听见袁绍发怒,两人都停下了争吵,赶忙弯腰拱手面向袁绍。
袁绍收敛了怒气,降低音调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让孤仔细想想。”
但见二人退去,袁绍问还在一旁的郭图,“公则怎么看这件事?”
郭图拱拱手说道:“主公,许攸虽然机智过人,但其贪婪的毛病可也是尽人皆知,此事难保不会向审配所说。”
郭图对许攸也是极为不满,许攸未来之前,郭图和审配手握大权,如今被许攸分去了部分,自然是不爽,既然审配已经挑明了,郭图就来个顺水推舟,借机将许攸赶下台去。
郭图底下头,眼珠子却不停的转动,心中暗想,“许攸啊许攸,你的好日子就好到头了。”
袁绍听了郭图的话,思索再三,心中对许攸产生了疑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便对郭图说道:“你也下去吧。”
“是。”
等郭图走出帐门,一旁的审配赶紧过来。
“公则兄。”审配朝着郭图招手。
“正南兄还没走?有何事?”郭图知道审配的意图,但向来二人也是各怀鬼胎,郭图就假意问候。
“许攸的事,主公怎么说?”
“这你得问主公啊,我等怎么敢随意揣测主公的意图。这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郭图便两手一甩,径直朝外面走去。
身后的审配极为不满郭图的态度,见郭图离去,呸了一口飞沫,细声骂道:“什么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