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太注意,直到我给这具女尸梳完头,处理好五官,我无意中抬头看到了她头顶的香居然剩下了三分之一,而在看林影那边才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林师傅,林师傅,快看,快看。”我不由的有些慌乱,连忙喊在我不远处的林影。
林影在工作中的时候最讨厌被别人打扰,此时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我不由的有些着急,绕过停尸床,跑到她那侧,拉住她正在化妆的手,林影抬头看着我,那眼神极其的冰冷,就好像我杀了她家祖宗十八代一样,我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我那侧女尸头顶的香炉。
林影的视线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明显感觉到拉着她的那只手上一僵,她快速的来到了香炉前面,伸出一只手去拉那只剩下一小点的香,结果拨出来一看,底下马上就快烧光了,最多也就能坚持不到三分钟,只见林影把香塞进我手里,接着她快迅的拿出工具开始给女尸化妆。
“手中的香不要掉,就算烧到手也不许掉到地上。”林影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小心翼翼的捏着这剩了一点点的香火,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香火的温度已经在炙烤着我的手指尖了,如果不是指甲长一点,这会儿我的肉一定被烤焦了。
林影的化妆速度快的让我眼花缭乱,虽然快但每一步也都做的非常到位,我拿着香一点也不敢出声打扰到她,就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她画完了最后一笔。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感觉混身都被汗打湿了,手中的香也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闪了两闪后灭掉了。
看着林影,我弱弱的叫了一声:“林师傅?”
“不该问的别问。”林影只甩过来这么一句话,然后接着去给男尸化妆了,我只好帮她打打下手。
其实,就在刚才我停手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了那个女尸的鬼魂站在香炉那里,对着香炉里的香一个劲的吸着,就好像大烟鬼看到毒品一样,样子非常的贪婪,而在她的吸食下,香的燃烧速度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而就在林影接手的时候,那个鬼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开始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我眼花,可是看着两个香炉里的香差了这么多,由不得我不相信,我的香就是被躺着的这个女人给吃掉了。
很快,林影处理完了男尸后,火葬区那边来了两个人把停尸车推走了,而当天上午火葬区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正常流程我们化完了妆以后,火葬区的人来推走尸体到告别厅,在那里进行亲属瞻仰遗容送行活动。
那边一切准备就绪,而这边尸体也送了过去,因为是夫妻,于是两个人并排放在了一起,司仪还始念追悼词,同时哀乐响起。
就在司仪念到夫妻两个人什么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亡的时候,有人看到两个人的盖尸布动了一下。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眼花了,因为动的符度不是很大,可就在完成了告别仪式,准备拉下去火化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任凭工作人员如何的拉扯,就是分不开,两只手就像长在了一起一样,家属看到这种情况后哭的更欢实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夫妻炉,也就是说一个炼人炉只能放一具尸体,也没有那么多夫妻同一天而亡的,当然车祸出外,不过这也只是各别少数,总不能单弄个夫妻炉双人炼人炉吧!
火葬区那边的人用了n种方法,就是不管用,也不敢太用力的去掰,如果掰坏了家属不玩命才怪。
终于,在用了无数方法后一直无法分开两个人,只好和家属协商拉回了太平间,打算隔日在炼,倒霉的是让我和林影想办法把这两具尸体分开。
我和林影在太平间里忙乎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两个人的手就像紧紧长在了一起一样,如果今天不把她们分开,明天不能火化,家属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看着林影站在那里摸着下巴的样子,我心里隐隐的感觉有一丝的不妙。
果然,我的第六感又一次灵验了,只见林影从她的工具箱中拿出一把锯子,只几下的功夫就把两个人的手从手腕偏上的地方锯断了。
我就站在林影旁边傻傻的看着,好像这两具尸体在林影的眼里就是两块木头一样,就算是木头也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吧!
她似乎并不觉得她做的有多过份,但我看来却一点也接受不了,“林师傅,你打算做什么?”
林影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很冷,“不该问的别问,自已看着,记着少说话有好处。”
看着她凶狠的目光,我的心不由的颤了一下,乖乖的闭上嘴巴看着。
尸体虽然是在冰柜中冷藏,但折腾了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有些变软,在林影的切割下,碎肉混合着体液不停的往下淌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弥漫在太平间里。
接着林影拿出一个小碗,还有两种白色的像面粉一样的东西,她把白色的粉末倒在了碗里,加了一点水和一些看起来像颜料一样的东西,开始不停的搅拌,直到变成了我们常见的面团的样子。
她开始动手不停的在那个面团上捏来捏去,随时间的变化,那面团的颜色越来越接近我们正常人皮肤的颜色。
然后她开始像捏橡皮泥一样开始了塑型,只一会儿的功夫,一只像人手就在她的巧手里成形,她小心翼翼的把这只假手安放在那个女尸的手腕处,用小钉子固定好,然后又上了一些颜色,把逢隙抹平,拿出平时在美甲店才看得到的甲片,贴在那个假手上,居然就像真的指甲一样,接着她拿出一个小型的电风扇递给我。
“对着这个吹,直到吹到发硬为止。”说完她又开始做另一只手。
我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林师傅果然有两下子,这以假乱真的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这得学多久我才能像她一样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面歪歪着。
拿着小风扇,我认真的吹着那具女尸的假手,我这边差不多快干了的时候,她那个男手也已经成形了,按好男手后,我拿着小风扇又去吹男手,而林影则拿起画笔开始给女尸的假手上做尸斑,然后给甲片上涂上透明的颜色。
那只假手已经看不出来是假的了,除非你上前摸上一摸,而遗体告别是不可能让人上前面认真仔细的观看的,都是按着指引匆匆的走了一圈完事,所以,这只假手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就这样,男手也是同样的流程,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们两个就完成了任务,可是必竟这是我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虚虚的怕明天上午被家属发现。
林影却一脸淡定的看着我,“以后多学着点,学到手里都是活。”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太平间,留下了我对着两具尸体,还有旁边的一堆杂物,不用说,我得收拾干净才能出去。
我只好认命的开始清理这些残留的杂物,我把林影的工具收好,把工具箱放到了值班室,打算一会儿上楼的时候给她拿过去,接着就是清理尸体袖子上面沾的那些碎肉和体液。
当我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以后,就剩下处理那两只连在一起的手了,我看着这两只手有些犯愁,我该把这两个东西怎么办呢?
就在我拿起来刚要出去问问值班室大爷的时候,太平间里的灯突然开始不停的闪烁了起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把我的手还给我。”
“妈呀。”这个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妈呀”一声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屁股墩我就坐在了地上。
拿着东西的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不要找我啊,不关我的事情啊!”
“把我的手还给我。”还是那句冰冷的话,我吓得连挥手都不敢了。
一个女人的身形出现在我的面前,正是那个躺在那里的那个女尸的样貌,我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叫着倒霉,为什么这些破事总能让我赶上啊!
“给,给,给你。”我小心翼翼的把那两只握得紧紧的手递了过去,飘浮在我前方的那个女鬼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这只手拿过去,只可惜她的手穿过了我手中的实物,试了好几次,终于她怒了。
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随着愤怒值的升高,她的周围的气息也在变,太平间里所有的物品都在她的愤怒下开始动了起来。
停尸床在那里“咯噔咯噔”的响着,头顶上的电灯在一闪一闪的发出电流声,就连停放尸体的抽屉也在一进一出的,就像有人站在那里拉动一样。我突然觉得我超级的委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股力量,我“蹭”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冲着那个女鬼大声吼道:“你在这里吓唬我干什么?有能耐你去找那个切你手的人啊?我一个小姑娘本来考的是医科,却被分到这个鬼地方来,我容易么我,你们还欺负我,呜呜呜”
越说我就越觉得我自已委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心中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出来,我站在那里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稀哩哗啦,最后我都快哭抽过去了,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打嗝。
而我对面的女鬼,似乎被我的举动吓住了,接着她放下了全身的戾气,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我对面看着我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
太平间里的一切声音都静止不动了,冷柜的抽屉恢复成了原样,床也不在抖动,灯也不在闪烁,阴风也停了下来,对面的女鬼样子也恢复成了她平时的样子,不在那么吓人。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把我搂在了她的怀里,拍了拍我的背,似乎在安慰我。
很奇怪的事情,她虽然碰不到实体的东西,可是却能碰到我,我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碰触,虽然她现在对我特别温柔,但是我时刻不会忘记她是只鬼,说冷的触觉隔着衣服传进我的身体,不由冷的想逃跑。
但我终究没有那么做,我冲着她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用手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
“你的手,我无法帮你还原了,我现在也只是学徒,但是我尽量把它们分开,然后藏在你的衣服里,让它陪着你一起火化吧!”
我的话刚说完,那个女鬼就冲我点了点头,表示她同意这么做。
于是我打来了一大盆热水,我想着把手上的筋泡软了,手就可以分开了。
当两只握着的手一放进去我就有些后悔了,可能是因为水温太热的原故,伤口处开始往外惨着血水和体液,而且伤口处被锯子割的位置成不规则的形状,有些碎肉落在了盆里,而且手上的皮肤变得非常的脆弱,稍微一用力就会弄破皮。
我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弄着,而那个女鬼就在我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水盆。
费了好大的劲,我终于把两只手分开了,我拿出块白布,把两只手擦干,又用一切其它的东西堵住了伤口处,看到不在往外渗血液和体液了,我在把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包好,然后放在了女尸衣服兜里,然后帮她抹平衣服,从外表看,一点也看不出来里面藏了只手。
我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她丈夫的手也同样处理好,放在了他的衣服兜里。
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那个女鬼朝着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感激的微笑,接着她就消失不见了,而再看躺在那里的两具尸体,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平和了不少。
而我发现,当我帮她完成心愿的时候,有一缕奇怪的力量好像顺着我的额头,进入到了我的身体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并不难受。
感觉一闪即逝,我也没有太过。
处理完了太平间里的事情后,我的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好不容易把东西全部都收拾好,然后我拖着疲备的身躯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坐起来翻看姥姥留下的手札,我越看越心惊,还好我遇到的都不是什么恶鬼,只是一些心愿未了,想引起人注意的良鬼。
我总感觉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真怕有一天遇到什么厉害的家伙,把我这条小命给搭进去,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全身打了一个冷颤,我咬了咬牙,决定认真学习姥姥留给我的东西。
我先挑了一个可以保命逃跑的口诀先记着,最起码我现在打不过,也得跑得过不是,老人不是说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练着练着我不由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我甩了甩头,怎么会想起那个腹黑的家伙,韩少杰的影子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皱了一下眉头,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直到林影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吃饭,我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起身换好衣服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林影已经等在那里了,打了几份饭菜,我们两个找了一个角落,我静静的吃着饭,等待着林影说话。
过了好一阵儿,在我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影从包里掏出一个用红绳拴着的三角包递给我。
我抬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拿着,这里面是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在这里工作你也知道,经常能遇到一些怪事,这些事情用科学解释不清楚,虽然在外面被定为封建迷信,但这些事情却真实的存在。
这个护符在这里工作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这个本来是你的,在你工作那天就该拿给你的,但李主任非说要等几天,看看你的表现。”
说到这里,林影的脸不由的红了红。
我伸手接过来那张护符,捏了一下,里面应该是纸类的东西,外面是用红布缝成的一个三角形小包,带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我并没有马上就戴在身上,也没有说声谢谢,我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影,心里却在想着,如果真的有问题,我现在估计早就躺在那里等着你给我化妆了,这东西是真是假我还真不好说,就凭我这段时间工作时,林影和李主任的态度,我就对这两货没有什么好感。
林影又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说什么新员工来都得经过这个时期的锻练,让我别往心里去什么的,我只是静静的听着。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事干得漂亮,而且还让人没有地方说理去,可能是我刚从学校出来,不懂得这里的人情事故,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
但从这次事情之后,林影和李主任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热情的让我有些受不了。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韩少杰的原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度过,我一直也没有在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林影给我的护符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这段时间里,我有空就练习姥姥留给我的《降龙伏虎拳谱》,因为上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跆拳道和自由搏击,对于这本拳谱我学着还不算太吃力,只是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
姥姥的手札我已经记住了一大半,但有些口诀还是念着有些拗口,但也比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强了好多。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得平凡无奇,可是总是有些人想让你那么的不如愿,介于我这段时间来的表现,公司不但给我转了正,还给我调动了部门。
本来已为火葬场而已,在调动,我能被调到哪里去?就是那么几个部门,我现在的工作属于入殓部门,负责化妆,遗体整容;太平间那里属于守尸部门,就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的孤寡老人在值班。
还有接待部,就是前面大厅里的负责收钱,介绍服务功能,那么一个小部门,加上运尸部和抬尸部是在一起的,由几个男人组成,负责抬尸和尸体运送。
然后就是礼仪部,那边主要负责遗体告别厅那边的事物。
再后来就是人生的终点,那个有着巨大烟筒的火化部,负责那一溜烟,然后一堆灰就出来了。
像这些部门里面,适合我做的我感觉除了入殓部门,在就是前台接待了,不过我是一个比较跳脱的人,每天让我板着死人脸,我估计我都容易得面瘫。
当我拿到调令的那一刻,我真想把这东西甩到李主任脸上,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还是用红色的粗笔写的,“非正常死亡科”。
什么叫非正常死亡科,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就是那种除了生老病死之外的,比如车祸,自杀,凶杀,死刑犯,天灾**等等,那种不是正常活到七老八十,寿终正寝的人,才收到这里进行遗体整容和入殓的事宜。
“嘿嘿,别生气,别生气,这是上头的命令,上头的命令,说实话,小米啊,我也是真舍不得你这样的好同志啊!但是没办法,上头的命令我不得不执行,只好忍痛舍爱,希望你能理解,能理解。
那个,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有车过来接你,你到那里一定要好好工作”
吧啦吧啦的李主任说了一大堆,但这些都抑制不信我想揍他的冲动。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强忍着拆了他的冲动,奶奶的,上头的命令,上头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孤女。
但是,咬牙归咬牙,我也得听从按排,回到宿舍拿好东西,坐在床上想着,这件事情不会又是林影和李主任搞的鬼吧!可是我也没有得罪他们啊?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随欲而安吧!姥姥活着的时候总说,老天爷饿不死没眼的家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