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杨珊觉得自己很痛,身体像被万斤石磨碾碎了搁在铁板上烤,嗓子更是干的刺痛。
她下意识的叫:“陈文,帮我倒杯水”
没人理睬,她难受极了伸手去推他,身旁空荡荡的床单冰冷。
强睁开眼睛,她侧头去看,他的枕头被揉成个古怪的造型缩在床角,几团丝绒四散在它周围。
她想起来了,没有陈文了,没有了。
挣扎着起来,脚一着地,刺痛无比,她借这晨光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了,血痂斑斑。
渴,非常的渴她实在受不了这煎熬,硬撑着去浴室灌了口自来水,冷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冰的她浑身发抖,她撑在洗手台上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不堪,眼睛红肿得只剩条缝,真是活生生的弃妇面孔。
她头疼欲裂,耳鸣阵阵,顾不得多想扶着墙回到卧室,摔倒床上埋头睡去。
陈文在门外也熬得凄惨,胡子拉碴,半睁的眼中血丝密布。
不知过了多久,对门的住户出门上班,见这阵势吓了一跳,夫妻俩小心翼翼的顺着墙边走去外面的电梯间,低着声音聊天
“这地上是什么啊,不会是血吧,真吓人”女人压低的声音说
“可能是,昨晚上对门那女的光着只脚,往外推箱子,那表情才瘆人呢,我想帮忙都不敢”
“怎么闹成这样啊,你可别管人家闲事,昨天那么大动静,那女的都没反应,你说会不会她那什么了呀,天哪,千万别在家里,要不咱们底多晦气气”
陈文腾的站起来往外跑:“放屁,你他妈说什么呢你,会说人话么”
对方见他一副拼命的架势赶紧说“别别,邻里邻居的,我们也是关心,没别的意思”正说着电梯上来了,俩人立刻溜走。
陈文被他们一搅和更是烦躁不安,看看窗外太阳高照,按欧杨珊的做风,雷轰头上了,甩甩头发照样上班,这都几点了,别真是气病了吧。
欧杨珊觉得自己灵魂附体到了挂在炉中烤烧的鸭子身上,四处都是炭火,动不得,逃不出。
迷乱间听见耳边人声嘈杂,陈文怎么也变成了鸭子,扯着破锣嗓子不停的嚎叫,她被钩子挂着头,拎来晃去,不会要真被片了上桌吧,她晕晕乎乎的想,那可真是惨到家了。
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体也也轻松了许多,她动了动身子,身边传来报纸的沙沙声,关师兄靠过来问:“醒啦,要不要喝水?”
她想说话,可只发出些气音
关师兄把吸管递到她嘴边:“别说话,喝点水先”
“三儿,你这是干什么啊,有这么作自己的么”关师兄叹气,抽了张纸巾帮她把嘴角的水迹擦掉:“我跟杨老刚回来就听说你住院了,老爷子非要来看你,师母那眼泪掉得,你啊,说你什么好”
她说不出来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整地跟林妹妹似的,你平时身体挺好啊,认识那么久了,没病没灾的怎么一生病这么吓人,差点转肺炎,吓死个人”关师调慢了点滴:“你这是怎么弄得,脚上全是玻璃碴石头子的,肿那么高,不疼啊,你不最怕疼么”
她想哭,怎么不疼,疼死了。
“别哭啊,千万别哭,”关师兄忙哄她:“求你了,别哭,再睡会吧,睡醒了就好了,乖点,师母帮你熬银耳汤去了,醒了就有的喝”
她闭着眼睛,电梯里的同她用一样香水的红衣女子,目光凶狠的瞪她
月光下,他说:“我爱你”
停车场里他身边的那袭红衣。
他说A4就是爱死,她说那就选个1119的号码,永远长久。
一幕幕,一场场,反复不停
“怎么又哭成这样啊”耳边响起妈妈的声音,柔软的纸巾从她的眼角滑到发际。
她睁开眼睛,委屈得不行。
“三儿啊,你怎么了呀,做梦哭,醒了还哭,你这不是要心疼死我么”说话的是她的姥姥。
她哭得更厉害了,嘶哑着声音,说“我难受,特难受”
“哎呦,这刚好点,那能这么哭啊,听听你这嗓子,喝点汤润润,听妈话”
“叫她哭,哭完了就痛快了,陈文那王八蛋呢,你叫他来”
“妈呀,您就别跟着捣乱了,他能来么,被他爸打成那样”
“哪样啊,不还有气儿吗?”姥姥不干了“你看看三儿,这脚,肿得跟猪蹄一样,人烧成这样,有你这么当妈的么,你是她后妈呀”
“有您这么说话的吗?我身上掉得肉我能不心疼么?当初您不是可劲的撮合他们俩人的”话音带着哭腔
“我被这小王八蛋甜言蜜语蒙了心了,他爸挺好一人,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蛋玩意,你看看三儿,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病成这样过阿,以前跟着我,连块皮都没破过”老太太也哭
门外的关师兄看着哭成一片的娘仨,不敢劝,不敢拦。自己也快哭了,怎么揽这么个苦差阿。
闻讯赶来的杨老,和欧院长也被这病房里得漫天大雨震的一怔。
欧院长对前任丈母娘很是敬畏,只得为难的看着杨老求助
杨老也无奈,这娘仨的性格都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遗传基因还真是伟大。
“别哭了”杨老试着安抚妻女和外孙女
没人理睬,哭声依旧。
“算了,随她们吧,她们想哭没人拦的住”杨老拉着脸说:“小欧,三儿这病来得凶,要多休息些日子”
“您放心,都安排好了”欧院长说:“只是她的课题不能停太久,本来预计这月底就能出论文的,这马上到年底,评估要开始了”
杨老点点头说“她论文的事情,我来安排,叫关磊帮帮忙,别人我还不太放心”
“那就好”
杨老往病房阳台走,欧院长跟着出来,回身把阳台门关上
“小欧,你跟我说实话,这俩孩子是怎么了?”
提起这事欧院长一肚子火:“说是吵架了”
杨老想想说:“陈文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儿不坏就是太好强,什么事都要争着拔尖,三儿也是个倔脾气,得理不饶人,以前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打闹闹也就算了,俩人也没真闹翻过,这次成这样一定有问题,陈文他爸那边怎么说的”
“老陈这次也真是下了狠手,那天病房您也看见了,怎么问,怎么打陈文都不说,死扛着一声不吭的,我看老陈也拿他没办法”
“陈文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多,不过我看他对三儿也算是尽心,那眼神儿骗不了人,我看什么时候你跟他爸聊聊,帮忙劝劝,这俩孩子一起那么多年了,也不容易”
欧院长有些犹豫的开口:“我听三儿他妈那口风,可能是陈文外面有点什么不干净的事”
杨老皱眉:“能确定么?”
“不好说,您记得苏静么,就是小丁那女儿,她去陈文公司了,我昨天也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公司里是有这种说法,不过那女的半个月前就离开他们公司了”欧院长想想就恨:“要这事是真的,干脆让他俩离了算了”
“不许胡说,哪能说离就离阿,再说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要真有他能把熟人弄进他们公司么”杨老说:“你要这么说我就有谱了,三儿这孩子肯定也听别人说了,估计这次就为这事闹得”
“看三儿的样子真是伤心了,要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听三儿他妈说,她去帮她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家里乱七八糟的,衣服撕了一地,物业的人说陈文的东西都给三儿打包扔出来了,门锁也换了,陈文又撞又踢得也没进去,跟门口蹲了一宿”
杨老听得直叹气:“这孩子怎么脾气那么犟啊,跟她姥姥一样,要闹成这样以后可真不好收场,对了,那天陈文他爸在病房打他的事没传出去吧”
“那天就关磊在场,没其他外人,至于有没有人听些皮毛就难说了,毕竟动静太大”欧院长想想说:“好在那天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又不是探病时间,没多少人在外面”
“那就好,事情传出去对三儿不好,你注意点”杨老交待说:“另外,让小丁嘴上也有点把门的,你们那楼里都是本院的人,她乱说更麻烦”
“已经跟她说了,这事她不敢的”欧院长说:“关磊那边能保险么?”
“这个没问题,那孩子老实,跟三儿关系也好,不会乱说的”
“可真是不让人省心阿”欧院长长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杨老也跟着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