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我还会不知道吗?”林云染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用拿酒杯的手遮挡住目光,将对面的人仔细观察了一下。
猛然想到,她才穿越过来那一日,和门口要债的人承诺十日后还钱,将他们打发走以后,回头在茶楼上看到的那个人。
她当时还问过他,“你是谁?”
但他没有回答,只送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就离开了。
“是你。”而今回想起他当日的笑容,如果不是离得太远,她应该也能看出其中的虚情假意来吧?
“十日前匆匆一面,你居然还记得。”黑衣美男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来,我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如果真的够深,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该想起来了。”但她并没有想起来,只能说明,他给的印象还不够。
对她来说,不重要的消息,她往往会扔到边角里,以免对她记忆重要的消息产生影响。
所以让她承认自己对这个人记忆深刻,林云染是不认的。
“你这么说,也太伤人心了吧?”黑衣美男这伤心的演技还得提升一点,再努力些,她可能就不会看出破绽了。
林云染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原本应该是难得美味的酒,到了嘴里却有点辣,还有点苦,难喝到不行。
而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不是酒的问题,而是这身子的问题。
以前从来都没有喝过酒,第一次喝到,难免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多喝两杯应该就能将味蕾驯化了吧?
林云染又倒了一杯,还没喝,就被人拦住了。
“我和你说的话,你一点都不在意么?”黑衣美男终于不耐烦了。
或许她再拖延一会儿,他就会露出本来面目了。
表面上这些柔情,林云染可不想接受。
她需要的是坦诚相待。
“在意。怎么会不在意呢?公子说能帮我,我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就是不知道,公子想怎么帮我?”她将手中那杯酒喝下去,尝到的味道依旧一样。
还隐约想要吐出来。
不是吧?她以后难道都不能喝这样的酒了?
那人生岂不是就少了一样乐趣?
“我有办法,让那些离开的掌柜和伙计重新回到你的铺子里,为你做事。”黑衣美男的眉梢带着一丝得意。
终于是真的了。
“敢问公子是何方神圣?”林家的事,明显是有掌权者在背后运作,哪怕是寒子澈,都不会轻易插手,最多透露给她背后的人是谁。
但这个人居然说能帮忙。
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算不得什么神圣,不过就是……住在东宫里而已。”黑衣美男勾了勾嘴角,这抹笑,也是真的。
等等!他说东宫?!
饶是林云染再没有知识,也知道东宫是谁住的。
眼前的人,竟然是昭华太子?
难怪他身上带着一股贵族的气息,这人和人可真是不一样。
如今她身上就只有贫穷的气息。
“原来是太子殿下。”林云染异常平静,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没有丝毫找到救星的兴奋。
因为她知道,昭华太子并不受宠。
他母妃早逝,能坐上这太子之位,全凭母家的势力。
这些年,皇上,也就是他亲爹,一直都在想法设法打压他的母家,意图将他从这太子之位上掀下去。
京城之中,茶楼酒馆里,处处都在说着他的事,甚至还有人打赌,他什么时候会被废掉。
押注的人还有不少。
前日里林云染路过赌坊,都想进去押个注来着。
但最终忍住了。
昭华太子来找她,说要帮忙,肯定不会少从她这里得好处。
而她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废的太子合作,风险太大了。
这可是站队问题!
她要是选择了站在太子这边,以后太子出了事,她可是要跟着倒霉的!
“你好像并不高兴?”龙昭华看出了她的心思,愠怒一点点爬上了脸颊,“本宫亲自来找你,愿意帮你的忙,你就这般不领情?”
“殿下别生气呀!我这不是怕殿下会血本无归吗?林家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京城里谁见着了不躲三分?太子若是帮忙,必然会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林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殿下的投入不就白费了吗?”
林云染想不太明白,京城里那么几家皇商,龙昭华怎么就盯上了她?
是觉得她蠢,还是觉得她……真的能帮他?
林云染怎么想都觉得是第一个原因。
可要是第一个原因,她手里也没有什么能榨取的了吧?
她连一千万两的欠债都得卖了嫁妆才能凑出来,哪里还有利用价值?
龙昭华眸光一黯。
“你这话,说的究竟是你,还是本宫?”
林云染一惊,“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怕本宫血本无归,而是怕你自己血本无归吧?毕竟本宫可是个随时都可能被废掉的太子。”她的心思,龙昭华怎么会不明白?
她表面上说,怕林家垮了,他的投入会打水漂。实际上却是怕自己会因他出事!
原本,找上她,是因为她聪明。
但如今看来,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靠!撞枪口上了!
林云染不由得悲从心来。
她到底得罪了哪个神秘人物,到现在都还没头绪不说,又来了个昭华太子!
看对方这样子,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要不然,她和林家怕是明天就会完蛋!
谁让他是太子呢?再不受宠,东宫也还是他住着的,他说话,也还是有不少人得听的。
“殿下息怒,民女并非这个意思。如果殿下真的想帮民女度过难关,不如和民女到林家详谈?”林云染已经感觉到酒劲上来了。
她怕自己再多待会儿,就会醉了。
要是醉了,被昭华太子忽悠着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可就惨了。
她必须要尽快回到林家才行。
林云染这态度转变得让龙昭华都有些猝不及防。
看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才明白过来,她喝醉了。
她是怕自己会趁人之危,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家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