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摇曳的红烛几乎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想起大哥娶大嫂的时候,沈府也像今天一样张灯结彩,一片喜庆。那晚她和云霜偷偷跑到新房瞧新娘子,见到大哥满面通红的掀开红盖头,而大嫂则满面含羞,二人对坐了许久,互相偷偷打量着对方,却都不敢开口。
在沈雨晴眼中,哥哥一直都是高大威猛,严肃古板,可是那晚,他却害羞的像个孩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情可以有这么大的魔力,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那时她只有九岁,却开始满心期待的盼望着自己也能像大嫂一样,嫁给姻缘既定的秋生哥哥。六年过去了,她从另一个洞房花烛夜逃离出来,却终究躲不住命运的摆弄。
泪水,终于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她抬头望去,躺在床上的人面容平静,却气若游丝。房内靠窗摆了一张古琴,沈雨晴信步走过去,坐定,随手弹了一首曲子。
许久没有摸过琴,指尖都有些僵硬了,她凭着记忆弹了一曲,琴声悠扬,却带着一丝丝哀怨。在这幽静的夜色中,声声断肠。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琴声,沈雨晴停手,转身见梁千羽正斜躺在床上,捂住嘴不停的咳嗽。
“元福,念雪,你们快来,”沈雨晴一边高喊,一边奔到了梁千羽床前,用手势向他比划,似在询问“你醒了?”
梁千羽深吸一口气,无力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在看到她一身的大红嫁衣和屋内的一片红色时,他瞬间就明白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听到里面有动静,元福当先奔了进来,见到梁千羽醒来,不禁大喜,尚未来得及让人去叫梁夫人,梁夫人早已急急的走了进来:“羽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一脸欣喜的扑到床前,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像握住了一件珍宝一般。
“娘,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梁千羽指着沈雨晴,满脸的羞愧自责。
梁夫人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她不敢与他争执,也不敢辩解,只是紧紧抱着他,痛哭道:“羽儿,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希望你能快快好起来,我已经失去了你爹,失去了良平,你还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面对梁夫人的哭诉,梁千羽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也没力气说话了。大夫很快就来了,为他把完脉以后,才将梁夫人请了出去。
“大夫,他的病怎么样?”梁夫人急切的看向大夫。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夫人,大公子暂时是醒了,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只要他能按时服药,暂时应该可以撑上一段时间,但是您也知道公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下一次如果还陷入昏迷,可就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幸运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相信羽儿,我相信他会挺过来的,”梁夫人极力忍住泪水,半是欣慰半是担忧,夹杂着一些莫名的害怕。
因为多日不曾进食,梁千羽喝下药后,又喝了小半碗米粥,便沉沉睡去,梁夫人命元福守在他床前,把沈雨晴叫到了旁边的暖阁。
“雨晴,逼你嫁他是我的主意,我请你不要记恨羽儿。”梁夫人紧紧握住沈雨晴的手,双眼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