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尸王虫印出土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就接踵而来了,于是一切都不得消停了。
今天本来我还觉得难得有一点闲情,可以煮点蛇肉汤喝喝,可是事情永远不会遂了我的心愿。
我爷不慌不忙对我说道:“先把柴火杀一杀,看看来说的是什么事。”
我把灶里的柴火抽出来,让灶里留了一点快烧尽的炭,而这时候我爷开了门,把那人引进了院里。
来的人是村里的老拐。
老拐真名叫杨树良,那个疯了的杨树根的兄弟。
杨树良和杨树根两兄弟原来都是穷光蛋,都娶不上媳妇,而且杨根良得过小儿麻痹,腿脚有点不方便,村里人给起了个外号叫老拐。后来老拐杨树良在外面打工,带回来一个女人,结果这女人倒是跟杨树根好上了。
后来这女人跟杨树根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扯没扯证,反正大家都叫她杨树根老婆。
杨树根抢了兄弟女人,两人因此闹翻了。
这亲兄弟之间要是有龃龉,反目成仇的话,可是比陌生人要更彻底,杨树根跟老拐反目成仇之后,老拐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村子,重新在外面打工。
后来因为村里挖崖柏,他也回来了,别看他脚有点不便,但是这人肯钻研,也肯下本钱。
别人挖崖柏还是传统作业,大不了弄几根安全绳,好一点的家把式儿,可是这杨根良却不然,他是第一个用挖机来挖崖柏的。
虽然挖到的崖柏的品相不怎么样,但是收获却远比一般人要好,刨去人工车钱,他也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说村里之前除了老徐家,就是他老拐有钱了。这老拐有了钱之后,还真不像别人一样乱花,他在京娘湖边盖起了临湖的别墅,围了湖边一大块地,用来种莲藕,养白鹅,还养湖鱼。
弄完这些之后,经常有城里人来他家钓鱼休闲,偶尔也会收走村里一些小块崖柏,村里人都说还是老拐有脑子,他这样可是躺着把钱赚了啊。
老拐有了钱之后,便有媒人自己上门给他说媒了,现在的许多姑娘都是势利眼,看的从来不是人品而是钱品,老拐其貌不扬,腿脚不好,以前这些全都是缺点,结果有钱了之后全变成了优点了。其貌不扬变成有安全感,腿脚不好变成顾家。
但是任媒人踏破了门槛,这老拐却谁也没看上,说自己不想娶了。
大家都说是杨树根当初伤了老拐的心,老拐对女人都失去信心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自从杨树根买了越南老婆之后,有人曾经看过见老拐跟那越南女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关系很是亲密。这事也传过一阵,最后的结果就是杨树根跑去找老拐打了一架,然后回家把老婆看得死死的,跟他老婆形影不离。
后来越南女人大了肚子,杨树根更是小心照顾着,结果不想最后越南女人被尸鲢给吞了,变成了行尸,而杨树根也受不了刺激,疯掉了。而老拐听说他疯了,只说了一句:报应。
可见他们兄弟的关系比形同陌路还要惨,仿佛不共戴天一般。
现在这老拐突然来到了我家院子里,说出事了,让我爷去看看。
我爷让我搬了张椅子出来给老拐坐下,先安抚道:“别急,你先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拐估计一路奔跑也已经跑脱力了,一看到椅子,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下来,缓了一口气才慢慢讲起来。
原来自从这村里闹起了行尸,逃命的杨树根还有村里其他人的车把路给堵上了,外面人也进不来了,老拐这湖边的别墅也就没有了生意。
这一没有了生意,老拐就闲下来了,整天自己在家院子里伺弄那些大白鹅。
湖边离村里还有一些路程,而且老拐这个人凉薄,也不管村里发生什么事情,反正别人死活跟他无干。
不要说这村人的死活还真和老拐没有关系,就算是村里死了那么多人,闹了那么大动静,老拐的那别墅里却是安然无详。
一直到昨天晚上,老拐的别墅里才出了怪事。
他养白鹅,一直是散养,这些白鹅就在湖水里,饿了就自己找点鱼虾田螺吃,困了就到水面上搭着的窝里去睡觉,而老拐每天都会清点一下白鹅的数量。
晚上清点一次,早上起来去捡鹅蛋,每天如此。
昨天晚上他清点完了白鹅之后,随手就把窝门给关好了,防止水獭一类的进去偷吃。
可是早上他去捡鹅蛋的时候,门却开着,进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他养的六十几只大白鹅,竟然全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每只白鹅的脖子都被拧断,白鹅的头就放在它们的身边。
而每只白鹅身上的血,全都被吸干了。
干净,利落,又残忍。
这一地全都是白花花的白鹅尸体,让老拐心疼无比,同时他感觉到这事并不那么简单。
因为这些白鹅一只只体型都很大,农村人有一种说法,白鹅看家比狗好使。据说是因为白鹅的眼睛小,看人还不如它们个大,所以它们不怕人,经常撵着人跑。
我小时候也被白鹅给撵过,这些家伙没完没了的劲头实在可怕,把我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所以听老拐说到这么多白鹅全都被扭断脖子,喝光了血,也感觉脊背发凉。
而老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感觉到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拐家为了养白鹅,还特意弄了两只藏獒,买来的时候一只花了十万块,都是铁包金的品相,每天吃肉,一天的花销都上百块,据说这两只藏獒血统很纯,两只在一起,打败一只狼什么的没有问题。
可是明明养了这么凶的狗,晚上的时候,却没听它们叫唤,老拐心里起疑,就去关狗的铁笼子里看,结果这铁笼子的门开着,两只藏獒全都死了,咽喉处咬开一个口子,也被吸干了血。
如果说白鹅的死,还可以闭着眼睛说是水獭杀死的,但这两只藏獒却绝对不可能是水獭杀死的。十只水獭也弄不死一只藏獒吧。
老拐这下子害怕了,他急忙跑向自己的工具房,那里他藏了一枝猎枪。
虽然说国家三令五申要上交,但是在我们这样的偏远村落,也有人还是偷偷藏着枪。老拐藏着的枪是他请城里来的客人们去山上打野味用的,威力不小,可以用来防身。
打开工具房,老拐径直奔向挂在墙头上的那柄枪。刚把枪拿在手上,就听到头顶上有一个小娃娃的哭声。
一挂头,就看见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大脑袋细脖子的婴儿,这婴儿全身仿佛在水里泡透了似的苍白,脐带还连在肚脐上面,叮零当啷地摇晃着。
老拐只感觉身体发冷,拿枪的手都不停地哆嗦起来。
抬头看着这婴儿,生怕这婴儿突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拧断他的脖子。
他一点点挪动步子,终于来到了工具房的门边,就在这时候婴儿一低头看见了他,冲他咧开嘴笑了一笑,这一笑,婴儿嘴里竟然有四排黑色的细小尖牙,样子恐怖极了。
老拐用枪对着婴儿,身体往门外退。
他退一步,婴儿就往前进一步,突然间,婴儿喃喃地说话了:“爸,爸,饿,饿……”
老拐吓得枪都掉地上了,他拼命飞奔,这时候小儿麻痹的腿竟然也很争气地没拖后腿,他一口气跑了七八里路,才来到我家,来求我爷帮他出手。
我爷听他说完,眉头皱了起来:“你是那小娃娃叫你爸?难道说那是你跟那个越南女人的孩子?”
我在边上一听也是一惊,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啊。
若真是这样,这小娃娃找上门去找老拐,却是有十足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