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苗凯的屋里,苗凯象征性的让了让座,张骁和沈连长坐在了地上的木凳上。苗凯看着张骁询问:“有何贵干?”
张骁看了看沈连长,沈连长冲他点了点头,张骁真诚的对苗凯说:“我们那里的行踪已经暴露,那里已经不能久留,决定转移蟠桃峰,需要路过你这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特意前来和你打声招呼,借路一行,希望苗兄行个方便。”
苗凯凝神思索片刻说道:“蟠桃峰?就是离此二十里地的蟠桃峰吗?”
张骁应声答道:“对,就是那里,不知道苗兄可否行个方便?”
苗凯看了看二当家的,漠然地说:“不行,如果你们只过一次我自然不会小气,可是蟠桃峰出来只有这一条路,你们来来回回的要是把鬼子招引过来,我山上众多人口岂不是要跟着被连累?我不想无事生非,恕我不能答应。”
沈连长赶紧和气的对苗凯说:“苗大当家的,你说的我们能理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这次先从你这里过去,因为这次伤员给养都需要拿着,走起来不是太方便。过了这次,我们不管啥行动都绕路走,保证不打扰你们,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苗凯看着沈连长,沈连长满脸的真诚,丝毫没有狡诈之气。他盯着沈连长说:“这位长官,蟠桃峰易守难攻,贵部不可能只守不攻,如果他日贵部有所行动,绕开我磨盘山,你们将多走十几里的山路。山路难行,于贵部肯定是一个障碍。到了那时,贵部要是想扫除这个障碍,势必会有扫除我这里的打算,防患于未然,希望贵部另选佳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沈连长赶紧保证:“苗大当家的,你见多识广,现在的形势想必你也清楚,我们的底细你也一定有所了解。别的我不敢说,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事情我们肯定不会做,我沈儒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对磨盘山秋毫无犯。而且我还敢说,只要磨盘山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我沈儒不死,大当家的只要说一句话,我沈儒要是皱一皱眉头,我就不是站着撒尿的老爷们儿。但是既然来了,当然希望大当家的行个方便,都是为自家兄弟考虑,我的人这次伤亡不小,绕路走不光多走出十多里,而且那条路难走,我不忍心再让他们多受劳顿,还望理解。如果大当家的实在不便,我沈儒一定不会强人所难,我的兄弟没有一个怂包软蛋,那就多走十几里也无妨,我们绝不会为难大当家的。”
苗凯听完他大气真诚的话语,口气缓和了不少,淡淡的说:“话说的还算漂亮,如你所说,还算是有胸襟,也难怪张骁肯屈尊。好,既然你们如此相求,只不过区区小事,我若是不答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只是你们记住,”他走到沈连长和张骁面前冷冽的说道:“他日你们若是敢和我为难,我自有手段让你们付出代价!”
沈连长微微一笑,镇定自若的说:“这点我毫不担心,早就听说苗阎王是个人物,只会向作恶多端的人索命,我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苗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淡淡的说:“但愿你不是沽名钓誉,口是心非的人,希望我们不要为敌。”
张骁站起身来,爽朗的笑着说:“我们当然不会成为敌人,梦兰虽是女流,但是和我相交莫逆,她心仪的人,自然不会和我们为敌。”
苗凯听他说起梦兰,冷峻的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微笑,拍着张骁的肩膀说道:“兰兰能有你这么个挚友,也是她的福分;兄弟,日后若是可能,帮我尽力护她周全。”
张骁慨然允诺:“梦兰虽是女流,但我早已当她是自己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是我分内之事,责无旁贷。”他试探着和苗凯开玩笑:“既然苗兄如此心系佳人,为何不前来亲自守护?”
苗凯一瞬间的暗淡,随即就镇定了,淡淡的说:“各司其职,各安天命,我们虽在歧路,不能朝朝暮暮,只要心有灵犀就可以了。”
张骁安慰他:“别灰心,你我共同杀贼,他日未必不能。”
苗凯淡淡的说:“那就他日再说吧。”
商议好了一切,四个人总算不辱使命,顺利的往回走了。刚刚走出磨盘山,栓子“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说:“可算是出来了,吓死我了。这个苗阎王,太吓人了,真不愧是叫阎王,还真像是从地底下上来的,老瘆人了,我这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引得三人大笑,沈连长关切的问他:“那你去的时候还护着我们?”
栓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那能不护着吗?你叫过我兄弟,就是我哥,就算那苗阎王再吓人,我就算豁出命来也得护着你。”
猛子看着他笑了笑,数落他:“你看你那怂样儿,还当过胡子,都给胡子丢脸,赶紧起来,个完蛋玩意儿,还至于吓瘫了?”他伸手拉栓子。
“钟排长,你别那么说我们梁排长。”沈连长也伸出手来拉栓子另一只手,给栓子解围:“我们梁排长这不叫胆小,他这叫正常生理反应机敏,那个苗阎王确实不是一般人,他那人身上有瘆人毛,我看着他也发毛。不像你们两个,”他指着张骁和猛子:“你们两个五脏不全,没胆,不知道害怕,这是科学的说法,你们不服不行。”
猛子和沈连长接触较少,不知道沈连长的为人,当时摸着自己的肚子吃惊的问:“还有这病?能治吗?”
沈连长脱口而出:“没个治,绝症,傻一辈子吧!”
猛子这才知道沈连长是拿自己和张骁开玩笑,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都当真了。沈连长,你和我们连长指导员太不一样了,想不到你这么爱说笑话。”
张骁嘱咐猛子:“你这人以后别这么实在,他的话你得过脑子,不该信的别往耳朵里听,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是啥人了。”
栓子看着猛子刚才真被沈连长唬住了,凑到猛子跟前问猛子:“你不是胆子大吗?一说你有病咋就吓傻了?”他轻松的说:“不和你这得了二傻子病的人一般见识了,谁让咱长得全科,得有点儿肚量。”
猛子踢了他一脚说:“给你脸了是吧?谁得了二傻子病?不信你叫声爹听听,你看我答不答应?”
张骁看着沈连长,忍不住笑着:“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嘴可欠了,这让你招惹的,掐了一路了。”
沈连长毫不在乎的说:“这多好,掐着热闹,我最看不了老郑他们整天装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死气沉沉的。”
张骁无奈地说:“太愁人了,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就不能稳当点儿?”
沈连长若有所思地说:“就像那个苗阎王似的,稳重的就像是一座融化不了的雪山似的,我这辈子够呛,学不了。”
张骁也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你是你,他是他,你是活的通透之人,万事皆可大而化之,世间又能有几个你?他也许经历过让他心寒彻骨之事,一般的暖不易暖到他的心里,否则人之初,性本善,他何至于如此?”
沈连长有感而发:“你说的自有道理,慢慢来吧,但愿有太阳能融化他心里那座冰山。”
猛子和栓子也在倾听着他们的谈话,猛子对苗凯也深有感触,便插嘴说道:“那个苗阎王虽然看着冰冷,但是往深了看,也是个血性汉子,也有担当,绝不是一般的胡子。我们以前那个大当家的简直和他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苗阎王绝对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