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最近异常烦躁,皇军赖以生存的给养和弹药一直不能顺利的运过来,他狂怒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掀翻在地,大声的吼道:“都是废物,为什么运送的东西到不了这里?再这样下去我们拿什么打仗?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共荣?”
他的卫兵在一旁恭谨的劝道:“请大佐息怒,”他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每次我们的给养都遭到洗劫,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了敌人的间谍?”
“我们这里谁是间谍?”山口厉声反问,他指着正在房间里教良淳的周老师质问道:“是他吗?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教书先生?”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吼道:“全都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下次如果再失败,你就自杀向天皇谢罪吧!”
那个卫兵顿时恭谨的答应:“嗨,知道了!”
山口看他依然站在那里,烦躁的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那个卫兵顺势赶紧走出了门。
周老师教完了良淳的课程一如往常的走了出来,见到山口礼貌的和他打着招呼,烦躁的山口看也不看,向他摆了摆手,他平静地走出了日军的兵营。
快到学校了,凛冽的寒风让他的浑身打了个哆嗦,他拢了拢围脖,加快了脚步。迎面一个十五六的孩子走了过来,两个人差点儿撞上,周老师连连道歉:“对不住,天冷没看好路,险些撞上你。”
那个少年冷冷的说:“没事儿,我骨头硬,你伤不着我,只是不愿意跟你粘上,我嫌你埋汰!”说完冷冷的走了。
周老师看着少年远走的方向忍不住笑了,好有骨气的少年!自己的身份不能为外人所知,他宽和的不怪任何人。
苗凯看着山上越来越少的粮食忍不住发了愁,这一山的人可怎么养活?最近鬼子的给养不见运来,他们无处可劫。山下附近那些不良的地主老财已经被他们打劫过了,一时找不到新的打劫目标。二当家的看他愁眉紧锁,便跟着发愁:“你说这可咋整?这一山人吃马嚼的要是断了顿可就抓瞎了,得想招哇!”
苗凯看着他冷冽的说:“不管什么时候,多大的困难,都不要动普通百姓,谁要是敢坏了我的规矩,我绝不手软!”
二当家的赶紧解释:“我没那意思,我是想咱是不是往远了看看?咱劫远处的,总不能让这一山的人饿肚子吧?”
苗凯摆手制止了:“不行,各人有各人的地盘,我们的地盘不许别人插手,别人的地盘我们也自然不能伸手!要是惹起事端动起家伙,对我们双方都无益,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他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去告诉伙房,从明天开始,粮食要省着用,大家都少吃一点,渡过难关就好了。我们也不要闲着,去想想办法,先去火车站看看,如果没有动静就想办法找附近那些人品不错的地主借一些,我们有了就还给他们。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我们撑不过这一关。”
两个人收拾好冒着严寒出了山,火车站旁的餐馆里人声鼎沸,多是一些等车或下车的人到此吃饭。二当家的叫过了伙计,点了几个苗凯爱吃的菜,苗凯拦着他对伙计说:“算了,那些菜我们不要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忙,来两碗素面就好了。”
二当家的赶紧招呼伙计:“按我说的,麻溜做好端上来,我们还有朋友要过来。”伙计答应着下去了,二当家的苦笑了一声说:“大哥,咱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你要是嫌花钱多回去我给你补上,我家里还有些存项,回去我跟你弟妹说让她拿出来,还能不让你吃两口好菜吗?”
苗凯看着窗外,淡淡的说:“既然现在日子不好过,也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浪费吧?我身体没事,能扛过去。”
二当家的笑着说:“就算你不吃这些菜,一会儿老榔头来了咱也不能太磕碜了,咱要是抠抠嗖嗖的以后人家愿意给咱们办事儿吗?”
正说着,一个穿着车站制服的人走了过来,跟他们俩打着招呼:“两位来的的挺早的,等着急了吧?”
“不着急!”二当家的讨好的说:“老榔头,最近忙吧?”
老榔头坐下摘下帽子,回答道:“不忙,该闲出屁来了!天天拎个榔头敲我那段铁轨,没多大事儿!”
苗凯看着他问道:“最近听没听说鬼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老榔头轻笑一声说:“那帮小鬼子,让咱们中国人给打怕了,运来东西就让咱给劫了,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听说最近有东西运过来,要是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约莫着他们还得往过运,要不他们吃穿咋整?”
苗凯端起茶水啜了一口,皱紧了眉头,老榔头小心的问二当家的:“大当家的这是咋着了?咋看着不大高兴?”
二当家的苦笑着说:“能乐呵吗?山上越来越紧巴了,再这样下去出不了一个月大伙儿就断顿了!”
老榔头吃惊的说:“咋现在这紧巴?”
“唉!”二当家的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就靠着劫鬼子,本地的富裕户也不宽裕。那些不讲究的大户也劫得差不多了,一时半晌的真有些没辙了。”
苗凯岔开了话题:“算了,这些慢慢想办法吧。老榔头,跟你说一件要紧的事,你姑娘海花和山上的田阳互相喜欢,你夫人很赞成他们两个的事情,如果你没意见,趁着现在不忙,你抽空上山去一趟,给他们完婚。”
“我能有啥意见?”老榔头痛快的说:“他们既然在山上,当然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安排,你们对我们一家的情义,我老榔头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他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当年我好抽口大烟,为了抽大烟也不顾姑娘的死活,她还不到十七就把她嫁人了。当时两家老人相看的时候他家找了一个替身,看那小伙子眉清目秀的不错,本来挺高兴的,可谁知道入了洞房的时候我姑娘才发现,换人了,那小子罗锅加秃顶,长得就没那么磕碜的。我姑娘当时就不干了,哭喊着要回娘家,可是都入了洞房了,娘家人都走了,她一个姑娘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那么认了。回门的时候我们看见那个男的了,当时我和姑娘她娘跟着就闹心了。可姑娘那时候心死了,就跟我和她娘说,以后就当她死了。我跟她娘就劝解着她,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咋的也比死了强,回去的时候我跟她娘在后边送他们,当时她娘嚎啕大哭,指着那个男人跟我说,她爹,不怪姑娘心里难受,咱那跟花似的姑娘嫁的是个啥样的人?在远处看着跟狗似的!可是人已经嫁过去了,说啥都晚了,咱就只能认了。可谁知道那一大家子人那不是东西,一天看着我姑娘不说,我姑娘要看是别的男的一眼他们一家子就动手往死里打。后来孩子实在熬不下去了,就跑到林子里上吊去了。要不是遇上你们,孩子就没命了。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我这个当爹的不配管孩子的事儿,只要你们跟她娘看着行,我啥说的没有!只要人家不嫌乎我姑娘嫁过人就行。那个田阳我也见过,小伙子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