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烟锅子和普通的老百姓不同,他组织联庄会完全是为了个人打算。人如其名,他确实每天叼着一杆大大的烟袋锅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的确,他一直在精打细算着,以便在任何时候都能获取最大的利益。他的联庄会和别人的不同,他是看见鬼子的实力在这片土地上越来越弱了才决定正面和鬼子战斗,而不是因为要保卫这片家园。他有一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眼下的形式不同了,鬼子很快在这里站不住脚了,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前途发了愁。说心里话,他实在不愿意和抗联的人搅在一起。那种日子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惨了,没有一丁点儿好处可捞,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着,想想就别扭。
二虎带着人过来和他谈过,希望他接受抗联的收编,为了他,也为了那些跟着他的兄弟,大家谋个正经的出路。
一向老谋深算的他自然不会和二虎坦白他内心的想法,他油滑的告诉二虎,这件事儿是个大事儿,他自己一个人说了不算,他要和弟兄们商量一下,到时候给二虎回话。
恰巧在这个时候,国军里有人找到了他,许诺他只要接受国军的收编,立即让他做连长,并给予优厚的待遇。他顿时心花怒放,这才是他想要的,他这些年的心血总算没白费。至于抗联的事情,他暗暗的笑了,暂时不予考虑。他们的条件能和国军的相比吗?人家那是正规部队,哪像他们,过的日子比要饭的好不到哪儿去,他可不想吃那种苦。但是他也犯不上得罪抗联的人,他在心里暗暗的打定了主意,就这样不阴不阳的和抗联的人的人拖着,说不准这也是一条自己的后路。
小豹子带着银锁来到这里,他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却绝口不提自己的收编问题。
小豹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他:“姚大哥,多谢你的招待。只是咱话说不明白,我这心里头着急,吃不下也喝不下。”
姚大烟锅子故意搅和着说:“兄弟就是年轻,那么性急干啥?等你吃饱了喝足了咱有话慢慢说。”
小豹子推开他的手,坚持着说道:“不行,咱还是把话说明白,你到底是啥意思?跟不跟我们干?”
姚大烟锅子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拿出来搪塞小豹子:“兄弟,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儿,我这一大帮人呢,我得挨个跟他们说,等说明白了我一定给你们准信。”
小豹子忍不住笑了:“姚大哥真有意思!咱都是老爷们儿,咱今天说话能不能敞亮点儿?不这么藏着掖着的?你给兄弟个痛快话,你到底啥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们干,我们绝对不强人所难。只是有一样,姚大哥以后别跟这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对着干,以后咱还是朋友。你要是祸害老百姓,我们那里的规矩你明白,到时候兄弟有可能对不住你。”
姚大烟锅子敷衍着:“那不能,兄弟,你姚大哥到啥时候也不能干那不是人的事儿。”
小豹子站起来坦荡的说:“既然这样,姚大哥,那我今天就回去了,咱以后有机会再聚。”
姚大烟锅子热情的挽留:“兄弟,吃完了饭再回去,这都到家门口了,咋还能空着嘴回去呢?”
小豹子坚决的说:“我们回去还有事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带着银锁大步离开了。
姚大烟锅子的小舅子不满的看着小豹子的身影啐了一口,冷笑着说:“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给你脸了,你才穿几天死裆裤子?口气倒不小,说那大话吓唬谁呀?你当谁怕你呢?”
“闭嘴!”姚大烟锅子厉声斥责他:“你个不知道深浅的玩意儿,你懂啥?现在这世道,能围一个是一个,说不准哪天就能用上,像你似的咱早就喝西北风了。”
姚大烟锅子的小舅子顿时老实了,小心的说:“姐夫,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姚大烟锅子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滚出去,滚远点儿。”
姚大烟锅子的小舅子找了个没趣,怏怏的走了出来。他看着小豹子离去的方向顿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只要是杀了这个抗联的人,断了姐夫和抗联的联系,那时候姐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大伙儿投奔国军,过上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
他叫上两个人,向小豹子他们离开的方向猛追了过去。
小豹子他们正在赶路,猛然间听见后边有人大声喊道:“站住,别走了。”
银锁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对小豹子说:“豹子哥,我看他们不怀好意。”
小豹子回头看了看,毫不在意的说:“不怕,这大白天他们能干啥?”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从容不迫的问他们:“哥几个追上来干啥?”
姚大烟锅子的小舅子阴狠的说道:“要你的命!”说完对着小豹子就开了一枪。
小豹子猛地倒在地上躲过了这一枪,抬起脚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手枪,一个鱼跃窜了起来。掏出自己的枪顶住他的脑袋,不疾不徐的说:“啥意思?买卖不成仁义在,咱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你也犯不上起杀心吧?你说这事儿咋办?”
姚大烟锅子的小舅子顿时老实了,连连求饶:“兄弟,我一时糊涂,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豹子收起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嗤笑着说了一句:“你这老爷们儿当的,可真够呛!竟然背后玩儿阴的,我要不是......”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银锁声嘶力竭的喊着他。
他猛一回头,就看见银锁被人用枪顶着,惊恐的看着他。他刚要说话,感觉到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顿时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用手抹了一把眼睛,还没等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他的胸口上又挨了一刀,他缓缓地倒下了。
姚大烟锅子的小舅子嚣张的踢了一脚小豹子,凶狠的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还敢和我动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匕首残忍的割下小豹子的一只耳朵,狞笑着丢给银锁,张狂的说:“回去告诉你们当官儿的,我姐夫以后跟你们没有任何刮连,以后少打我们的注意。”
他们拖着小豹子的一条腿,狂笑着:“走,咱把这个拖回去给我我姐夫看看,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好半天银锁才回过神来,他失魂落魄的跑了回去。找到玉龙,他摊开手掌,给玉龙看那只带血的耳朵,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姐夫,豹子哥被姚大烟锅子的人害了,他们把豹子哥的耳朵割下来了,把豹子哥的尸首拖回去了。”
玉龙顿时感觉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抓着银锁的双肩使劲的摇着,涩哑着声音问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银锁哭泣着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虎和张骁听到风声赶了过来,他们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二虎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瞪着发红的眼睛,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张骁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玉龙,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去找郭玉虎,不能让他乱来。”
玉龙艰难的说了一句:“去吧!”随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