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从徐玮征的房间出来，凤于飞内心深处不免感慨万千。
就像昨天穆子扬那通表白电话一样，徐玮征的肯定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和触动。
穆子扬很疯狂，为了一丝机会和可能，拼上了自己几年的星途，而接下来来的凤于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两个人相识也不过两年的时间，穆子扬与凤于飞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穆子扬竟然还会喜欢上她。
从外在来说，不管是长相还是身高，凤于飞给人的侵略性都太强了，欣赏的目光到哪里都有，可喜欢的神情却万中无一。从穿越到现在，和她明示过对她有好感的只有两个人，但偏偏……
在这个世界上，某一方面太优秀的人是很少有朋友的，前世的凤于飞是这样，今生还是这样。
第一次当老师的时候，许多年轻老师都不理解，为什么班上有个孩子，水果只吃一口就能判定它是不是进口的富二代娃会没有朋友，但那时候的她却特别能理解这个孩子的感触。
他们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频道，不同的频率里面，怎么能有共鸣呢。
同理，穆子扬和她也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差别像鸿沟那么大，穆子扬怎么就会喜欢上了她呢？
是因为生病的同情？还是他没从“李逍遥”这个角色里出来呢？
但是也不对啊！穆子扬说他喜欢她是在《仙剑》之前，否则也不会让公司出面给她接电视剧，让她那么早复出。
可是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爱和恨啊，穆子扬对她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仙剑》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
感情的问题向来最困扰人，那天在游鸿章家，凤于飞很想知道，安子崬除了音乐上的那份默契之外还喜欢她什么，但她那时已经问不出口了。
一点都不夸张，也不是故作搞笑。
安子崬喜欢她那么久，她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她哪点，喜欢她什么。
两个人性别相同，又都是那么安静的人，凤于飞从来没有为他主动做过什么超乎朋友之间的事情，可是突然某一天安子崬和她闹变扭分开了，又突然某天他重新回来然后跟她表白了……
凤于飞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荒诞，可后来她自己也荒诞地陷进去了。
多事之秋，真的是多事之秋。
许多事情一齐发生，如果不够镇静，自己就会做出许多错误的决定，安子崬的事情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她必须要引以为戒。
对穆子扬这个人，她暂时还是先保持距离比较好。
在这一切破灭之前，凤于飞打算疯狂一把。凤于飞用退圈成功获得了老爷子对她未来两年事业的支持，完成自己心愿的同时也成全了何家的名声，如果不算上自己，可谓皆大欢喜。
“李沐晴，你等一下。”这天拍戏结束后，凤于飞叫住了李沐晴。
李沐晴楞了好久，她搜索了一遍记忆库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凤于飞第一次主动找她。
前世今生加起来的第一次。
“有事么？”李沐晴和她都穿着戏服没换，两人就这么站在片场旁边旁若无人地对视着。
“有。”凤于飞认真地点头，那双凤目还是那么干净，哪怕李沐晴已经免疫了，但对上的瞬间，心还是忍不住柔软了一秒。
“换个地方说！”李沐晴看了四周一眼，对着她点了下头，“我去换装，晚上见。”
“你一定要来。”凤于飞就这么木木地看着她，倔强得像个孩子。
“会的。”李沐晴不大习惯这样的凤于飞，她压下心里的不适，嘴角上扬，扯出了一个微笑。
“请。”凤于飞伸手，让她先走。
带着无尽的困惑，李沐晴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
此番凤于飞主动上门是开战？还是求和？
也许都不是。
她摇摇头，把自己脱个干净，走进浴室冲淋。
《龙门》的合作，她与凤于飞戏份甚少，彼时觉得她进步好大，让自己有了些紧张感，现在已经是压力了。
抑郁之后的凤于飞演戏像开了挂一样，独角戏都是一遍过，和她对戏稍微分心就会被她牵着感觉走，原配和小三的位置几乎要对调了。
李沐晴很羡慕凤于飞能有像周亚文这样懂她的伙伴，看他们演戏真的是一种享受。
凤于飞和周亚文的默契已经超过了那种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法、意思的境界，他们哪怕背对背演着，也能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转身……那种节奏感和分寸感的配合，天衣无缝……
在徐玮征看来，两个人的台词功底已经很好了，但两两合作相互借力还能更上一层楼，让人很无语，更无助。特别是看完他们对手戏，在轮到周亚文和李沐晴的时候，她看到了徐玮征眼中的失望和无奈。
不是她不好，而是他们太强，用凤于飞和周亚文对戏的标准去要求李沐晴，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李沐晴忽然很庆幸她没把“佩蓉”让出去，否则他们可能真的铸就一对无法超越的荧幕情侣来。
傍晚时分，在约定好的小包厢里，凤于飞穿着白色针织毛衣，外面裹着一件灰色风衣就来了。凤于飞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古典美，一年四季，风韵各不相同，冬天里的她像枝头的挂雾，高傲地不肯跌落凡尘。
“你没来，我也不知道你能吃什么，所以就只点了一壶茶。”李沐晴伸手请她入座。
“谢谢！”凤于飞也不客气，坐下后拿起菜单快速勾选了几样，然后交还给李沐晴。
李沐晴拿着菜单大致扫了一眼，又加了几样，递给小助理，包厢门轻轻关上，屋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针落可闻。
“上菜还有好一阵子，我们就这么干坐着么？”李沐晴主动出击问她。
“拍了一天戏，有点累。”凤于飞刚刚走神了，她抬起头，李沐晴看到了一双迷茫的雾眼。
“你没必要那么拼的。”李沐晴说道。
“没有很拼，现在拍戏比以前轻松多了，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凤于飞浅浅一笑，一双眸子刹那间有了光彩。
“就是我身体太差了，吃不了多一点点苦。”
“那你干嘛要接下这部剧。”李沐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因为喜欢啊。”凤于飞笑得很开心，“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样的机会，也许十年都不见得有一次。而且我真的挺感谢你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谢起。”
“你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李沐晴只有应酬的时候才会绕弯子。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凤于飞发现戏弄李沐晴很好玩，很有成就感。
“你不是那种没事就找人出来吃饭聊天的人。”李沐晴一语终结了凤于飞的玩笑。
“还是先吃饭吧！趁着你我都还有心情吃饭的时候。”李沐晴对她很了解，但凤于飞对李沐晴却近乎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她后面那些话会不会令她没有心情吃饭。
“随你！”李沐晴皱眉，她后面有几场戏没准备充分，晚上睡觉前还想把细节再抠一抠的，按现在的情形来看，怕是不允许了。
凤于飞吃得很慢，来回就只夹自己点的那几样菜，动作还是那么优雅，人那么挑剔。从认识开始到现在，她不将就这个性一点都没变过。
安子崬的出现和离开，又给她的生命带来或者带去了什么呢？李沐晴不禁好奇地在想。
“我吃饱了。”李沐晴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凤于飞送了一口饭，“那你等我一下。”
“恩。”李沐晴还算厚道，没有一直盯着她吃饭，不然凤于飞有可能真的吃不下去。
“你什么时候结婚。”凤于飞喝完水问了一个令她很惊讶的问题。
“今年八月。”李沐晴也喝了口水，她有点摸不准凤于飞的谈话思路了。
“真好！到时候能给我一份请帖么？”凤于飞再次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不忍回绝。
“好！”下意识地李沐晴选择了答应。
“有什么特别要求么？”凤于飞问道。
“没什么特别要求，你人来就好。”凤于飞是个很容易来事儿的人，请了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婚礼的计划产生影响。
虽然心里有些后悔，但李沐晴必须要表现得很大度。
“嗯！到时候我一定去。”凤于飞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她这是几个意思？
李沐晴这下更猜不透了。
“提前祝你新婚快乐！也祝你们幸福美满，儿孙满堂。”凤于飞说得很认真，“结婚当天，可能我就不说了。”
“哦！”李沐晴木木地点头，此刻她还在努力地思考着。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买单。”凤于飞起身，从容地穿好外套。
“你找我就为了这个？”李沐晴不解。
“是的。”凤于飞点头。
她真的很想问对方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但想想凤于飞此时的状况，李沐晴就不想浪费口舌了——因为对方真的有病！
“结婚和当班主任其实也可以不冲突的。”凤于飞走之前忽然扔下这么一句。
“对了！我写了首歌，自己是用不上了，词曲很适合你们两个，希望你会喜欢。”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想要也可以，我没有别的意思。”
“凤于飞，你到底怎么了？”李沐晴皱着眉头，询问的语气很严肃。
“我前阵子情绪有点不好，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凤于飞生怕李沐晴会误会。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趁着还有时间，提前好好地道别。不然如果再发生像上次那样子的意外的话，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凤于飞走了，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全都落在了李沐晴心里。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凤于飞不会主动找上她！
可是会是什么事呢？
关于凤于飞的转变，何止李沐晴想不明白，赵衡一行人也想不通。
看似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找上他们谈合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