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黑(1 / 1)

东荒

一座小城,雨已经连下了三天。密密麻麻的雨珠就像小石头,与瓦片撞击,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让人只想待在屋里。

城门大街是雨城这座小城唯一的闹市,平常热闹的景象被连续三天的大雨隔断,大街上连烂菜叶都被雨水冲走,光溜溜的大街行人绝迹,肉铺里的胖老板正抱怨着老天阻他做生意,指着房顶骂了半天……

而在肉铺对面的粥铺倒是还有几位客人,冰冷的天气最好就是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但粥铺老板抱怨得比对面邻居还多,因为有客人,他就要开铺,但这鬼天气客人少的可怜,他宁愿关铺子回家睡婆娘

在肉铺旁边,一个幽暗的角落里,一只小狗正瑟瑟发抖,它瘦小的身躯只有成年人巴掌大,黑色的毛发暗淡无光,双眼垂下,却依旧有神。它在这个冰冷黑暗的角落待了八天,前四天人们看到它那么可怜,总会给它点吃的,有时是点剩饭、剩汤,虽不能吃饱,却也可饱腹,不至于饿死街头

但这可恶的大雨下了三天,它也就饿了三天!

瘦小的它只有两个月大,它母亲生它时难产死了,连同肚子里的四个兄弟也死了,只剩得它孤零零一个。

主人养了它一个半月,总是喂不大,觉得它很难养活,于是就把它扔到城门口让它自生自灭去了。它躲过守门的士兵,来到了城门大街,在街上,不起眼的它被踩了三次!它伸长鼻子到处找食物,肉摊老板见了它,一声大喝

“死狗滚开!”

吓得它魂魄都差点散了,哪敢逗留。掉头就跑,大街上,它东逛西逛,怎么也找不到吃的。有时看到路人扔下块骨头,也有同类先一步抢走,留给它的只有冰冷的一声吠……

路上的行人太多,它又被踩了两次,没死就是奇迹了,更别说找到吃的。第一天,它什么也没找到,还遍体鳞伤。它害怕了、怕自己没找到吃的便被人类踩死、被同类咬死…它来到这个暗角落,是那么不显眼。

它被主人抛弃后的第一天就在这个昏暗冰冷的角落渡过,饥饿与疼痛时刻折磨着瘦小可怜的它。但它依旧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念头,年幼的它对生与死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它只是单纯地不想死…第二天,幸运之神终于找上了它,一大早,对面粥铺倒剩饭的丫头看到了它、看它可怜就把剩饭留给它一点…终于,它又吃上了食物,虽然只是稀得可怜的粥水,至少它不用饿死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短暂的四天……

四天里,有小孩给它扔过骨头、有老人给过它剩饭…它蜷缩在那个黑暗冰冷的角落,它感受到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它没心没肺的笑了,冷漠被它无视,温暖被它铭记。它要活下去的念头被温暖点燃,如燎原之火,在它瘦小的身体里燃起…

很快,它那微不足道的火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大雨无情,它再次回到了四天前的日子

倾盆大雨连日下,三天里、路上行人少的可怜,更别说会有人特地来给它送饭…

下雨后的第一天,它满怀希望,第二天、它依旧怀着希望…饥寒交迫的第三天,它已经没有力气去怀着希望了…

“呜”

它往后退了下,因为雨水又冲上来了。它退到了更黑暗的角落,路人走过若是不特地去看的话是看不到它的了…

一只不到两个月大的小狗饿了三天还没死去已经是个奇迹了,它仍未放弃…它努力睁开眼睛、通过狭小的眼缝看着漆黑如墨天空,期望大雨能挺下来、哪怕小一点也好…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吓得它又后退了一点、老天并没有如它所愿,雨越下越大,一点停下来的征兆都没有。

“呜…”

它奄奄一息,全身开始变得冰冷,呼吸变得虚弱,它的眼睛就要永远闭上…

突然,它睁开了眼!看着对面,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它走过来…

它眼中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这是一道伟岸的身躯,虽然他气息内敛,但身上那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却如山岳般沉重,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弱小的存在总是对陌生强大的事物充满恐惧。

“呜…”

它害怕了,所以它往后退了几步,已经靠到墙壁了…它已无路可逃了。

他一怔,接着俯下身把手中冒着热气的碗放下,示意它不用害怕。

但小狗退的更后了,整个身子都贴到墙上去了,嘴里发出呜呜声。

男人见状,往后退了两步,示意小狗不用害怕。但是对面的小家伙依旧不敢向前…他摸了摸鼻子,又后退了两步。

“就算仙来了也不能让我退一步啊…这小家伙…”他内心自嘲道:“想我无始纵横宇宙,所到之处,强敌莫不退避…这…”

小家伙还是没敢向前,他无奈,一下退了四步,如果让世人知道无敌的无始大帝竟被逼退八步,一定会惊掉一地下巴。

终于,在男人退了八步之后,小家伙心中的恐惧消退。它壮起胆子,用起身上仅剩的力气走到了碗的前面。

这碗里盛着的是对面粥铺的上品小米粥,晶莹剔透的米粒如钻石般闪亮,散发出特别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不忍心去品尝它,只要闻着就是一钟享受…

“嗦、嗦…”

可惜饿了四天的小狗可不懂这些,有的吃得快点吃,不然会被抢的!这是它这些天饿肚子得来的心得,只有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别人才抢不走…

很快,一碗粥就没了,它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的他,眼中有感激,但更多的似乎是‘我还没吃饱…’

他摇了摇头,食指指着碗,告诉它碗里还有。小狗不明白他的意思,明明自己已经吃完了,哪里还有?

当它低头看碗时,惊喜的发现碗里的小米粥还满满的,于是它又埋头大吃。

大帝通天的道法而今却用来喂狗,是不是有点大才小用?他在内心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是纵横宇宙无敌的大帝,是九天十地的唯一。但他很小的时候就与父母分离,被封于神源之中,为的是让他不受到父母的道的压制。他是古来唯一的先天圣体道胎,一出生就注定未来无敌的存在…

然而,当他无敌天下时,父母早以逝去不知多少万年,人们只知道他的无敌与威武,他的悲,无人能懂。

眼前这个瘦小的小家伙身世跟他很像,同样是孤独无亲。大帝道法通天,他目光一扫,便能知道它的身世来历。感慨一叹,眼前的小家伙已经吃到第三碗了…他转身欲走,准备继续游历尘世,去验证他心中的无上大道。

“汪…”

看到救命恩人就要走了,它顾不上碗里还有吃的了。它认为这是它唯一的机会,“跟着他,我会有吃的…”这是小狗内心的想法,很单纯…

“汪,汪…”小狗追到男人脚跟处,用它的头去蹭男人的脚跟,表示想跟他走。

“你想跟我走?”他第一次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却铿锵有力,充满了磁性,给人以威严感。

“汪汪,汪…”小家伙叫道,又卖力地蹭啊蹭…

“……”他笑了,也许是几万年没笑过了,他笑的很是生硬。嘴角艰难地扬起一道弧度,看上去笑的有点抽搐地对着小家伙说道:“既然想跟我走,那叫你小黑怎么样?”

“汪汪…”它似乎看到了他嘴角挂着的微笑,高兴的叫了起来,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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