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屿一动不动的盯着镜子，镜子里的人像逐渐模糊，像极了雪花电视里的画面，跳动、合成，最终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袭红裙的楚楚。
她的面庞依旧精致，长而卷翘的睫毛，嫣红菲薄的唇片……组合成的，是他心中最爱的那张脸。
顾北屿痴痴的盯着镜面，心中钝痛。
“楚楚。”
“楚楚。”
“楚楚。”
他一连喊了三声，每一声，都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嘶吼。
这个名字，伴随了他二十四年，桎梏了他六年的时间。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深夜与酒作伴，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盯着惨白的墙，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忆有她在身边的缤纷灿烂。
也是那个时候，顾北屿意识到，那个叫楚楚的姑娘，不仅牵扯着他生命中的悲欢，他世界里的色彩，也与她息息相关。
“阿屿。”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顾北屿的思绪，镜子里的画面也随之而去。
顾北屿垂了垂眼睑，眸底滑过一道不知名的情绪，淡淡的应了一声。
“阿屿。”秦观澜的声音似有迟疑，她顿了顿，再次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
“你……进去太久了……我……”
“观澜，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你的定位。”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顾北屿停在了秦观澜面前。
顾北屿很高，在他的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秦观澜的发顶。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捏住秦观澜的下巴，使她的脸对向他。
“观澜，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
男子声音温柔，吐出口的话却像一支利箭扎入她的心脏，鲜血四溢。
秦观澜知道，他这是在向她表达他对她餐桌上所说的那番话的不满。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秦观澜掀起眼皮，缓缓对上顾北屿的眼睛。想要穿过他的眼底，看到他最真实的情绪。
可她注定是失望。
六年来，他展露自己情绪的次数少之又少，好像每一次，都与那个名叫楚楚的女子有关。
好像只有她，才能让顾北屿变回真正的顾北屿。
秦观澜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餐桌上顾北屿的利用她不是不知。只是，哪怕是因为利用才得到的他的纵容她也视若珍宝。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狐假虎威地，向楚楚炫耀。
她如愿以偿看到楚楚的脆弱，也看到了顾北屿自欺欺人的冷漠。
“阿屿，你喜欢楚楚？”
秦观澜扫到墙角处一闪而逝的红裙角，她敛了周身的情绪，看向顾北屿，开口问。
果不其然的，顾北屿别开了脸。
他的声音依旧冷漠，秦观澜却听到了其中的颤抖。
他说：“你在说什么？”
他简单的一句话，彻底将藏在墙角处的人送入地狱。
楚楚逃命般的，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洗手间。
她觉得周身的温度不断地在下降，中央空调吹出来的冷风阴森森的，直直的往她骨头缝里钻。
楚楚冷极了，她甚至丧失了思考能力，满脑子的都只是逃离、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