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雷雨将至。
马车在小道上疾驰,阿贵几次险些被颠的从车板上掉下去,却丝毫不敢慢下来,还在一个劲的抽打马匹。
马儿吃痛,越发不顾及脚下,只兜头撒蹄子狂奔。但这马儿不过是寻常马匹,马车上还拉着三个人,哪里跑的过身后的快马。
阿贵不必回头,就能听见后头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哪怕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也知道这马车是跑不过身后的快马的。
马车里的三人自然也都听见了,韩大夫沉着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季凌云面色阴沉的握着手里的刀。
舒月哭的越发凶了,她还没从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的悲痛中回过神来,眼下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要去跟姑母在地下相见了不由更是惊恐。
“嗖”的一声,半支羽箭钉进了车厢里,舒月尖叫一声,外头赶车的阿贵急得忙问道:“小姐?小姐怎么样?小姐没事吧?”
没人回答阿贵,但下一刻舒月的哭声更甚,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回答。阿贵松了口气,心下发狠,手里的鞭子抽的更狠。
韩大夫突然起身就要去掀车帘,被早有防备的季凌云一把抓住了,问道:“你干什么去?”
韩大夫红着眼睛回头看他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突然不合时宜的露出笑意来,叹道:“老朽这大半辈子活的畅快,指了。别看我如今是把骨头老了,年轻时也在江湖上混过,不比你这般好身手,好歹也会两招。
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下车去会一会他们,你们这就走吧别等我了。”
舒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外头的阿贵却听得落下泪来,恨不得跳下去和后面的杀手拼个你死我活。
季凌云闻言却不为所动,面上神色分毫未变,手上一用劲把韩大夫拉了回来。他握紧了手上的刀,其实用的不大趁手,眼下也只能勉强凑合了。
他起身冷冷道:“你下去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用。”
舒月动了动嘴唇,想说少一个人马车就能跑的快一点,说不定她们就能逃的掉了。但她知道季凌云的为人,又把话咽了回去。
“轰隆……轰隆……”
隆隆惊雷中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纷纷扬扬坠落,一时间耳边只余噼啪作响声。与此同时,马车后传来一声马儿嘶鸣,已经追上来了!
季凌云不再犹豫,猛地探身一掀车帘出去了,快的车厢中的两人都来不及反应。舒月惊呼一声“王爷”,韩大夫当真大吃一惊。
季凌云冲出马车,迎着瓢泼大雨猛地出刀,猝不及防给了后面马上的人传胸一刀。而后他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提刀对着迎面而来的一众杀手。
吴东来冷笑着做了个手势,十几人分散来团团包围住季凌云,无人再去追那辆马车。季凌云也没有再回头,因为此刻容不得半点分神。
大约是觉得季凌云已是瓮中之鳖,吴东来倒不急着拿人了,驱马上前一抖刀刃,轻蔑的看着季凌云道:“你倒是有两下子,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赢得过我,我就放你一马如何?”
“可是……”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上前要阻止。吴东来却不等他说罢,已经纵身下马提刀而上。季凌云也面不改色下马迎战,两人战作一团。
片刻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十余招,眼下正是拼尽全力毫无保留,这十余招间便能分出上下了。若是单论身手季凌云更胜一筹,却难在没有趁手的兵器。
他一个使剑之人如今却要用刀,刀剑功法相去甚远,难免用不趁手,如今只能发挥八成功力。
而吴东来却本就是个使刀的好手,尤其他那把刀更非凡品,季凌云不敢与之硬碰硬,打的异常艰难。
两人缠斗在一处,其他人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碍手碍脚。就在这时却听不远处“砰”的一声,接着是马儿吃痛的嘶鸣声。
季凌云心头一紧,略一分神向远处眺望,果真看到远处山林中一阵惊鸟飞腾,显然是出事了。
然而高手交战,本就是瞬息万变。季凌云这一分神显然是犯了大忌,他只能后肩一凉,而后才是火辣辣的疼,显然是受伤了。
吴东来一击得手,冷笑道:“这片山路崎岖,尤其是雨雾天气,常有翻车之事发生。看来即便是我有心饶他们一命,老天爷不想留他们。”
季凌云暗暗咬牙,想起谭夫人为救自己殒命此人之手,眼下韩大夫、舒月和阿贵怕是也凶多吉少,心头恨意翻涌,猛地提刀刺去。
然而刺到一半季凌云的身形却是一凝,原本势不可挡的一刀突然泄了力。吴东来轻松避开,得意洋洋的看着的季凌云。
“你”季凌云浑身脱力,只能用刀撑地勉强站定,狼狈的看着吴东来道:“你的刀上有毒!”
吴东来见他如此,索性收刀回鞘,不甚在意道:“我倒真想同你痛快打一场,只可惜你的命可金贵着呢,若真出个好歹我可不好交差。放心,只是迷魂药罢了,不过是让你和之前一样再睡两天罢了。”
前次季凌云身上药性还未散尽,不过是出其不意才伤了吴东来最后也是被逼着跳河逃走。
今次吴东来原本是想生擒季凌云,然而在庄子里交手过后才发觉季凌云身手不凡,怕是难以生擒,便想出了这等阴损招数。
季凌云背后的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痛,冰冷的雨水让他勉强还能保持清醒,却已无力再战。他心中涌上一阵绝望,随即狠狠一咬舌间。
不行,他不能落在这些人手里,他要赶快回到京城,有人在京城等着他回去……
吴东来一挥手,包围在四周的一众杀手齐齐下马,谨慎的慢慢凑近。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吴东来脸色一变。
“快把人带走!”
说罢有人心一狠猛地靠近,随即却被季凌云一脚踹飞。下一刻,只见身后一队人马疾驰而至,为首那人手中的长鞭已经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季凌云耳边嗡鸣作响,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京城春日多雨,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只可惜花圃里原本开的正好的木芙蓉被前两日的雨打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好不凄惨。
白嫣然心疼的看着木芙蓉,仔细看着还有没有花骨朵。自从王爷出事,难得见王妃这般闲情逸致,朱玲也小心跟着翻找。
半晌,白嫣然颓然叹道:“花都败了,他回来也看不见了。”
朱玲这才明白过来,鼻头一酸,随即劝道:“舒月已经都交代了,太子殿下也给派出去的人手去了信,想必不日就能有王爷的消息了。等王爷安然回来,来年再赏花也是一样的。”
白嫣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素心兴冲冲而来,见了白嫣然便喜形于色道:“小姐,太子殿下刚刚让人传来的消息,说派去的人已经找到王爷了!”
白嫣然一怔,待回过神来唇角还未扬起便已然红了眼眶。朱玲看的险些也跟着落下泪来,忙把帕子递了过去,道:“王妃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人既然已经找到了,想来不日就能回京了。”
白嫣然侧过身去,片刻后问道:“王爷可还好?身上可有受伤?”
素心摇头道:“这便不知了,那人没有说。但想来应该是无碍的,太子殿下说已经在往回赶路了,最快明早,最晚明晚王爷也该回来了。”
有了舒月交代的各处暗桩,太子派出去的人很快盯上了万金堂,随即便发现不久之前有大批人马从万金堂后院出了城。虽然因为人生地不熟路上费了些功夫,但好在终于赶上了紧要关头。
虽说松了口气,但没见到人白嫣然还是不放心。这一日当真坐立难安,度日如年。眼看着暮夜降临,连岳却匆匆而来,神色复杂道:“太子妃,廖如画想见你一面,说有要事相告。”
如画既然是廖广天的女儿,说不得当真还知道一些重要之事。且如今她弟弟还在太子手中,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招,连岳这才前来通传。
白嫣然显然也是同样的心思,索性眼下无事,便跟着连岳一道去了。
如画算是戴罪立功,且身份特殊,又没有当真做过什么。所以在白嫣然的示意下已经放开了手脚,瞧着是清瘦了不少,却并不显狼狈。
她只着一身素衣,却仍是美艳动人,绕是白嫣然都不禁感慨。只可惜生错了人家,被人当作棋子身不由己。
“听说你要见我,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如画冲白嫣然嫣然一笑,看了看连岳到:“妾身是有些体己话想同王妃说,不知王妃可有这个心思听?”
见白嫣然点头,连岳想到如画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略一犹豫便下去了。待房门关上,屋里便只剩下了白嫣然和如画两人。
白嫣然道:“王爷已经找到了,待王爷回京,我便向太子殿下求情,让你们姐弟相聚。”
如画却苦笑摇头道:“我如今已是阶下囚,阿城心性简单,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不见得好,否则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白嫣然默然片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口。如画却又道:“今日妾身是有一事相求,那日我其实有所隐瞒。我虽的确不知关于那位洛云先生之事,但我无意间曾窥见过他的容貌。”
白嫣然精神一振,如画见她这般就知自己赌对了,接着道:“其实妾身所求其实不难,不过是想请王妃给阿城请个夫子,即便不能让他识字读书,也该明白一些道理。”
见白嫣然点头,她松了口气,似是心愿已了,毫不拖泥带水便起身走到一旁桌边,研磨提笔开始绘画。
白嫣然等了片刻,不免心急上前去看,如画正好停笔转身。就在这眨眼间,只见如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尖顺势抵在了白嫣然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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