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嬷嬷的声音:“三小姐?你不是在房间里面吗?”
苏易安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嬷嬷既然这么问了,苏易安脱口回道:“我在那儿需要和你汇报?”
苏易安说完就推开了房门,正瞧见夏儿慌乱的眼神和苏子瑜探究的神色,心下了然,上前拉起夏儿:“哥,我累了,让我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过几日再说吧。”
苏易安的确是累了,城西相府两边跑,加上高消耗的施针过程,苏易安脸上的倦色难以掩盖。
苏子瑜看苏易安的样子倔得厉害,想着明天还有宴会,便也没有追问,找机会他会单独找夏儿问清楚的。
苏子瑜出了院子,嬷嬷也去找张沛汇报情况了,房里只剩了苏易安和夏儿:“夏儿,再有下次,你便不用跟着我了。”
还不待夏儿求情,苏易安便道:“去准备明日宴席的衣服首饰吧,大方雅致就可,大哥打了胜仗,皇上想是要封赏的,到时别落了他的脸面。”
苏易安说完便褪了外衣窝在床上睡了,她是真的生气了。
若是昨天,她或许还不会这样,但今日她凌晨出府的时候,凭借着耳力隐隐约约听到张沛道:“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苏子瑜和蓝老头那边,苏易安已经脱离掌控了,一旦有风声传过去,立刻动手。”
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窸簌声,府里重归平静,苏易安又停了好一会儿才敢动,偷偷溜出府去了城西。
苏易安猜测蓝老头大概就是自己的外祖父了,躺在床上的苏易安静静地盯着墙壁,她很难想象张沛背后到底是怎样一种势力,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沉思的苏易安甚至都不知道夏儿是何时退出去的,自己又是何时睡着的,第二天天刚亮,苏易安就醒了,她不能再这么吊儿郎当了,有太多人她都看不透底牌,若是哪一步走错,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子瑜一身深蓝色束腕长衫,又披了墨色的大氅,胡子更添了不少沧桑的感觉,站在面前就给人一种睿智沉稳的感觉。
苏易安一袭青色长裙,墨发在夏儿的巧手下简单又不失雅致的绾了一半在脑后,垂在肩上的几缕墨发更是增了不少俏皮。
最后带上面纱,苏子瑜也恰好来了:“小妹,准备好了吗?你随哥先进宫,父亲他们晚些到。”
夏儿正给苏易安披了披风,还没系带,苏易安就笑着快步迎了出去,边走边随意的打了个结,再看见苏子瑜的时候眼前一亮:“大哥,你穿这一身走大街上,真要捕获万千少女的心啊!”
苏子瑜宠溺地捏了捏苏易安的脸颊:“你个丫头。”
苏易安摆了摆头,随着苏子瑜一同往宫里走去,笑嘻嘻道:“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拐个嫂子回来呀?”
苏子瑜闻言摇了摇头,温柔地看了看苏易安:“哥常年在战场,连陪你都甚少有空,过的又是不知生死的日子,若娶了夫人,不是害人吗?”
苏易安连忙呸呸呸,随后嘟起嘴佯装生气道:“你胡说什么!我哥那么厉害,一定能百战百胜,长命百岁!”
苏子瑜看着妹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失笑,不笑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皇宫之中,除允宸予外,均无权坐马车入内,苏子瑜只得带着苏易安步行入宫。
路上安顿苏易安道:“小妹,一会儿进去不要乱看、乱说、乱听,只管跟在哥身后,一切有哥。”
苏易安应是,一路无言,御书房就在眼前,得了传话公公引领才得以入内。
金碧辉煌,王霸之气,这是苏易安第一次踏进御书房,这八个字在她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
苏易安心中不由为圆明园而悲叹,倘若没有战争,那自己的祖国会多拥有多少令人惊叹的世界奇迹?
苏易安心中想着,一时失神,直到苏子瑜出声提醒,苏易安才急忙下跪行礼。
允君泽端坐在龙椅上,头上高悬的牌匾正是先皇亲笔所提“不讳之朝”四个字。
允君泽不露喜怒,也未叫起身,没有丝毫祈福那日的影子,道:“三小姐见朕,缘何失神?”
苏易安心头一紧,大脑飞速运转,苏子瑜正要出声扛下失礼之罪,苏易安抢先一步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初入御书房,被其中的龙威之息所震撼,心中敬畏,一时不知所措,还请皇上恕罪。”
允君泽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亲自走下来扶起了苏子瑜和苏易安,又拍了拍苏子瑜的肩膀:“子瑜,你这位三妹妹可真让朕大开眼界啊。”
兄妹俩同时松了一口气,苏子瑜颔首一礼:“皇上过奖了,小妹初见天颜,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允君泽又笑了笑,复坐回龙椅上,笑问道:“子瑜,今日来这么早,还带着易安,朕可不信你是单纯来看朕的。”
苏子瑜又是一礼,笑应道:“皇上明鉴。”
允君泽君王之威尽显,即便是笑着,也让人不敢逼视,只听他又道:“子瑜,你此番平战有功,敌方的降书已经呈在了朕的案前,如此大功,朕定会重重赏你们兄妹的。”
苏子瑜闻言突然单膝跪地,求道:“臣不敢欺瞒皇上,提前带家妹觐见皇上,却是有所请求。”
允君泽静静的没说话,等着苏子瑜的下文,只听苏子瑜继续道:“臣本不该贪功,但臣久在边疆,实在不放心家妹一人在京,此次煜王之事让臣心中后怕,特来请求皇上能将给臣之恩赏一并赐于小妹,臣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苏易安听着眼圈又红了。
允君泽再次亲自走下来扶起苏子瑜:“苏将军在边境为朕据守江山,朕理当照拂易安,煜王一事实乃朕的疏忽,今日之宴,朕便应你所求,但对朕的大将军之恩赐,亦不会。”
苏子瑜谢恩后便退出了御书房,开宴时间也快到了,二人一同赴宴,许是沾了苏子瑜的光,苏易安身边竟也围了不少人,实在是当日苏子瑜大戳煜王锐气,只为替妹出奇的事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直到皇上与一众宫妃出场,相互交流感情的人才回了自己的位置,苏易安也得了清静,埋头猛吃,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易安!易安!”直到白木禾的小声提醒传到苏易安耳朵里,苏易安才猛然发现,周围的人不知道何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怪异地看着自己。
高台上坐在皇后下首,穿着雍容华丽的宫妃见苏易安抬起头来,不慎高兴地道:“看来三妹妹吃对了这些菜品,连本宫说话都听不见呢。”
苏易安定睛看了看这人,眉眼与张沛颇有相似,又听她唤自己三妹妹,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夏儿也适时低声提醒:“小姐,这是大小姐苏绾,早年入宫,如今已是乐妃了,听说现在还有了身孕。”
苏易安心中有数,勾唇一笑,端庄地擦了擦嘴,起身一礼回道:“皇上乃天选之子,天子赐宴,臣女实不敢懈怠,吃的有些认真,还请娘娘大度勿怪。”
白木禾掩唇憋笑,她还是头一次见把吃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殊不知就算理不直,苏易安气也壮。
苏绾被将了一军,不过面色很快就恢复了笑意,几乎没有人看到她眼底的愠色:“三妹妹待事认真,当年还在府中时便是如此,本宫实属欣慰。”
苏易安不知苏绾打的什么算盘,笑了笑没有说话,苏绾又道:“当年在府中三妹妹尚且年幼,但一琴一舞天资极高,连本宫都自叹不如,想必如今的技艺更是出神入化了吧?”
苏易安心中翻了个白眼:苏绾,你这是赤裸裸的捧杀!面上还是一个官方假笑:“娘娘谬赞了,易安拙技怎敢于娘娘相提并论。”
苏绾皇上赐封号乐,一则是快乐之意,更重要的是其多音“乐器”之“乐”,更是佐证其琴技高超,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竟开始期待苏易安的琴音了,毕竟苏绾入宫后,人们就再没机会听到她的琴音了。
苏绾招了招手便有宫婢搬上了琴,笑道:“三妹妹就别过谦了,今日不如就让各家小姐比试一番琴、舞如何?也好展让大家各展所长。”说着起身看向皇上,“皇上意下如何?”
今日本就是为战王物色王妃,如此一来,倒是也好,便点头应了。
允宸予一直没有说话,见允君泽应了,才开口道:“臣弟建议再加一项词赋如何?”既是本人提出的要求,允君泽自然不能拒绝,便一并允了。
苏易安心中把苏绾骂了一万遍,拼命地调动着原主的记忆,趁着其他小姐展示的功夫,苏易安对舞倒是有了计划,原主舞蹈功底不弱,自己又有武术傍身,两者结合,想必能出奇制胜,词赋更是正中苏易安下怀。
但琴就难了,苏绾搬出来的琴正是现代的古筝,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好听,但苏易安只爱听,从未弹过,原主那点基础用来忽悠人还行,但在场的大多通乐理,自己又被苏绾一番狂捧,怕是要丢人丢大发了。
琴是比试的第一项,苏易安惴惴不安地上了场,抬手一弹,架势十足,但声音实难入耳。
叮——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系统终于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