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儿刚走,苏易安准备换衣服休息的时候,桌前竟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以苏易安的听力竟然也毫无察觉。
苏易安双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惊呼惹怒了面前的人,或者是把夏儿招进来,使得来人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来人看着苏易安的反应很是满意,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来。
苏易安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缓了好一会儿才挪到桌子旁:“你是谁?”既然对方和自己还有的谈,那自己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便大着胆子问道。
来人正是晨臣,只见晨臣很大方地把黑巾一扯,苏易安急忙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晨臣还头一次见这种反应,惊愕了一下,随后道:“看没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谈话能不能让我满意。”
苏易安闻言,便也放下了手,装作很镇定的样子:“那你想谈什么。”而桌子下面的腿却抖个不停。
晨臣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从腰间掏出来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梵字:“很简单,收下这块令牌。”
苏易安没动,那枚令牌不会那么简单,晨臣眼中的欣赏愈发明显了:“很好,那我告诉你,这枚令牌是梵音城黑令,拥有梵音城最高级别的权限,当然,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激活它。”
苏易安视线在令牌上动了动,晨臣又将令牌翻到背面,上面写着两个字——冰蚕。
苏易安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这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出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晨臣将令牌又往前推了推:“娘家不受宠,八岁毁容无人问津,九岁落水险些丧命,新婚当天休书一封,撞柱自尽后,性情大变,讨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晨臣说着,双手撑在桌子上,紧紧盯着苏易安,诱惑道:“苏易安,梵音城,能给你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金钱,甚至是——复仇。”
苏易安抬眸对上晨臣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一切,我现在都有,至于复仇,我可以自己来。”苏易安说完,转身走开桌旁,“阁下若是没别的事,就可以走了。”
晨臣不怒反笑,拍着手道:“不愧是最近名声渐起的景公子,皇上倒是慧眼识珠,你说呢?蓝太医?或者是睿郡主?”
苏易安闻言泄气地又坐在凳子上,这确实是她现在的软肋,身份败露的后果她承担不起:“说吧,你们想让我干嘛?”
晨臣又坐在凳子上:“加入梵音城,就这么简单。”
苏易安此时也不乐意了,这什么态度啊,当即打开门:“阁下既然不说实话,那就走吧,至于出去了你想说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晨臣抬手带起一股劲风,门便被关上了,苏易安站在门口无比心塞:“我到底哪儿好,你们要把我拉进梵什么城,你说,我改还不行么。”
晨臣也收起了笑意,梵音城刑堂堂主的威势蔓延开来:“苏易安,加入梵音城,已经由不得你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加入或是死。”晨臣话音刚落,苏易安的脖子上便横了一把长剑。
苏易安吓得眼前一黑,便回过神来,全身僵硬,强行把舌头捋直了,假装硬气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喊一声你就会被郡主府的侍卫包围。”
晨臣那一张看着就古板的黑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我知道你听力异于常人,闭眼凝神,放松全身,把自己和环境融为一体。”苏易安不自觉地就照做了。
咚——咚——咚——
苏易安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清晰地听到了不下三十人的心跳,他们的心跳很慢,呼吸很弱,如果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三十个人都是濒死之人。
但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方才也听过,却没有丝毫声音,说明这三十个人武功很强,最起码轻功定是达到了一定水平的,至于心跳很慢,那是他们伪装的方式,以此降低自己被发现的几率。
“怎么样?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了吗?”苏易安还在惊讶,晨臣的声音再次响起,脖子上剑已经拿下去了,此刻正明晃晃地摆在桌子上。
不得不说,苏易安已经动摇了,且不说他捏着自己的把柄,就说他只是几句话,就让自己的听力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边足够了。
但晨臣不说具体需要自己干什么,这终究让苏易安感到不安,而且她明白,没有免费的午餐,获得好处的同时,自己也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晨臣看出了她的犹豫,指了指凳子:“坐,我们现在可以真正谈一谈了。”
苏易安依言坐下,晨臣把令牌又推在她面前:“冰蚕,你会是梵音城最出色的细作,欢迎你的加入。”
苏易安迟疑着没敢拿过令牌,细作这个身份让她始料未及,她通过电视剧对细作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说是游走在死亡边缘也毫不夸张。
而且一旦暴露,迎接她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晨臣收剑入鞘:“怕了?连欺君都敢做的苏易安,还会怕这一枚令牌?”
苏易安白了他一眼:“你少激我,要命的事儿可不是三句两句能哄骗去的。”
晨臣的黑脸也看不出情绪,只是点点头道:“好,那明晚我再来找你,你好好考虑。”
晨臣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苏易安学着刚才样子一听,郡主府周围的人都撤了,晨臣也消失在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话:“忘了告诉你,从现在起,梵音城保护你的人,将全数撤回。”
晨臣不仅撤走了梵音城的人,还把消息放给了煜王府,说是苏易安已经没钱雇人保护自己了。
允承佑得知消息后,当即安排人准备动手,他在苏易安这儿吃了太多亏,憋了这么久的火气自然要发泄了。
按照规制,苏易安作为非王爷尊亲子女被封为郡主,第二日是要回府谢规矩的,以表令立郡府亦不忘旧恩,同时彰显身份,以显皇家威仪。
相府的人再不情愿也只能早早在门口候着,倒是没有等太久,苏易安的车驾就到了,还是郡主的正装,只不过头上的珠冠换成了步摇,反射着太阳光,加上金丝勾勒的白衣面纱,衬的苏易安仿佛出尘的天女,额间的狐符尽显魅惑。
苏易安澄澈的眸子里尽是笑意,在夏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相府一众人跪倒在地,行跪拜礼,只有苏晔是躬身见礼,他乃相爷之尊,无需跪拜。
苏易安轻轻抬了抬手,免了众人之礼,随后对着苏晔屈膝一礼:“易安谢过相爷养育之恩。”
苏易安的话没什么不平和讥讽的情绪,对于这么多年的不公平对待,苏易安已经看淡了,而且以牙还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前的种种大可放下,全看今后相府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苏易安也没有太过张狂,笑着便带头走进了相府,如今的情势,苏易安已然端坐正位。
苏凝自从毁容后似乎也学的乖巧了很多,竟没冲上来找麻烦,在场的几个人都心思各异地坐着,没说几句话就没话可说了。
苏易安起身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待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来,其他人也乐得自在,便行了礼让苏易安先出去了。
苏易安在府里随便转了转,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那是蓝翎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着已经搬空的院落,心中竟是空荡荡的。
苏易安走到衣柜前面,想起被自己放了男装的暗格,鬼使神差的又打开了,里面的男装已经被苏易安带走了。
苏易安想着,她娘总不会无缘无故整一个暗格出来,便敲了敲四周,果然有一方是空的。
苏易安喊了夏儿守在门口,又顺手拿了门口的木棍,咚咚两下,便破坏性地怼开了那个空的地方。
里面是巴掌大的一个小盒子,盒子上的花纹看上去很有讲究,苏易安反正是看不懂。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苏易安便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扳指,准确来说是一个项链,用一根银色的项链把一个墨色扳指穿在了上面。
苏易安心头一震,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从脑海中涌现出来,但很快又否决了,自己是在蓝翎嫁进相府第二年才出生的,亲生父亲非苏晔莫属。
苏易安没再多想,把项链放进盒子里装了起来,这算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了吧。
又坐了一会儿,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叫她去用餐。苏易安也没什么收拾的,把小盒子给夏儿揣起来便跟着去了。
这顿饭苏易安没什么胃口吃,但又不想亏待自己的肚子,便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又喝了粥,这才停了筷子。
苏易安一停筷,张沛等人也得停筷,看大家嘴里都没什么吃的了,苏易安才轻咳一声道:“相爷,我如今既然已立了府,便想着将我娘的牌位请回郡主府,省的放在相府碍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