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霁在为初锦医治,蛊虫的毒还是要让蛊族人解,他用银针在初锦的十个手指头上都扎了针,隔着衣服在初锦的后背上按了几个穴道,两只手运气分别顺着初锦的两条肩膀往下划,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百越霁的动作,有血在初锦手指头滴了出来,落到盛水的盆中溶开,血的颜色竟然是暗红色,后来流出的血颜色慢慢变成了血正常的颜色,百越霁收回手,君彦扶着初锦躺好。
“雁兄,初锦姑娘身体里的毒已经被逼出来了,毒血已尽,休息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君彦额首,帮初锦盖好被子,看到初锦的面色好了很多,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多谢百越公子医治。
“这是我应该做的。”
“百越公子,你们的祭台后面有一个暗洞,里面被百越笙养着很多蛊虫,应该是为了看守你母亲的棺椁,数量很多,我看你们还是得清理一下。”
“我马上会派人去处理。”
“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好,那些蛊虫只认百越笙一个主人,我和她身上的毒就是那里的蛊虫咬的。”
“谢雁兄提醒,雁兄也受伤了,我还是帮你看一下吧。”
因为君彦手臂上的毒及时被初锦吸出来了,所以并无大碍,百越霁只是为他将余血清理干净,然后包扎了伤口。
“百越公子,闻人月呢?”
百越霁神色有些黯然,
“她……”
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门开了,晨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低着头的女子,百越霁看到女子时微微一怔,忽而眼里屏射出惊喜的光彩。
“月儿,你回来了。”
闻人月抬头望着百越霁,虽然心真的很痛,但这是她的哥哥呀,她又怎么能怪他,
“我当然要回来了,这里是我的家,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百越霁热泪盈眶,他以为闻人月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和他说话了,不禁喃喃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初锦休养好了以后,他们向百越霁辞别,这时闻人月提着行李在百越霁旁边站着,君彦有些奇怪,
“闻人姑娘是要出远门吗?”
百越霁温和地看了一眼闻人月,触及到百越霁的目光,闻人月掉过头去,
“雁兄,小妹想随你们一同去游历,希望雁兄可以带上她。”
“怎么突然想去游历了?”
“可能是一下改变了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相处,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百越公子可知道我们一路会有多凶险?”
百越霁轻轻一笑,
“西南确实鱼龙混杂,但她真的想走,倒不如雁兄一块走,相互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些。”
君彦沉思片刻,看着闻人月有些凝重地说道,
“你可想清楚了?”
闻人月点了点头,
“当然想清楚了,放心吧,我是不会拖你们后腿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百越笙不在了,你是蛊族的少族长,不是应该接替族长之位吗?”
闻人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本来就不想当着族长,只是因为当初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必须接替少族长之位,但是哥哥回来了,正好我也卸下这份重担。况且当初要不是哥哥,我也不可能活着出了癫牙林,哥哥还为我断了一条胳膊,我已经和族里的长老说过了,那条鬼卿是哥哥捉到的,这样哥哥就是名正言顺的族长了。”
“既然你这么想出去,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君彦同意了让她随行,闻人月喜笑颜开和百越霁说道,
“哥哥,那我走了。”
百越霁微笑着摸了摸闻人月的头发,目光里有无限的疼爱,
“我不在你身边,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闻人月诺诺地“嗯”了一声,其实她应该待在百越霁身边照顾他的,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亲哥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每次和百越霁相处都感觉怪怪的,除了尴尬还有难堪。
“其实我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是想等我把一切都解决了再告诉你,现在想来也许我当初是做错了,你已经长大了,我不该总把你当小孩子看待。”
百越霁将闻人月抱在怀里,温柔地说,
“月儿,无论何时,你都是我最爱的妹妹。”
初锦看着百越霁对闻人月的爱护,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微的弧度,百越霁确实是个好哥哥,他可以为了闻人月不顾自己的性命,甚至是断了胳膊,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会羡慕,但是现在她也有哥哥了,心里只有感动。
百越霁郑重其事地和君彦说道,
“雁兄,小妹就交给你们了,如果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望你们多担待。”
几人驾着马车离开,百越霁目送着他们,闻人月坐在车里脸上露出淡淡的不舍。
再见了,她曾经最喜欢的那个人,希望再回来,他们可以坦然相待,不会再有难堪。
“看得出来百越公子很疼爱闻人姑娘。”
闻人月想起了过往,露出了一丝笑容,
“嗯,从我小时候起他就在我身边了,那时候他是叔叔的弟子,叔叔只收了他一个弟子,是他扶着我学走路,是他喂我吃饭,也是他牵着我的手去找叔叔,可以说那时候我的整个世界里都是他,有时候我犯错了,是他替我担下罪责受处罚,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欢接近他,乳娘哄都哄不好,他一抱我就不哭了。”
也许,闻人月对百越霁的喜欢并不是爱吧,只是正好有一个人,在她需要的时候一直保护着她,因为血缘的关系才会被吸引,慢慢地她以为那就是爱,可百越霁对他的爱护也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对了,我一直好奇,我穿的是男装,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是女子呢?”
“男子和女子身上的味道是不同的,我们蛊族人因为天生与蛊接触比较多,控制蛊除了声音也可以是气味,所以对气味比较敏感,在靠近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是女子了,况且初锦这个名字,让人一听就是女子啊。”
初锦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确实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女子,难怪孟大哥也叫她初锦姑娘,看来她得改个名字了。
“就叫云沈吧。”
这时,一直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君彦突然睁开眼,盯着初锦说道,初锦愣了一下,云沈?
“对。”
君彦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初锦,
“有何不妥?”
“没有,谢公子赐名。”
初锦说不上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对劲,不过当闻人月向君彦开口的一瞬间她就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我哥哥让我叫你雁大哥,外面那个呆瓜是叫晨风是吗?”
马车稍微晃动了一下,好像是驾车的人走神了。
“是啊,不过你为什么叫他呆瓜。”
“一碰到女孩子连个话也不会说,不是呆瓜是什么。”
君彦恍然大悟,好像确实如此。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当初是怎么从洞里出来的,那里那么多蛊虫,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从里面出来,毕竟那些蛊是叔叔养的,只认叔叔为主人。
“那要多亏你叔叔了。”
“嗯?”
闻人月没有听明白,君彦气定神闲地拿起扇子轻轻扇了扇,
“他留在洞里的冰栖石正好是那些蛊虫的克星,可惜他一直没有发现,不过他也发现不了,那些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冻死的蛊虫早就被其它蛊虫吃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冰栖石的秘密,以为它也只能保持尸体不腐。不过你叔叔对你娘亲也是用情至深啊,除了水脂棺还找来了冰栖石,那冰栖石实在难找,想找到也要花费一番心力。”
闻人月也只能叹息一声,对于百越笙,她也不知该如何想,在不知道这一切之前,她对百越笙是打心眼里尊敬,而且她认百越笙做养父,百越笙也从未亏待过她,对她也很好,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当初是百越笙杀了她的父亲,逼得她娘亲自刎,心里就有些恨他了,但是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却也只是想复活娘亲,可恨可悲又可叹。
“至于那个门……”
君彦看了初锦一眼,幽幽地望着自己的手掌,眼里竟然有了疑惑,好像在思索当时的行为。
“我当时也不知怎的,一掌就给劈开了。”
当时君彦感觉到初锦好像没有动静,一开始只是以为她睡着了,可是过了好久她都没有醒来,待他发现这根本不是睡着的样子而是昏过去了的时候,初锦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脸色惨白,双唇发紫,这么冷的地方居然还冒冷汗。看到地上被初锦吐出来的毒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初锦中毒了,而现在已经毒发,当时他的脑子轰一下就炸开了,冷静如他,居然这么多次因为一个女子而慌了手脚,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初锦中毒了,他要带她出去。
君彦的手一抬,将所有的内力凝于掌心,目光紧盯着那扇关着的门,用力一击,那扇门轰然破开,君彦带着初锦用轻功飞了出去,他也没有想到能劈开那扇门,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带初锦出去,他不知道这个毒致不致命,可他也不敢赌。初锦感受到君彦的视线,回想起了那天在洞里她好像昏过去了,再醒来便是躺在床上,君彦在旁边守着她。
马车悠悠地向远方走去,蛊族的事已告一段落,他们要出发去另一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