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1 / 1)

初锦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好像并不一般,难道她不是被柳景行绑来的少女吗?

“你不是被绑来的吗?”

女子痛苦地摇头,她实在接受不了初锦所说的事实,丈夫为了她犯下了那么多的错,而她也间接地做了帮凶,原来那些脸皮并不是死人身上的,而是来自正值芳龄的妙龄少女,十年了,她换了三十张脸皮,毁了三十个少女的人生,余生她们也将在痛苦中度过。她是有多傻,每次她需要换脸的时候,都正好有人刚刚去世的人的脸皮供她换,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而她偏偏相信了。

她才是罪人。

无可原谅的罪人。

心里一番挣扎后,宁霜见下了决定,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亮与坚定,她的一颗早已被病痛折广灵地千疮百孔,丈夫的不离不弃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温暖的光,可是现在,她要让丈夫收手,他们都做错了。

正在宁霜见抬头之际,她看清了初锦的脸,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曾经她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刚才因为躲闪和痛苦没有看清的脸,现在是多么熟悉。

宁霜见情不自禁地向初锦的脸伸出了手,

“你长得真像我以前的模样。”

女子的话让初锦太过诧异,她说自己长得和她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

猛然想起什么,初锦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的震惊昭示着此时初锦的内心有多么震撼。

那个曾在所有人的话语中出现的女人,那个与她长得相像的庄主夫人,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容貌不复当初甚至有些可怖的女子。

她是柳景行的爱妻,是柳知微和柳时雨的娘亲,也是自己要给她换脸的那个人。

这么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看着这个女人,初锦的心不觉有些心痛,外面都说青云山庄的庄主夫人失踪了,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庄主夫人没有失踪,而是躲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容貌尽毁。

“我是宁霜见,是青云山庄主柳景行的妻子,我有一双儿女,一个英俊潇洒,名叫柳知微,一个娇俏可人,名叫柳时雨。”

十年了,她在这密室里无比渴望出去,想像着有一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的丈夫儿女。她有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他武功盖世,嫉恶如仇,他行侠仗义,护一方百姓平安,他是百姓们眼中的英雄,也是她心中的英雄。他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育有一双儿女,结为一个“好”字,婚姻美满、儿女双全,多么美好,可是意外来得太突然,所有的美好都破碎了,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样子。

如果一切都可以从来,那该有多好。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天,那个面目狰狞的人,划伤了她的胳膊,将他的血滴落在了她的伤口上,从此她再也不能见到阳光,从此她成为了失踪的庄主夫人。

后来她也在想,如果那个雨天,她没有下车,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她仍是那个人人艳羡的庄主夫人,可是这个世间从来没有如果。

那个雨天,阴雨沉沉,宁霜见乘着马车回青云山庄,路过一个泥泞的小路时,她看到地上好像蜷缩着一个人,因为痛苦而不断地翻滚,全身上下都是泥,就连脸也看不清模样。她看到这样一个阴雨天还有衣衫褴褛的可怜人无处可归,于是便起了怜悯之心,她打伞了车,来到那个人面前,好心询问他要不要帮忙。那个人抬头看到了她,那是一种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眼神,痛苦、茫然、凶狠,许多说不清楚的情绪交融在一起,一个要遭受多大的折磨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只稍一眼,就让她的心害怕地颤抖。

“你想帮我?”

她记得那个人是这样说的,眼里满是讽刺和嘲弄,那个人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不甘于如此的命运,想要挣脱那张束缚的网,可是他又明知自己的无能为力,绝望、疯狂,他成为了一只野狗,疯咬着过路的人,嘲笑这无奈的结局。

“哈哈,居然有人想要关心我,真是可笑,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那就找一个垫背的,既然你来了,那就你吧。”

一道冰冷刺骨的光落到了宁霜见的身上,宁霜见下意识地要跑,可还是慢了一步,那个拽住为力她的衣服,她一下子跌到了地上,车上的侍从看到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想要伤害庄主夫人,立刻向这里跑来,可还是没来得及,那个人突然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刀,在她的胳膊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那个人将他的血滴到了她的伤口上,融于她的血液,那个人盯着她的伤口,发出了阵阵阴森的笑声,突然疯癫一般抽搐起来。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哈哈。”

宁霜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疯子,她不知道这个人说这句话的意思。

这时,雨停了,太阳出现了,照耀着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那充满希望的光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催命的勾魂刀。

宁霜见惊恐地看着她此生从未见过的一幕,那个人身上的皮在慢慢脱落溃烂,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他的眼珠子突兀地盯着她,里面是对她的讥讽。

她不该救他的,一片好心将要用她的命来偿。

那个人死了,在宁霜见的面前化为了一滩血水。

“呜呜。”

宁霜见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那个刚刚还活着。

侍从赶了过来,急切地问她,

“夫人,属下来迟了,您没事吧?”

她刚想说没事,只是被划了一刀,可是接着她看到了侍从眼中的惊惧与恐惧,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他不停地后退,宁霜见正想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侍从突然大叫一声跑了。

“鬼啊,鬼啊。”

鬼?哪里有鬼?

宁霜见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异样,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脸上脱落下来的皮,以及溃烂的皮肤。

“啊。”

一道尖叫声划破了天际,宁霜见捂着脸,痛苦地呜咽着,

“我的脸,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她的痛苦依旧阻止不了脸皮的脱落,在被阳光的照射下,她能感受到脸上的奇痒难耐,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她的血液里爬。

痛苦、绝望,恐惧。

由于宁霜见一直没有回去,担心自己夫人的柳景行便出来寻她,听到了一道凄厉的叫声,柳景行听出了这是自己妻子的声音,便向这边赶来,果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可是她在地上瑟缩着,柳景行立刻来到宁霜见身边。

“霜见,我来了。”

景行?这个名字拉回了宁霜见的神志,她想要抬头看自己的丈夫,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何种模样,现在的她应该是一个怪物吧。

宁霜见不停地躲闪着,不让柳景行看到她的容貌。

“不要过来。”

看到妻子这样抗拒他,柳景行忧心忡忡地说道,企图让妻子知道他是谁。

“霜见,我是景行啊。”

宁霜见知道他是柳景行,她最爱的人就在眼前,而她却不能看他一眼。

“啊……”

痛苦逐渐加深,宁霜见感觉自己全身的皮都在脱落,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变成那般人鬼莫辨的模样,不久之后,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最后成为一滩血水。

柳景行焦急地想让妻子看他一眼,但在宁霜见的脸被他抬起时,他看到了妻子原本美丽的容颜现在成为了一团血肉模糊,妻子流着泪的眼睛像揪着他的心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景行,我好难受,我好痛苦。”

宁霜见捂着脸,她让景行看到了自己最丑的模样,景行会不会厌弃她,毕竟自己再没有当初的容貌,一颗心如被寒冰掩埋,她害怕,真的害怕,景行的眼神会不会都是对她的厌恶。没有想到的是,她被紧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柳景行抱着她不停地说。

“霜见,别怕,我在,我在。”

好熟悉的话。

别怕,别怕,我在。

他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每个打雷之夜他都紧拥着自己在他的怀里,安慰着她别怕,他在。

他在。

对于现在无助的宁霜见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丈夫一句“我在”。

真好,他在,一直都在。

“呜呜,景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好痛苦。”

柳景行将妻子抱起来,飞快地到了马车上,

“霜见,别怕,咱们回家,一定会有办法的。”

回家。

听到这句话,宁霜见在柳景行的怀中轻颤了一下,回到家的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女,柳景行知道自己的妻子在顾虑着什么,便温柔地和宁霜见说。

“先不和孩子们说。”

宁霜见安心了,果然柳景行是最懂她的人,总是用自己的肩膀为她撑起所有。

后来,青云山庄的庄主夫人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说亲说媒的人踏遍了青云山庄的门栏,青云山庄的庄主依旧孤身一人。

后来,宁霜见躲在了这间暗室里,待了整整十年。

她得了一种病,一旦见光,皮肤就会脱落溃烂,直至像那个人一样化为一滩血水,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才能延缓皮肤的破损,于是她只能待在暗室之中,苟且偷生了十年,只是她的脸再没有完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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