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厅。隋长东正在为刚回来的舒掌柜的量衣服尺寸。舒掌柜见两人行色匆匆往出走,连忙叫道:“马上要开晚饭了,你们两个去哪啊?”
隋长东见两人表情严肃,以为是织锦除了什么事,连忙说:“是不是我娘子出事了?”他将手里的量尺也扔了,撒开腿朝两人跑去。
舒心连忙说:“没事没事,她好着呢!”见自己爹一头雾水的缕着胡子,她不得不上前解释说:“我跟先生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墨先生看到舒掌柜的,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或者有掌柜的在,咱们可以先问问。”于是他将三环尊的样子大致描绘给了舒掌柜。
舒掌柜“嗯嗯”的边听边点头,末了,他说:“你这可问对人了。这么大又这么出彩的宝贝,我敢打包票,金陵城正经古董行,一家也没有。”
墨先生听后大失所望,赶忙问:“您何以说得如此肯定?”
舒掌柜说:“实不相瞒,金陵古董行最近屡遭怪事。这些天一到晚上,总有一家或者两家店里莫名其妙的丢东西。我作为古董行的理事,少不得东奔西跑,跟各位老板见面商讨。所以我敢确定,没有一家有这样的宝贝。”
他说完顿了顿又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只是比较守规矩的古董店的情形。一些地下的商铺、商人和掮客手里有没有线索,我就不知道了。”
墨先生点点头,“这样也算给咱们缩小了一些范围。”
舒心灵光一现,突然说:“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一个可能知道的人。”
大家异口同声的问:“谁?”
舒心说:“爹,您病着那天,不是来了一个卖假货的胖子么?好像他在古董市场也很有名的样子。
舒掌柜说:“哦。你说他呀。他姓庞,自称‘胖八爷’。但别人背地里都叫他‘胖王八’。是城里造假卖假的惯犯。他好像很有些门道,大家都拿他没辙。”
舒心对墨先生说:“这件宝贝,被织锦偷走了一个环,理论上就是个残次品了呀。”墨先生听后一喜,“你的意思是……”
舒心继续说:“这东西要卖个好价钱,肯定免不了要把那个环安上。我想会不会有人偷偷找庞八爷让他鼓捣鼓捣?”
墨先生肯定的摸摸她的头说:“也算一条路,好。咱们先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加上指南针事半功倍。”
舒掌柜说:“我知道他经常在哪片混。你带着舒心就行了,城里她熟,不用带指南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舒掌柜身上,谁也没发现院子里树后的一片影子移动了位置。
金陵城最有名的**门口,庞八爷左拥右抱步路蹒跚的走出来。天幕低垂,歌厅的霓虹灯璀璨如星河。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像在梦中似的,离开两个歌女的怀抱,朝等着他的轿车走去。
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坐在后座上,他打着饱嗝对司机说了声:“走。”
车便缓慢的开动,他哼着小调,看着街边的霓虹星河快速退去,最终变成一片黑暗。车开啊开啊,直到车里都被他的酒臭味填满,他终于忍不住坐直了点,说:“车……是怎么开的啊,这么……慢。嗝!开,开窗!憋死老子了!”
车窗被打开,夜晚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冷飕飕、湿漉漉的,他嗅了两口就像是要窒息似的,拍打着前座后背喊:“关上,关上!你想冻死老子吗?”
不过这次,前面的司机没有再听命,身子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你是不想活了!”庞八爷气火上头,肥胖的身躯向前一扑,险些挤过前座之间窄小的缝隙砸在伺机的脸上。
可当他看见伺机的脸的一瞬间,酒醒了,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差点喷出来!可他不敢,因为司机的脸太可怕了。或者,这都算不上一张脸,像是一团黑色烟雾在人头形状的透明容器里翻滚似的!
他嚎叫起来,脸上肥肉颤抖不止,像有虫子再爬似的。他想赶忙退回到后座上,离这妖怪远点。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肥肚子竟然卡在两个前座中间。这回他可真像是一只四脚腾空的王八了。
“救命,救命啊!”他绝望的呼救,心里难免想着今天小命就搁在这了。
这时,后座上伸来一只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回到原来的位置。他眼睁睁的看着烟雾脸迅速瘪了下去,他的“司机”就剩下了一身衣服落在驾驶座上。
庞八身体僵直的坐在后座上,大气不敢喘,只敢用余光偷偷看手伸出的方向。竟然有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的旁边!他上车的时候明明后座就自己啊。
见鬼了,见鬼了!他一想到此,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深陷在座子里。
只听那个“人”说:“庞八爷。”
庞八立刻回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仙找小的何事?”
这人露出一张诡异的笑脸,嘴角两边出现了两个深坑似的“酒窝”,他说:“我想向你借一件东西。”
“别说借!只要不是要命,什么都给你!”庞八若不是卡得转不了身体,肯定就跪地求饶了。
白夜说:“有一只两尺多高的珐琅三环尊,不知你可有印象?”
庞八脑子里快速闪过前些日子才到手的宝贝,也想起自己当时的雀跃心情。
钱的诱惑叫他有了一丝犹豫。
白夜不会看不出他的迟疑。只要确定东西在他手上,自己就放心了。
没催他下结论,白夜只是让车又运行起来。黑色烟雾将汽车包裹起来,像抬轿子那样前进。庞八看着驾驶座那堆衣服,原本的一丝贪念荡然无存。
“大仙,我这就带您去取那个东西!”他连连作揖,要是有地方肯定就下跪了。白夜很是满意,叫他赶紧带路。
在他战战兢兢的指引下,这车飘到了他家宅子外。他滚下车,带着白夜来到他家小院子。
这院子不大,三间瓦房也平淡无奇,看起来家里没什么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