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时狭长的轮眉皱了起来,一双眸子黑如泼墨,明显心情不怎么愉快。
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将袖扣接了,他掩了掩眼皮,声音如泠泠青玉,语气冷清:“舒小姐,没确定的事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掀唇笑的带了三分不屑:“我是律师,你现在说的任何一句与事实不符的字词我都将保留起诉的权利。”
舒婉在一旁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被恼羞成怒的沈知宁用吃人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舒婉干咳了咳,掩饰住自己的幸灾乐祸。
“不用在意我,就是突然看到一个笑话,不是笑你。”
“你!舒婉,你真是好样的!怪不得我哥看不上你这个黄脸婆,你跟梅姐姐比起来还真是天鹅和癞蛤蟆的差别!你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有什么资格跟怀了孕的梅姐姐相提并论!等我回去告诉我哥你这个刻薄样,我哥一定会更加嫌弃你!”
沈知宁脸色铁青,恶狠狠盯着舒婉口不择言开始辱骂,说出的话不堪入耳。
舒婉摸了摸鼻子,得,越抹越黑。
这姑娘一开口就以傅景时的未过门妻子自居,傅景时是谁?十四岁就能够周寰在老狐狸陈相和手握重兵的李大将军之间,扮猪吃老虎将这两人玩的团团转,一个被他骗得去了边疆护国杀敌,马革裹尸,一个被他忽悠的替他卖命一辈子还做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美梦。
她居然敢替傅景时做决定,谁给她的勇气?他最讨厌的就是越俎代庖,向来只有他设计别人的份,怎么可能被别人算计!
算了,不过就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小姑娘,上一世嚣张跋扈的后宫妃嫔都让她治的服服帖帖,沈知宁的手段跟她们比起来简直是过家家,她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
“站住,道歉。”
一道冷若寒冰的声音陡然响起,令人脊背生凉,舒婉有些意外,不自觉抬头看向傅景时。
他身姿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气势逼人,一双眸子不怒自威,半阖着眼锁定沈知宁,再次重复了一遍,字字铿锵:“道歉。”
沈知宁不敢置信,指着舒婉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让我跟这个贱人道歉?”
傅景时懒得再跟她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手在手机屏幕上一点,沈知宁的声音传了出来。
“怪不得我哥看不上你这个黄脸婆。”
“你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有什么资格跟怀了孕的梅姐姐相提并论!”
“让我跟这个贱人道歉……”
录音里沈知宁语气刻薄,各种辱骂之词层出不穷,竟然都被傅景时录了下来!
满意的看到舒婉白了的一张小脸,傅景时这才关了录音:“要么道歉,要么公开。”
“辱骂长嫂,还有那个怀了孕的女人,这些话应该足够让媒体浮想联翩。”
“二选一,你自己选。”
沈知宁死死咬住后槽牙,让她给舒婉道歉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可是现在正是沈知恒和舒婉离婚的关键时候,要是知道因为自己一句气话坏了事,她哥一定会把所有气撒在自己身上!
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沈知宁气的转身出了病房。
今日的耻辱她一定会十倍百倍还给舒婉这个贱人!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陛下,你没必要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的。”沈知宁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舒婉和傅景时两人,傅景时不动如山,他一向定力好,脸上表情不显山不露水,任谁也窥探不出他的心思来,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就已经存在感极强。
舒婉动了动,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跟沈知宁计较实在是有些掉段,他是大雍朝的陛下,理应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傅景时端着粥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再次轻轻搅动起来,等到粥凉到可以入口,这才放到舒婉面前。
“我们有过孩子。”
他这话前言不接后语,舒婉反应了一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眼睫如蝶颤了颤,脸上却缓缓绽开一抹笑。
他是介意沈知宁那句下不出蛋的母鸡……
上一世她和他确实是有过孩子的,只是被华义瑾那个女人活生生害死了而已。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陛下,应该翻篇了,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大雍朝的皇后舒婉,而是一个可以为自己活的舒婉。”
生平头一次,舒婉直视着傅景时的眼睛,卸了满身的担子,笑的轻快:“我现在肩上没有舒家,没有责任,没有满门的前途。”
“陛下,你困不住我。”
傅景时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温度,霍然起身,冷冷一笑:“皇后,这个年岁确实跟我们的朝代不同,可是你以为你处境又比上一世好上多少吗?”
看着面前这张让自己恨不得掐死她的小脸,傅景时身子往下一压,舒婉被他带的往后一倒,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舒婉,没有我,你必定会身败名裂净身出户,凭借你的开销水平,没有钱财傍身,你在这里活不过七日。”
两人挨得近,姿势暧昧,舒婉虚虚的被傅景时压在床榻上,某一瞬间这个姿势给她带回到了上一世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后面她与傅景时貌合神离,可是不得不说,椒房独宠不是没有缘由的,她和傅景时在床上的契合度极高。
暗自将身上的情绪压了下去,舒婉将锅推到之前中的迷情药身上,脑子清醒了许多。
舒家嫡长女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她是一个很好的大家闺秀,是一个很好的皇后,可是要是没有物质基础,她活不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个男人,舒婉并不担心,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语气柔媚。
“陛下会帮我的不是吗?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可不止这百日的情分……”
女人呵气如兰,傅景时放在她发边的手不自觉动了动,最后又忍住了,心上的弦被她的话拨的动了动,片刻之后又强装镇定站了起来。
“看舒小姐的诚意。”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了,上一世跟这一世不一样,我也困不住你,自然跟舒小姐你沾不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