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程潇潇突然想起来,楚云深或许还在春香醉里,要是他在,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他人都不见了。”韩咩咩却说。
“咦?”程潇潇愣了。
“我刚才出去看,瞟了一眼他们的天字一号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程潇潇心心念念着楚云深,这家伙却连个招呼不打,人就不见了?
程潇潇气鼓鼓地看了看韩咩咩,道:“不管他好了,连雪姑娘,那你怎么会被人绑到这里?”
连雪试着伸展胳膊,苦于身体酥麻,一点儿不能动弹,道:
“后来小女送饭到屋里,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人拽了进去,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的菜被人打翻。”
“太过分了吧,这是什么人?”程潇潇问。
韩咩咩一直沉默,这时候忽然说道:“不用问,一定就是你预备送餐的那位客人,对么?”
连雪眼前一亮,道:“公子好聪明,难不成当时您也见到么?小女……小女一抬头,见到那客人,的确是刚才老妈妈接待的一位,长相十分怕人,身子比我三个还要粗大,手上胸前全是黑乎乎的体毛,脸上长着横肉,他把我拽进屋锁上了门,便开始……便开始……”
说到这里,连雪便说不下去了。
“便开始对你上下其手,动手动脚,是么?”韩咩咩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语气老练,不动声色,又粗着嗓子,也倒是真的像个男人在说话。
连雪一愣,点点头。
程潇潇惊叹:“咩咩,难道你真的亲眼所见?怎么比这姑娘还知道的清楚一些?”
连雪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韩咩咩。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了,所谓让你打下手是假,花了那么多银子,让你来做些杂事,还不如雇一些臭男人当雇工好得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也是为了让你掉以轻心,最重要的,是她早有计划。”
连雪不解,问道:“可……妈妈说,让我先干两天看看……”
“她让你送饭,有没有给你什么不相干的物件儿?”韩咩咩问。
“不相干?”连雪想了想,眼睛里闪着光,恍然道:“你是说那件丝缎做成的方巾?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那么好看的东西,一定值不少银子。”
“的确。”韩咩咩点点头:“那东西一定价值不菲,因为是信物。”
“信物?”程潇潇和连雪齐声问。
怎么连你也——韩咩咩白了程潇潇一眼,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儿江湖经验也没有,枉你在这个时代活这么长时间!韩咩咩心道。
韩咩咩按了按太阳穴,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天真,一个比一个蠢萌,自己越发像男人了,不成不成。
“猜不出来?”韩咩咩捏了捏程潇潇胳膊,小声说:“潇潇,你跟老子混这么久,怎么还这么木。”
程潇潇一脸委屈。
嚯!
有男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韩咩咩得出了结论。
“听好了,连雪,你才刚进春香醉的门,他们再仁慈,也不至于拱手让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为了讨好你?这是用来指认客人的物件。连雪,你把当时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连雪眨眨眼,道:“老妈妈见我哭得稀里哗啦,就用丝巾给我擦眼泪,顺手替我系在了胸前,我真是头回见那样好看的丝巾。她又说,这东西就送给我了,算作是卖身出来的补偿,自此以后我无依无靠,就当与他们视作一家人。”
韩咩咩双手抱胸,冷笑一声:“真会演。”
“她打发我去洗盘子洗碗,态度与刚进门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我才放松了警惕,后来去送饭,真的没想到——我菜盘子被打翻在地,只想着要是让老妈妈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伤心,谁成想……谁成想……”
韩咩咩道:“这位老妈妈,老早便与这位客人勾结串通好了,他们一面交了钱款,一面把你出卖给这位主顾,你以为你是去送菜?是,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客人要的也不是你盘子里那些东西,而是你,但凡你进了屋,那客人顶你四五个块头,你又恁的瘦小,没吃饱饭,怎么拧得过大腿粗的胳膊?”
连雪一听,眼泪滚着从眼眶里挤出来。
“是……原来是这样……”连雪泣不成声。
“只要让你接了一天客,你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往后便好说了。”韩咩咩叹了口气,一拍桌子:“这些老油条,岂会跟你谈什么情谊了?可笑,他们要真讲这些情面,就不会跟你强买强卖了!”
虽然这只是时代的悲剧,但韩咩咩还是堵了一口气,胸里不畅快。
程潇潇听了,才一脸明白的样子。
哇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韩咩咩倒是对程潇潇这样都能活下来的能力十分惊叹。
“不过,”程潇潇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连雪姑娘,你怎么会在我们的房间里,又为什么会衣衫不整,这里又为什么一片狼藉?”
连雪抽泣半晌,止住哭声,才道:“小女……小女被那人用强的,弄得一番狼狈,他抱我上床,发出笑声,那声音就像是擂鼓一样,整个房间都在震。
我那时候只记着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男的使劲扒我衣服,一会儿就给我脱得干净……”
连雪咬了咬嘴唇。
“好了好了。”韩咩咩扶住她的肩膀,道:“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连雪哭了一会儿,倒在韩咩咩肩头上啜泣,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抽抽搭搭地镇定了下来。
“既然能再碰到,说明我们有缘,这次我不会再放着你不管了。”韩咩咩道。
连雪直点头。
“就是那个禽兽把你捆在这里,想必就是他用强的,把房间弄成这副样子,是么?”韩咩咩捏紧拳头问。
连雪想了一会儿,答道:“的确是他想要……想要对我不轨,我当时拼命求饶,大喊大叫,他兴许觉得我吵,便拿起铺盖往我身上卷,用皮带绳索紧紧勒住,我直觉得气短心虚,声音也越发小了,他才住手。”
“万幸他没下死手。”韩咩咩听连雪说起,都觉得心惊肉跳。
“这该死的混蛋。”程潇潇打抱不平。
“那这坏人为什么要把你扔到外面房间来?甚至还点了你的穴道?他又有什么用意?”
连雪连连摇摇头:“把我带来的应该不是他,点我穴道的我不知道是谁……但应该另有其人。”
“咦?”
二女都听蒙了。
连雪解释道:“当时我被蒙在被窝里,看不到来人是谁,但我的确听到有人,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
“等等,你是说,在他准备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有人来救你了?”韩咩咩问道。
连雪有些迟疑,半晌才说:“老实讲,小女不敢确信,毕竟当时情况混乱,我……我心里又乱的很,这些事记不大清了。我只晓得,那男的伸手这么掐着我的脖子,要不是有人冲门进来,我……我可能……就见不到二位了。”
“你确信是一男一女?”韩咩咩问,她看了程潇潇一眼。
程潇潇也很快明白:“你是说他们?”
李含栀和李清让?
程潇潇不敢确信,不过韩咩咩似乎颇有把握:“后来那个男人,你听声音,是不是二十来岁出头,声音绵弱无力。那女的则是含蓄淡雅,有点儿贵气?”
连雪仔细想了想,道:“男的声音确是弱冠年纪,但是公子,却不像你说的那样声音绵弱;女的也的确颇有贵气,可倒不是含蓄淡雅。”
韩咩咩听得奇了,难道不是他二人?
程潇潇问道:“那在你听来,是什么样的声音?”
连雪道:“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形容的好,不过那男的是冲门进来,他先是大喝“什么人!”,接着夺门进来,屋里打成一片,混乱之中,我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先是担忧,那声音颇显贵气,但接着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男的反倒吃了一惊,大喊“你要紧么?”,女子的声音此时又冰一样了,只说“要不要紧,与你无关”。”
韩咩咩皱起眉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乱七八糟,我听得糊里糊涂,到后来,我连屋里到底有几个人也辩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最开始那个想要对我动手动脚那男的,不知道被如何料理,动也不动,没了声息,再后来,有人抱起我,不多时放到这边床上。”
“是那男的?”韩咩咩问。
连雪直摇头:“我不晓得,抱着我时,他并不吭声,到屋里便放下了我,连喘息的动静也没有,是以我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抱着我过来。”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你的穴道么?”程潇潇问。
连雪想了想,道:“事实上那时候,还未有人点我的这个……唔,穴,穴道,但我也已然没法动了。”
“潇潇,你说,会是什么人特意救下连雪姑娘,又把她带到我们的房间来呢?”韩咩咩想不明白,如果不是李含栀和李清让,还能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程潇潇实在想不出来。
“他们救了你之后做了什么?”韩咩咩问连雪。
“吵架。”
连雪想也没想,就说道。
“诶?”韩咩咩愣了:“你说什么?”
“他们把我放到这里之后,屋里就开始吵起来,两人吵得很凶。”连雪道。
“一男一女?”韩咩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