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替吴国做事,万一坐实了咱们和楚国的楚云深有联系,那就……”
“我知道。”程潇潇道,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韩咩咩眯着眼重新打量程潇潇,道:“哈,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较真了?你一不能打,二没权势,拿什么跟这些达官贵人斗?”
程潇潇也知道自己就是一颗时代当中的浮尘。
不过……
一想到自己一事无成,还拖累了楚云深,心里未免过意不去,再加上小鸡的话,让她更是在意玉璧的事,若是方一和含栀身上的线索就此断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家,她此刻便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眼里闪着光道:
“咩咩,你走吧。”
“啊,我当然会走,疯子才会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必须留下来。”程潇潇看了一眼李清让,道:“我现在明白,一味的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韩咩咩露出古怪的神情,看了程潇潇两眼,无奈地摇摇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可能是这样吧。”
“可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实在很担心你。”韩咩咩不想就此分开,可……她斜着眼看了看身边的连雪,事到如今,这个姑娘又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程潇潇把她和李清让预备好的计划又搬出来。
“真的能行吗?”韩咩咩听得目瞪口呆,又看了看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李清让,道:“这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啊。”
这倒是真的,程潇潇吐了吐舌头。
“还有玉璧的事。”程潇潇道:“现在整个吴国恐怕都一团乱麻,咩咩,你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尽快悄悄找到楚云深,如果能遇到他的话,告诉他我的处境。”
“玉璧?”
“是。”程潇潇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把这事说给韩咩咩听,她勾着韩咩咩的手,把她带到屋外,小声道:
“实际上,我得知,李清让和李含栀很可能知道玉璧的下落,但这个东西事关重大,他们不一定信得过我,所以我必须留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韩咩咩惊了,没想到一直断掉的线索会在这里出现。“可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
“含栀不是……”
“被方一抓走了。”程潇潇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里花魁方一也是盯上了玉璧。”
“什么?”韩咩咩更吃惊:“她也是穿越而来的?”
“那倒不是。”程潇潇摇摇头,把玉璧可能暗藏惊动世界的力量这事儿告诉给韩咩咩。
“不会吧……”韩咩咩摆明了不大相信:“这什么气运什么的,不都是迷信么?”
迷信吗……
程潇潇一言难尽,附在韩咩咩耳边道:“不管是真是假,至少现在这东西被很多人盯上,也不稀奇,所以我才想留下来,看看这个韩东有没有本事查到什么。”
“你……你一个人能够行吗?”韩咩咩犹豫不决:“要不……”
“别了,”程潇潇推着韩咩咩出门去,嘱咐连雪照看好自己这个蠢兮兮的傻姐妹:“这里交给我,实在不行,别看李清让那样,实力很强的,等他冲开穴道,保护我还是足够的。”
韩咩咩点点头。
“你也保重,情况不对就赶紧跑。”
“我又不傻。”程潇潇目送韩咩咩牵着连雪,两人没入庞大的人流里,一去几回头,心里更不是滋味。
好啦!
送走了韩咩咩,程潇潇伸了个懒腰,现在该做的,就是找到线索,顺道把李清让的账算清楚。
“走了?”回到房里,李清让单凭脚步声,便听出是程潇潇。
推开房门,李清让已经行动自如,不像是之前那样束手束脚,程潇潇惊喜道:
“你能动啦!”
李清让苦笑一声:“只是能活动而已,关键的穴位酥麻还没有解决,这个韩东封穴的工夫也不差,再加上雪走的内伤,我现在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时两三成功力。”
“不是吧,那你不是坑我!”程潇潇抱怨道。
“有多少用多少吧,时间一到,我的功力也自然恢复了,不过,你想想,祝容姑娘怎么办?”李清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祝容。
为了保护程潇潇,祝容身负重伤,气息紊乱,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整张脸氤氲在浓重的雪走毒性下,汗水不停淌。
“我看这样不行。”程潇潇道:“就算是个好人,这样让她不停出汗,又不吃不喝,别说几天,一天就垮了。”
李清让也看出祝容不对劲。
“看来,这个方一下手歹毒。”
“诶?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不是一般的掌力,当时那个姑娘是真的想要了你性命,这一掌蕴含的毒性十分惨烈,若不是这姑娘平日里根基扎实,又有我真气护着她,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程潇潇不由得想起当时那一掌朝自己袭来时,方一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烈杀气。
“当时……我可是自称钦差。”程潇潇忍不住哆嗦道,即使现在回想,也惊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来。
“我看人家没那么容易上当。”李清然却说道:“况且,退一步讲,即便你真的是什么朝廷命官,她未必就怕你了。”
“诶?”
“你想,春香醉可是吴国国相手底下的人,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为虎作伥惯了,你就算是真的钦差,死在这个地下组织手里,也不过是自认倒霉,又有什么人敢追究?要知道,罩着他们的,可是国相。”
程潇潇哆哆嗦嗦,牙齿止不住颤栗,道:“你是说,她要杀人灭口?!”
李清让无声地点了点头。
程潇潇自然觉得后怕,没想到这个方一疯起来连自己人都要杀。
“我看,朝廷命官对她来说,未必就是自己人。”李清让回想起当时情形,也忍不住露出惊恐的神色:“她的眼神告诉我,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会相信。”
程潇潇瞥了李清让一眼,道:“算了,不提她,反正现在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你说这个韩东到底去干什么了?”
李清让当然不知道。
程潇潇伸个懒腰,凝视着床上祝容的睡脸,心里想到的却是楚云深。
春香醉两人分别离开以后,已经过了一整日,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搞什么鬼。
“程姑娘。”李清让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过来,盯着程潇潇看了好半天,道:“有件事,我本想等事情告一段落才告诉给姑娘听,不过现在想来,真心交托给在下和含栀的,似乎只有你。”
程潇潇哭笑不得。
“虽然你肯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也没做什么。”程潇潇笑着道,连忙摆摆手。“再说了,我也有求于你。”
“你知道五十年前,中原大地分分合合的象征是什么?”李清让忽然提起不相干的事,程潇潇自然不清楚,只好摇头。
“那便是灵田玉。”李清让道。
这名字好耳熟。
小鸡!
程潇潇慌忙叫出藏在宝函当中的小鸡,后者懒洋洋爬出来。
“灵田玉和玉璧是什么关系?”程潇潇直截了当地问。
小鸡的脸色从淡定到惊愕,只用了一瞬间。
“你在哪听到这个灵田玉的?”小鸡急忙问道。
程潇潇抬起头,看了看眼前滔滔不绝的李清让。
“果然!”小鸡眯起眼:“他果然知道玉璧的事。”
“怎么回事?”程潇潇反而才是蒙在鼓里那人。
“你直接问他,看他知道多少吧。”小鸡偷偷告诉程潇潇。
好吧。
程潇潇举起手。
李清让眼皮动了动,道:“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这个灵田玉是九州中原的宝物,那它到底有什么用呢?”程潇潇问。
李清让想了想,道:“传说它是“逐鹿中原”的象征,得此物者,可得天下。”
“这是传说还是它的功能?”虽然程潇潇压根想不出,什么样的“宝贝”能有这种抽象又不切实际的功能。
果然。
李清让吐出一口气:“世上哪有什么“得天下”的宝物,只是传闻,世上也没人真的见过什么灵田玉。”
那你跟我说这个吃饱了撑的?
“不过。”李清让话锋一转,道:“这灵田玉在五十年前,东南一隅的吴国和中部大国楚国交锋十数年的一场斗争之后,传闻灵田玉落入楚国之后,围绕灵田玉和土地的战斗到那一天才结束。”
“那一天?”
“那一天。”李清让咽了一口口水,脸色变得深沉凝重:“兵连祸结十数年,直到五十年前的那一天,两国协约停战,与三日后,由其他各国盟约作证,以三日后的土壤和归属作为铁证,往后不得异议。”
说来奇怪,李清让明明说的是五十年前的事,却又讲述的历历在目,简直像是自己亲历亲为一样。
程潇潇没敢多问。
“也正是因为这封协约,那三日,可以说是这五十年来最血腥,最惨无人道的日子。为了夺取最后的利益,两国各出无数奇招险招,原本只是传闻的“灵田玉”,也正式成为各国王侯争夺的无上宝物。”
“也就是说,直到最后,连迷信也不得不信?”程潇潇问。
“与其说是迷信,不如说是一种信仰。”李清让道:“毕竟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只要能得到这东西,整个国家的士气都能大振。这是一场关乎国运的作战,所以两国无不倾全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