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浠回到公寓整理好复习材料，在韩媛宿舍楼下等她。
她想到那天同样的地点，与叶泽言抽烟的情形。男人高大的身躯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历历在目。
自嘲地轻笑一声，看着从楼梯口蹦跳出的那个人影，掐了手中的烟，投进垃圾桶。
吴悠也一起来了，三人在小卖部买了些饮料和零食。
韩媛吴悠一路叽叽喳喳和林浠说了那天被问询的事情，林浠也简单地阐述了一下警方问她的话。
“不过，叶队长，就那天我们在福利院遇到的那位，真的是帅。我还没见过这么帅的警.察。”
吴悠笑笑，“果然长得帅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韩媛突然想起什么一个激动，“哎哎，林浠你找他要电话没？那天在福利院你不是一直盯着人家看嘛，人家还英雄救美来着。”
林浠抿着嘴憋住笑，开口时的云淡风轻带着点小傲娇，“哦，他找我要电话了。”
韩媛，“！”
吴悠，“！”
两个女生的反应很符合林浠的预想，郑重其事一本正经接着道，“配合警.方调查，是作为一位优秀公民的义务。”
***
图书馆里人头攒动，好在有同学帮忙占了位。
两个男生刘硕和王宇彬同林浠韩媛上同一节金融课她见过。除了林浠，一桌五个人都是南大本升硕的学生，时不时聊起本科的趣事，林浠也饶有兴致地听着。
众人都对林浠回国读研究生的事情很感兴趣，对于眼前一群人她真无法堂而皇之地说出“为了继承家业”这样的话，便又以“报效祖国”的借口搪塞过去。
其实也不能算是借口，至少她当时回来是这么想的。以她的智商能不能报效说不上，至少能尽自己一份薄力。
“比起报效祖国，林浠你还是先考虑报效一下经管院吧。过几周就是校运动会了，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韩媛今天去找辅导员，说起运动会对方一脸惆怅，比起其他学院的积极踊跃，经管院明明人才济济，可报名情况却不理想。辅导员便交代韩媛让她多发动群众。
“好像是有看到过海报，”林浠回想了一下，她当时在宣传栏看到海报的时候还拍了照，“你们有谁报名的吗？”
刘严硕，“我报了3000米。”
林浠对人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王宇彬不甘示弱，“110米跨栏。”
“你会跨栏啊？厉害。”除了赞善，还带了一丝崇拜的感慨。
吴悠见林浠朝她看来，眼神一躲闪，害羞地笑了笑，“我打算给你们加油打气。”
“我本来想报个400米或者跳远的，但是听辅导员说女生这边比较缺短跑，我还在纠结是50米还是4x100的接力。”韩媛算是有内部消息的人，“林浠，不然你和我一起跑4x100吧？”
“好啊，”不用多想一口答应，“我们这学习小组考完试可以改名经管田径队了。”
“可以有！”五人一拍即合，韩媛掏出手机就给众人拉了一个群。
当晚的图书馆灯火通明，五人复习完离开的时候刚过了凌晨，图书馆内还有许多挑灯夜读的学生。
林浠上一次在学校待到这么迟住的是宋小冉的床位，出了事林浠心里也别扭，韩媛她们也不再留她住宿舍。众人也鲜少再提起宋小冉失踪的事。
两个男生得知林浠住在校外，自告奋勇说要先送她回去了再回宿舍。她上楼后在群里又再一次道谢，韩媛说让她请客吃饭，林浠看着手机轻笑。
入学后林浠已经尽量低调了，但韩媛还是从林浠平时的穿着和用品，以及不时无心的一句“挺便宜的”，得知林浠家境殷实。
毕竟韩媛也是有看出宋小冉被人包养的眼力，而林浠习惯了她的揶揄，便在群里答应了下来。
***
宾馆发现的女性死者名叫金雅，二十四岁，兰市人，曾在南城师范大学就读，现在兰市一所初中任职。
此次和两位女性朋友一起来南城休假，住在市区的一家青旅。同行友人称，案发前晚约七点半三人在市区的火锅店吃饭，金雅途中收到一条短信，便先行离开。
杨莉，“她有说要去哪吗？”
友人摇摇头，眼里还泛着泪水，“没有，就说要去见一个大学同学。她一夜未归，我们打她电话也不接，正准备报警，你们就联系我们了。”
犯罪现场并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现在再拨打死者的电话已经显示关机状态，此外现场也没有发现其他的随身物品。
“她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机？”
友人回想了一下，掏出手机找到一张三人的合照，“你看她手上拿着的，苹果XR，我记得机身是珊瑚色的，但她套了一个湖蓝色的壳。”
酒店的监控显示，死者与一名男性在案发凌晨三点钟，从的士后座下车。男性身穿花纹衬衫和黑色短裤，在前台登记时似乎很吃力地驾着死者。死者和男人身上都没有其他携带的箱包。
用来登记入住的身份证，名字一栏写着黄松，可信息科调查后发现他用的是一张伪造的假身份证。
之后，该化名黄松的男子在早餐八点钟拨打前台电话表示要再续三个小时的房间，并在八点十五分离开，再也没有返回宾馆。
叶泽言叫了刘分，“把宾馆附近1公里的监控去调出来，把黄松的失踪查出来。杨莉，家属那边联系的怎么样？”
“已经通知他们，正在赶往南城的路上，预计明早到达。尸检那边也要等家属来了以后，签字同意才能解剖。”
***
第二天上午金雅的父母从兰市风尘仆仆地赶来，得知女儿身亡的消息二老还未走到停尸间就已经泣不成声。金母更是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昏厥了过去。
金父虽然还硬撑着，但年迈疲倦上的脸上难掩悲伤。叶泽言让刘分去给二老倒了两杯热茶，在会议室的谈话间得知，二老都是工厂工人，以前在农村，后来为了女儿读书攒了钱搬到兰市。
金雅争气，从小学习不错也不让父母担心，高中毕业后考到南城大学。而且金雅特别孝顺，不仅成绩好大学期间还勤工俭学，时常给家里寄钱。两年前毕业后回到兰市，找到一份英语教师的工作和父母住在一起。上周五她说要和两个朋友去南城玩几天，谁知道这一去，天人永别。
金父说着，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老泪也流了一脸。杨莉安慰了老两口几句，望他们能节哀。
叶泽言思索片刻，“金雅父亲，您说她大学期间会给家里寄钱，知道她当时做的是什么工作吗？”
“小雅说给学生上补习班，而且赚的挺多的，比她现在做老师还多。一个月能给家里寄八千一万多块钱。”
“一万多？”叶泽言有些疑惑地重复了这个数额，“那她现在在兰市做老师，有开补习班或者还有给人校外辅导吗？”
金父摇摇头，“我们还和她提起过，说之前在南城都做过，开个辅导班还可以有一份额外的收入。但她却说，一周五天在学校上班已经很累了，我们体谅她一个女孩子也必要那么累，就没再多说。”
“她大学期间的好友您认识吗？比如室友？”
金父报了一个名字，叶泽言一愣，身旁的杨莉和站在墙边的刘分都向他看来。男人紧绷的轮廓愈发深邃，表情叫人捉摸不透。
“还有一件事，金雅是中毒身亡，我们警方这边想要对尸体进行一个尸检，需要争得家属的同意。”
听到中毒和尸检，金父的神情有一丝激动，“警.察同志，小雅这，这是谋杀吗？”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一定会及时通知你们。”
送走金家二老，叶泽言回到办公室，刘分立刻凑了上来，“队长，这之清姐这边……”
刘分顿在那不知接下来要再怎么继续，叶泽言视线微垂，一双狭长的深眸隐在阴影下。半晌，徐徐开口，“又是南大。”
宋小冉，南大研一在读女大学生。
金雅，南大师范专业毕业，曾经的室友李之清，是如今南大辅导员。
众人也开始思量，死者都是年轻女性，两者之间交际圈上并没有任何关联，但他们作为刑侦，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宋小冉的室友猜测，她开始使用各类奢侈品，可能交了有钱的男朋友或是被人包养。金雅的父母称，她大学期间勤工俭学，每个月给家里寄大笔的钱，说是上补习班的收入。可是普通英语外教一个月收入也就八千一万，一个补习班的老师哪里能赚到这么多？”叶泽言把脑海里的思路慢慢捋了一遍，说完掀起眼皮看向众人。
刘分点了点头认为说的有道理，“那之清姐那边，我和杨莉去跑一趟？”
男人依在桌边，沉默片刻，“南大那边刘分你和我去一趟，杨莉去查一下宋小冉和金雅之间的联系，信息科那边继续追黄松离开宾馆后的行踪。老邓，金雅家属签字了，尸检那边记得做个毒化，看看有什么异常。”
***
考完试出来，林浠的表情有些惆怅。王宇彬走到她边上，“怎么没考好？”
林浠撇撇嘴，“争A保B。”顿了顿，“最不济有个C我也挺知足的。”
韩媛正和刘严硕对答案呢，林浠凑耳听了两题，她好像选的和他们都不一样，更加泄气了。
“走走走，反正都考完了，吃午饭去？”王宇彬安慰她。
“在期中考跌倒了，就在运动会站起来。先报名去。”韩媛给林浠后背来了一掌，痛得她咬牙，想起上次被人打还是赵天成那混蛋。
四人来到教职员办公室，运气好辅导员还没去吃午饭。林浠见过辅导员两次，一次在新生会，一次是选课。她一向对和老师打交道没兴趣，下了课跑的最快的都是她。
“4x100……”辅导员看着手中的报名表，抬起头，笑的和蔼可亲，“正好还差两个人，林浠微信我加你一下，给你们四个人拉个群，方便你们联系训练。”
她看着林浠，漂亮俊俏的女生，总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她，但又想不起来。
“林浠，你会考虑做经管学院运动会入场式的旗手吗？”
“啊？”林浠突然被cue到，不用多想就摇了头，“老师，我报名运动会就是为了不要走方阵列队……”
她掏出手机滑出二维码给她扫，通过申请时屏蔽了朋友圈。她和韩媛还要交报名表，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填写。
刘硕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老师你怎么还没去吃饭呀？我们还说这个时间来怕碰不到你。”
“在等人呢。”李之清开口，林浠下意识抬眼看了眼说话的人，随之余光里闪进了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