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明被聂雪衣打击了这一下总算是消停了,于是三人一路沉默直到一个小面摊前。
赶了半天路,任小刀有些饿了,提议道:“我们歇一歇,吃点东西吧。”
聂雪衣也有些累,便同意了。
三人坐下来,任小刀给他们各倒了碗茶。
杨月明喝了碗茶,终于缓过神来,“啊呜”一声趴到任小刀肩膀上,抽道:“我居然不是聂姑娘喜欢的类型!”
任小刀第一次被人趴肩膀上,但觉杨月明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发间有股淡淡幽香,绝非寻常人家所有。
“天涯何处无芳草。”任小刀拍拍杨月明脑袋,出馊主意,“下个美女会更好,江湖很多美人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杨月明抬起头坐直,只见他两眼干干,神色淡然,丝毫不见伤心之色,反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聂姑娘,我这么英俊又有钱,你居然看不上,看来你眼光不行,算了,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聂雪衣一脸佩服:“金公子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拿得起放得下,真汉子!”
杨月明道:“说得好,我也敬你是条汉子,以后就当你兄弟了。”
任小刀看着杨月明和聂雪衣这种一见如故的节奏,顿时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既然大家都是汉子,来,干了干了。”任小刀举起茶碗。
吃完了面,天色有些晚了。
任小刀往前探了探路,回来道:“这附近没有客栈,我们今晚很可能要在野外将近一晚上了。”
杨月明哀嚎:“野外?我又不是野猪!”
聂雪衣鄙视道:“金兄弟,行走江湖都是这样子的,希望你早日适应。”
杨月明双手捂脸:“难道有钱没有特权吗?”
任小刀:“……”
聂雪衣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如果不想露宿荒郊的话,就和我走吧。”
任小刀蹙眉:“你有地方去?”
聂雪衣耸耸肩:“到了就知道。”
聂雪衣带他们去的地方是剑神世家建于此地的别庄,平时只有三两个家丁看着,不料聂雪衣报上名字,出来接待的居然是剑神世家家主骆逐尘。
作为江湖上与方幕豪齐名的少年英豪,骆逐尘生得高大俊朗,为人豪迈不羁。
骆逐尘见到聂雪衣,双眼一亮,喊道:“雪衣。”
聂雪衣有些惊讶,道:“逐尘,你怎么在这?”
逐鹿山庄了三大世家素有交情,聂雪衣和几个叫得上名号的侠少都是早年认识,而骆逐尘相较于其他人,与聂雪衣来往还要更加紧密一些。
骆逐尘笑道:“正好有些事路过。”说完便看到了立于聂雪衣身后的两人,神色有些莫测高深:“这两位是?”
他的目光停留在任小刀身上,只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但是丐帮向来游离于几大帮派之外,且一直由帮主任冲主持,任小刀虽是少帮主,却不经常露面,更不及几大世家家主出名,偶尔出场莫不是一身污秽,灰头土脸,如今换了一身整齐的装束,骆逐尘反倒没认出来。
任小刀见骆逐尘的神色,心中暗暗舒了口气,他若知道聂雪衣说的地方是剑神世家的别庄,那他肯定会想尽办法不来的。
聂雪衣道:“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说。”
几人进了屋里,聂雪衣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骆逐尘叹气道:“我原来听说你逃婚,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聂雪衣眼里却一闪而过的悲伤:“大概表哥也是吃定了我不会离开他吧。”
骆逐尘神色有些微妙:“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聂雪衣道:“我正准备回去。”
骆逐尘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你不是刚跑出来……”
聂雪衣冷笑:“金兄弟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骆逐尘还想再问什么,聂雪衣却懒得说了,骆逐尘无奈,只好吩咐了下人准备好客房和饭菜,先安排他们休息了。
托聂雪衣的福,杨月明和任小刀都得到不错的待遇,各自安排了独立的房间。
晚上杨月明梳洗完毕,正准备休息,就听得门外一阵刀刃破空声,他虽然武功被封,但对武学的兴趣不减,闻声好奇地出门去。
原来是骆逐尘在院子里练剑。
骆逐尘不愧为剑神世家家主,剑法凌厉夺目,衬着英挺的身量,在夜风之中迅速游走,银白的剑身反射出森冷的光芒,带出一片虚影,真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待他练罢,收剑挺立,杨月明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好剑法!”杨月明由衷赞道。
骆逐尘朗声一笑,走近杨月明:“金公子也懂武学?”
杨月明挺胸骄傲脸:“高手!”
“哦?”骆逐尘扫了一眼杨月明纤长的身姿,忍住笑意,道,“不知道金公子学的是什么武功?”
杨月明揉揉脸:“我学得可就多了,天才是没有什么限制的。”
骆逐尘肃然起敬:“佩服。”其实心里已经憋笑到内伤。
杨月明认真想了一下,又道:“我看你剑法虽好,但是太重形式,招式繁杂,反而气韵不足,如果遇到等级别的高手,容易后发制于人。”
骆逐尘没想到杨月明还真能道出一二,正是惊讶之际,杨月明从他手里接过剑,转身晃了个剑招,他身段颀长秀挺,提着长剑一转身一扬手,直如风中扶柳,因缺乏内劲没有武者阳刚,反而显出一股风流气韵,且剑招华丽,居然模仿出骆逐尘的把式七分。
骆逐尘看得暗暗心惊,剑神世家的荡尘十一式向来以招式繁复闻名,门中弟子勤加练习非三年五载尚且不能完全参透,没想到杨月明只是看他耍了一遍居然能模仿出七八分神似。
骆逐尘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月明,但见他举手投足绵软无力,实在不像深藏不露之人。
“我觉得这一招,这样……没有必要。”杨月明将刺出的长剑往回一收。
“兵刃相交,无非你死我活……”杨月明一个下腰,剑尖猛然向后刺去,突如其来令人措手不及,“直截了当,最好。”
骆逐尘忽见长剑一个回荡,直取自己面门,猛地一侧身,下意识地准备一个扫堂腿出去,没想到他还没出招,就听杨月明“哎呀”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后重重一摔。
下腰太过……扑了。
这一扑可真狠了,杨月明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那画面太美骆逐尘不敢看,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去扶杨月明。
“你轻点轻点。”杨月明泪汪汪地用手肘撑地,但是腰上一动就疼,愣是动弹不了。
骆逐尘无奈,只能两脚分开跪在杨月明身体两侧,面向着他双手扶住他的背和腰,让他慢慢坐起来。
“骆逐尘,你做什么?”任小刀闻声出来,恰巧看到骆逐尘“压”在杨月明身上这一幕,登时怒喝一声,一掌劈了过来。
骆逐尘连忙起身让开,可怜的杨月明顿时“咚”的一声又躺了下去。
“任发财,我擦——”杨月明死猪一样躺在地上,泪汪汪地望着夜空诅咒任小刀。
那厢任小刀和骆逐尘已经打开了,两人都是当世高手,你来我往一时不分上下。
聂雪衣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骆逐尘和任小刀打得天昏地暗,而杨月明跟个死狗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
聂雪衣瞄了一眼打斗的两人,见暂时没什么危险便懒得插手,用脚尖踢踢地上的杨月明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杨月明巴巴地看了聂雪衣一眼,虚弱道:“我看到你裙底了。”
“……去死。”聂雪衣脸上一热,一脚兜了过去,于是杨月明又是“哎呀”一声惨叫,翻了个身,脸朝地趴着了。
激斗正酣的任小刀听到杨月明的惨叫,连忙一掌格开骆逐尘,幸好骆逐尘本也无心恋战,便顺势收了手。
任小刀收回攻势往杨月明这边一看,就见杨月明行状惨烈地趴在地上,屁股还微微抖动,聂雪衣则双手抱胸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一脸的悲愤。
“老板!”任小刀忙过去扶起杨月明,幸好聂雪衣那一脚没有真的用力,杨月明只是样子狼狈,并没有真的受伤,“哎呀呀”叫着站了起来。
“雪衣,怎么了?”骆逐尘一脸关切。
“没事。”聂雪衣气呼呼地瞪了杨月明一眼,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又忍不住有些好笑,便不再计较,问道,“倒是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骆逐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任小刀。
任小刀眼神不善:“你为什么欺负金老板?”
“我欺负他?”骆逐尘简直想跪下大喊冤枉了。
“我看到你骑在他身上了!”
“骑?”聂雪衣眼睛一亮,暧昧地瞄了一下骆逐尘,又扫了扫杨月明,若有所悟,“金公子确实美貌……”
“不不、不是的……”骆逐尘简直泪流满面。
杨月明拍了拍任小刀的脑袋:“快停止你的幻想,真相是我摔倒了,他扶我一下而已。”
“哦。”聂雪衣表示真相好无趣。
“哦。”任小刀腹诽,扶一下为什么要用那种姿↑势?
不过既然是一场误会,任小刀还是很爽快地向骆逐尘道歉:“抱歉,骆少主。”
“没事。”骆逐尘松了口气,“雪衣别误会就行了。”
雪衣……别误会……就行?
杨月明默默重复了骆逐尘的这句话,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