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皇家围场上,骏马奔腾,到处都是一片温馨祥和的景象。邬思道望着这难得的场面,心中却是不胜唏嘘:若是历史上不是四阿哥继承大统,在这里的每一个阿哥是不是会得善终,历史最终的结局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
只是此刻由不得他多想,如此临近秋天神清气爽的时刻,在天子脚下也是很难碰到的。但见温宪格格一路狂奔,驰骋在辽阔无边的草地之上,大有满族女子的真性情。这个时候,邬思道应该懂得享受,享受这远离政治纷争的幸福时刻。
八阿哥一直默默注视着马背之上的郭络罗****,生怕她会从上面摔将下来。从他的眼神之中,邬思道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无比的关爱和欢喜之情。顺着八阿哥眼光的方向,邬思道不禁也向这位历史上被雍正皇帝挫骨扬灰的郭络罗****看去。
虽然只是个女子,但却如温宪格格一般豪放不羁,一样的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有的时候,邬思道会认为她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自小都生活在皇室贵胄的家庭里。温宪格格自不用说了,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自小被仁宪皇太后抚养长大。再加上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这两个亲兄弟,身份之高在所有的格格当中恐怕无人能及。
至于这个爱新觉罗胤禩的嫡福晋郭络罗****,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出身名门贵族,身份尊贵,从小受到宠爱,想必为人比较傲慢任性,所以才被冠以悍妇的名号吧!尽管如此,那一位温文尔雅的八阿哥估计待她不错,邬思道想多半是考虑到郭络罗家在朝中的势力吧!
这个时候的八阿哥是幸福的,望着他单薄的身躯,邬思道不禁也为他的学识和气度所钦服。他的生母良妃卫氏,原属内务府辛者库罪籍。以康熙皇上那锐利无双的眼神,她长得一定是美若天仙了。若非如此,又怎能从辛者库贱婢一跃成为当今圣上的妃嫔呢?
八阿哥长大后,以聪明实干,不务矜夸而受人夸赞,与诸皇子中较为突出。康熙三十五年、三十六年,他两次跟随康熙皇帝亲征葛尔丹,是跟随皇子中最小的一位。康熙三十七年康熙首次分封皇子,年仅十八岁的胤禩封为多罗贝勒,在受封皇子中也是年龄最轻的。
想起历史书上对他诸多记载,又想起他最后的结局,邬思道不禁又是一阵莫名的长叹。一生的才华,也只有在康熙一朝才得到最有力的发挥。这也难怪康熙皇帝离京外出时,总是让胤禩和长其四岁的皇三子胤祉留守京师。联名向他报告京城的情况,处理有关政务,并有两人亲自办理密旨交办事务。
不远处十三阿哥正和十四阿哥斗的正激烈,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却没有参加比试,只是一味的注视着操场上其他阿哥和格格的风采。
邬思道冷冷的看了一眼太子胤礽,想着他多半是顾及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加入到众人的行列之中。现在只是太子便这般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朝继承大统估计其他阿哥的结局也不会比雍正继位好到哪里去。
这一次京郊围场骑马竞技直折腾了一天方才结束,等到傍晚之时,太子胤礽说是要在太子府备宴款待各位。对于太子爷的盛情,众位阿哥好像都不怎么买账。一番委婉的推辞之下,各自都回府去了。
温宪格格一路上缠着十三阿哥,说非要去四阿哥府中探望一下弘晖。对于温宪格格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十三阿哥只是微微一笑。邬思道却是一身的疲惫,尽管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在马背上骑了一会儿。有的时候,温宪格格还会偷偷的瞧上邬思道一眼。夜色虽有些昏暗,但邬思道从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那一丝无尽的情意。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只看见四阿哥府已然依稀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夜色安静,十三阿哥只顾着和温宪格格谈论着今日马术的比赛,浑然不见有一丝的疲惫。倒是温宪格格故意放慢了脚程,好像是故意让邬思道歇上一歇。
等到了四阿哥府,高勿庸却早已在大门之前等候了。他先是给十三阿哥和温宪格格请了个安,然后便径直陪同去了用膳厅。厅堂里四阿哥早已安坐了,只是却没见福晋和其他的妻妾。邬思道不禁一怔,再看桌子的酒杯里却斟满了美酒。
“四哥,怎么不见弘晖啊?哎,今晚怎么不见嫂子们一起吃饭啊!”温宪格格还未走近房内,便一口稚气的说道。
四阿哥见是温宪,便微笑着说道:“你嫂子还有弘晖他们已经吃过了,我因为有些朝廷的邸报要读,所以吃的晚了一些。一想到十三弟和邬先生可能会一并回来,所以特意让高勿庸做了一些酒菜等他们一起喝几杯。只是不曾想到,你这个鬼灵儿精居然回来。”
温宪格格不禁樱桃小嘴一撇,微嗔道:“四哥真是对邬先生好得很啊!居然连我这个妹妹都不曾关怀,心里却一直想着外人。”
十三阿哥微微一笑,回头望了邬思道一眼,道:“邬先生,我这个九妹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邬思道脸有难色,轻轻地注视着温宪格格,故作镇定道:“十三爷你这说哪里的话,格格为人真诚坦荡,在下是十分的钦佩,我又怎么会介怀,你多虑了!”
四阿哥笑着说道:“好了,既然都忙了一整天了。那怎们就开吃吧,高勿庸,再拿一副碗筷!”没过一会儿,高勿庸便重新又温宪格格添置了一副碗筷。
温宪格格当先拿起酒壶,先倒了一杯美酒。四阿哥面有怒色,生气的说道:“温宪,你小小的年纪怎么染上了酒肆之气吗?”
十三阿哥看了一眼温宪格格,忙解围道:“四哥,今儿就破个例,让咱们这位和硕固伦公主喝一杯吧!毕竟又不是什么外人,再说了今儿真的挺累的,喝点酒儿也可以解解乏。”
经十三阿哥这么一说,四阿哥这才怒气渐消。温宪格格做了一个鬼脸儿,满脸笑意的看着四阿哥。邬思道不禁想笑,可在这一位冷面王面前,他还是忍住了。
酒宴上,四阿哥一脸深沉的说道:“我今天看了一下前几次河工的防汛图,虽然有些地段已经加固重修,可以也难保大的洪水不会发生。我只是担心今年的梅雨会不会时间太长,雨水太大呢?”
十三阿哥微微沉思,将目光转向了邬思道身上。邬思道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将话儿接了过来,淡淡的说道:“梅雨季节只是在长江流域,而安徽却是黄河泛滥的重灾区。早前当今圣上曾派靳辅、陈潢治理黄河,已然对河道以及河工有了很好的治理。因此四爷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我担心的却是这一次圣上南巡,恐怕不单是为了巡视河工这么简单。”
“先生的意思是皇阿玛难道另有深意,还是······”四阿哥眉头紧锁,确没有将口边的话说完。
邬思道微一点头,神色之中有一些凄凉。十三阿哥也是一声叹息道:“若是果如邬先生所说的那样,那二哥的太子之位岂不是不保。四哥,那咱们又该怎么办?”
四阿哥默然不语,端起酒杯缓缓地来到窗台前,只是一味的望着夜空之上的弯月。邬思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四阿哥那有些瘦削的背影,淡淡的说道:“四爷、十三爷你们不必为此烦恼,当今圣上现在还没有废黜太子的意思,不过对于朝廷上的党争已然难以容忍,再加上先前在德州太子与索额图的种种所为,恕我冒昧度之,恐怕索额图已然是黄泉路近了。”
温宪格格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早已是暗暗心惊。生于帝王之家,无数的明争暗斗,恐怕都是因为那一张高高在上的龙椅吧!她默默地注视着邬思道,想不到他会将朝局之事分析得这么透彻,心中对他又多了一丝钦佩之情。
四阿哥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眉头却仍是紧锁。神色举止之间,心中好像早已拿定了主意一般。夜空之上的弯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片阴云遮挡,没有了一丝的月光。一时之间,厅外的原本还有些微亮月光也没了踪影,只剩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