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某妃把手一缩、一塞,红枣糕妥妥地含在她嘴里:“不要红枣糕?好吧,那凤梨酥要不要?凤梨酥比红枣糕更好吃哦……”
依然是温柔如水。
“要!”元子攸赶紧回答。
“没了!”鹿晓白把最后一块凤梨酥塞进自己嘴里,抚着肚子含糊不清道:“撑死我了!明天肯定又肥两斤肉!”
外头两个老妈子捧了只长形朱漆木匣来,另抱了两大捆生宣和笔墨,说是太妃吩咐,三天内必须抄完一百份心经!
一百份!
“嗯,两百六十个字,一百遍就是两万六千字,三天内抄完……”鹿晓白手脚并用快速捌算着,假设一分钟抄五十个字,两万六千个字至少要五百二十分钟,也就是将近九个小时。
三天中抽九个小时出来抄心经,这惩罚也太轻松了点!看来太妃面虽冷心却热,还是很体恤民情的。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天就可搞定!OK!
快手党表示毫无压力,爽快道:“行,请转告太妃娘娘,鹿晓白保证提前完成任务!”
信心满满的她打开木匣,里面折着一方鸭黄锦帛,展开锦帛,看到那满满的字,登时傻了眼!
这是啥字?鬼画符?怎么不是楷书?
不是楷书,隶书也好啊是吧!可眼前这个圆不圆方不方的纠结字体,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小篆?鹿晓白虽说文化不多,但好歹知道北魏的官方字体是楷书,怎么手中这个却是小篆?
为什么?太妃这是显摆她有文化还是故意刁难?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气来,马上又想到一个致命的弱点:不会写毛笔字!刚才那番计算完全是以硬笔书写为前提的。毛笔、小篆,一分钟能画完一个字就谢天谢地了!这太妃果然够狠!
鹿晓白一头栽在桌上。
今晚无论如何要先练上一练。她含悲茹苦地吩咐彩鸢把纸铺好,摆好笔墨,幽怨地看着帛上打头的一行字: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从来不知道心经原来有这么长的名字。认了半天,也只认得“心经”两字。握笔的手由微颤到大颤,最后颓然放下。
彩鸢却喜孜孜道:“太妃莫非也知道小姐喜欢抄心经?平时还喜欢用各种字体来抄,像这种神符似的字体,小姐最爱了,老爷每次都要夸小姐抄得好看……”
呐尼?你家小姐会抄《心经》?而且是最爱?为什么没有传染到我?鹿晓白幽幽道:“你家小姐脑袋磕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突然两眼放光,抓住彩鸢的手:“是哦,你平时耳濡目染的,应该也会写吧?”
彩鸢沮丧地摇头,低声道:“研墨洗笔,奴婢倒是会……”转头问秀儿,“你呢?”
秀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摇着摇着忽然想起什么:“四爷会!平时都是他帮太妃抄写经文的!”
元子正会?鹿晓白像看到一道曙光,继而想到他那副板子脸,曙光又被乌云吞没。这块骨头不好啃,该想个办法讨好他。她托着腮帮思索良久,曙光又从云后探出丝缕。不禁士气大涨,打了个响指叫秀儿去请四爷过来。
“四少爷要是不肯来呢?”四少爷跟小王妃之间的战争,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你跟他说,小王妃正在打小王爷。我不信他会不来!”鹿晓白摩拳擦掌。
无意中瞥得元子攸有些怔愕,忙笑着安慰道,“别怕别怕,不是真的打你,我是骗你那个四弟板子脸的。”
元子攸眼色闪了闪,转头专注地看那方锦帛。鹿晓白把那罐“蜀韵”找出来,打开来闻了又闻,忍着心疼倒出些许茶叶到壶里,点了炭炉把水烧开,摆了几个小杯,倒出瓦煲里的茶水洗杯……
“鹿晓白!住手!”一声断喝从门口传来,鹿晓白手一抖,马上惨叫一声,人便跳起来。
“小姐!”彩鸢惊叫着扑上去,“是不是烫到手了?呀,起泡了!”
鹿晓白迅速把左手泡进冷水盆里,吸溜着冷气忍痛对目瞪口呆的元子正道:“你狮吼功啊!那么大声干吗?”
元子正没理她,快步走到正专注于锦帛的元子攸身边,前后左右检视一番,又不放心地在他身上捏了捏,问:“三哥?你没事吧?”
元子攸把视线从锦帛上移到他脸上,又移到鹿晓白脸上,停顿了半秒后复又移回来,对着他嘴一咧,笑颜如花绽放,哪里像是被打的人!
元子正眼色微沉,掩去一丝疚色:“你这唱的是哪一出?苦肉计?”
鹿晓白苦笑:“我可不是自虐狂!上次太后赐了一罐好茶,我不忍独吞,听说你对茶道颇有研究,所以请你过来品那么一品,顺便请教一下茶艺。”
元子正狐疑的眼睛扫过锦帛上的《心经》,扫过桌上的笔墨,又扫过那铺开却不着一字的生宣,心中了然,冷笑道:“真是请我来喝茶的?”
鹿晓白面不改色:“当然,好东西要与人分享才更有价值。不是有句话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哈,果然不学无术!”元子正嘴角弯起一抹讥笑:“独乐乐,第一个乐应该读‘yue’。后面的‘众yue乐’也作如是读。独自一人听或弹乐曲而乐,不如大家一起听、弹才乐。”
鹿晓白依然面不改色:“答对了!加十分!我是故意考你的,果然有文化!我没看错人。彩鸢,还不赶紧斟茶?”
元子正冷眼看着彩鸢递过来的茶杯,却不接,好整以暇道:“秀儿应该知道四爷我夜间不喝茶。另外,本四爷一向恪守无功不受禄的宗旨。告辞!”
“哎哎等等!”鹿晓白顾不上泡手,几步冲到元子正面前,嘿嘿笑着:“其实,你完全可以先立功再受禄也不迟,一点也不违反你的原则。”
元子正挑眉道:“你不觉得拐弯抹角这么久,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鹿晓白连连点头:“嗯!我深有同感!那我直说了,帮我抄心经!”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