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浩瀚正聚精会神地高谈阔论,被背后突然的一拍吓了一跳。他猛回头一看,急忙站起来,跟女孩击了一下掌说:“你怎么也在这,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这个大演说家,只要一演讲,就目空一切了,还能看见我。”女孩笑着说。
武浩瀚笑着把女孩拉倒桌前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彦姨。”女孩冲彦倪略一弓腰,“彦姨好。”
“这是我父亲。”女孩向武新淦弓腰道:“武伯伯好。”
“她叫丁点,也是留学生,是我们华人留学生同学会的副秘书长。”武浩瀚指着女孩说。
武新淦盯着丁点看了一会儿,诧异地问:“你父亲是?”
“武伯伯,你不认识我了,我父亲是王恩啊。”丁点笑着说。
“我说看你这么面熟呢。你不是叫王阳吗,怎么叫丁点了。”武新淦话一出口,感觉问的有点唐突,可话已说出去,就无法收回了。
丁点并没有在乎,依然微笑着说:“是爸爸让改的。”
彦倪站起身,对丁点说:“姑娘,坐下一起喝咖啡吧。”
丁点回到自己先前的位子跟前,跟几位同学低语了几句,端着自己的杯子过来了,其中的一位黑人男同学,帮她把座位搬了过来。
丁点并没有坐,只是忙活着给彦倪加满咖啡,看看武伯伯的杯子还满着,就一边给武浩瀚加咖啡一边调皮地说:“演讲了老半天了,口渴了吧,多喝点,润润嗓子好继续你的演讲啊。”说完,也给自己加了点咖啡。
自从丁点出现在咖啡桌旁边,彦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当丁点忙完依旧站着时,彦倪笑着说:“姑娘,别站着啊,坐呀。”
武浩瀚也拽拽丁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丁点笑了笑,挪了挪座位,挨着武浩瀚坐了下来。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扭头对武浩瀚说:“继续你的演讲啊。”
“你来了就是班门弄斧了。”武浩瀚笑笑,接着说道,“还是你说吧。”
“武伯伯,彦姨,您俩别见笑,每当周末,我们同学会聚会时,大家都会就自己的人生观、爱情观、生活观等等尽情地表述自己的见解,大家有争论,有争吵,有时还会争吵的面红耳赤。浩瀚是最爱与人辩论的,一般到最后,都是他把别人说的哑口无言了。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Fivepence’。”丁点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的笑着。
“怎么取这么个绰号?”彦倪不解地问。
“他不是能言善辩吗,开始,我们都叫他武辩士,辩论的辩,战士的士,后来就演变成Fivepence。再说,他还很有文艺天赋,不仅唱得好,还会很多种西洋乐器呢。”丁点笑着,用胳膊肘蹭了一下武浩瀚说。
“你这么口无遮拦,也不怕彦姨笑话你。”武浩瀚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腰说。
“我说的是实话,彦姨才不会笑话我呢。”丁点说完,看看彦倪,见她微笑着看着自己,再看看武新淦,也是面带笑容的用眼光扫着他们俩,就又说道,“他刚才的演说我都听见了,后面还有一段呢,我都背下来了。我背给你们听哦,‘人生是短暂的,你来到这个世界是干什么的,是消耗社会财富,还是创造社会财富;是享受生活,还是自寻烦恼。世间本来无烦恼,烦恼都是自己寻,与其郁郁闷闷活在世上,不如高高兴兴,痛痛快快,淋漓畅快地享受人生。’彦姨,我学得像不像。”
“你学得不仅像,而且是惟妙惟肖。”彦倪拍拍丁点的腰说。
这时,整个咖啡屋想起了萨克斯《GoingHome》的音乐。
咖啡屋内所有的人都停止了交谈和窃窃私语。
武浩瀚跟丁点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听这首音乐,但是,这次的感觉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彦倪与武新淦也不是第一次听这支乐曲,这勾起了他们很多的回忆与遐想。
每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随着音乐的快要结束,咖啡屋的人开始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座位,向门口缓缓挪动。
武浩瀚快步从咖啡桌和人缝里穿过来到吧台。吧台内飞服务生把一包东西递了出来。他在吧台旁边等着,等爸爸他们三人过来后,一同出了咖啡屋。
在路边,武浩瀚把那包东西递到父亲手里,略带忧伤地说:“这是我给奶奶和母亲买的。我春节就回去看她们。”
武新淦把东西接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不要挂念她们,好好完成学业,家在等着你。”
他们四人相互告辞后,丁点拉起武浩瀚的手,上了开往学校的大巴。当大巴消逝在霓虹灯的光影里以后,武新淦才转身向的士招停区走去。
彦倪默默无语地跟在武新淦的旁边慢慢地走着。
上车后,彦倪慢慢地把手伸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武新淦扭头看了她一眼,会心地一笑。
“你儿子在我们面前大谈他的幸福观,是什么意思啊。”彦倪把头歪靠在武新淦的肩膀上,轻声地问道。
“你没听丁点说吗,他就这么个习惯。这也兴许是他的幸福方式吧。”武新淦用右手拍拍她依旧握着他的右手说。
“不见得吧。他可能在暗示我们什么吧。”彦倪说。
“暗示?暗示什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暗示的啊。”武新淦把望着车窗外的目光收回到车里,看着彦倪说。
“看来,你太太的幸福观是受你儿子传染了,要不,就是你太太的幸福观传染给了你儿子。”彦倪松开握着武新淦的手,活动了一下腰说。
“说不定是我影响的他们呢。”武新淦淡淡地说。
“我看那个丁点挺不错的,她跟你儿子的关系也好像是很不一般。”彦倪说。
“我原来只知道王恩的女儿在国外读书,没想到她也在美国,而且还跟浩瀚在一块儿。这个臭小子,从来没透露过一点信息。”武新淦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自豪的气息。
“你儿子的野心不小啊。将来肯定要超过你的。你就等着自豪吧。”彦倪也满心欢喜地说。
“野心大了不是好事,还是稳妥点好。这个社会,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比折之。我得好好说说他。”武新淦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又说了一遍,“我得好好说说他。”
“俗话说儿大不由爹,再说了,野心大不见得是坏事,凡事只要把握好分寸就是了。你也没必要扼杀孩子的雄心壮志,等他踏上社会,给予正确引导,当好你的铺路石就行了。”彦倪劝慰他说。
“Sorry,toplace.”的士司机将车停下后说道。
彦倪看了一眼计程表上显示的价格,掏出钱递给司机,“thankyou!Theremainingmoneytoyou.”
武新淦已经下车,他走到车的左侧,打开车门,等着彦倪付钱。
彦倪迈出车门,等的士远离后,挽着武新淦走着。
“到哪儿去?”武新淦问道。
彦倪并没说话,轻轻地一仰头,示意武新淦自己看。
武新淦抬头看去,只见“TheLibertyHotel”几个字,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显得格外耀眼,像在召唤走近它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