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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楼望,春山叠 肆.惊变生(3)(1 / 1)

豹猫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冲过来的动作一偏,急急地往旁边侧去,那根利箭擦着它的脸颊狠狠地插进他背后的岩石上!

趁着这档口南庐渊一拍南子潺座下的马屁股,“玉龙”受到惊吓,转身便飞奔而去!

豹猫要追,怎料南庐渊再次挽弓,一箭射到它大腿上!

它吃痛,神色一下子凶狠起来,呲着牙,口水顺着牙缝一股一股的往下流,那双森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出奇,爪子刮着土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中尤为刺耳。

它看了看南庐渊身后的小道,似乎已经知道难以追上南子潺,于是把硕大的头颅甩了甩,重新盯上南庐渊。它慢慢地后退几步,匍匐在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屁股后面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也立起来,南庐渊心知弓箭根本无法跟上豹猫的速度,于是把弓箭扔在一旁,抽出了佩剑“寒蜩”,屏气凝神地盯着眼前的豹猫。

豹猫喘着粗气,爪子在地上磨蹭几下,突然后腿发力,一个跳起便出现在南庐渊眼前!

南庐渊一拍马尾,踏雪领会,朝着豹猫冲去,他俯下身子,将前胸牢牢贴在马背上,堪堪使豹猫在头顶掠过!

南庐渊不想错失这个好机会,立刻扭转剑柄,将剑尖朝上,将豹猫的小腹狠狠划开!

那猛兽吃痛,一经落地,便转弯再次扑向南庐渊。南庐渊此刻已不好调转马头,于是将身体侧过来,将剑尖直指面前!

短短一刹那,他已经感到巨大的寒意朝他铺面而来!

但还有什么比这野兽更快!

一个尖锐的呼啸声从他侧面响起,紧接着已近在眼前的豹猫被什么猛地带飞到侧面,鲜血在南庐渊眼前炸开!

他惊魂未定,极力保持着冷静,下意识朝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去。

那人在黑马之上,背对着光线进来的地方。

南庐渊一颗心放下,狠狠地喘着粗气,剧烈的脱力感袭来,他只有靠在马背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嘴上却说:“李大哥,去找陛下。”

那救命之人正是李阳关。他方才听到这边的打斗声,循声而来,便看见这落单的人与野兽纠缠。情急之下便射箭诛杀了这豹猫。此刻听了这人的声音,才猛地一惊:“庐渊?”

南庐渊喘着粗气,指着一侧的小路,断断续续地:“陛下往那边去了,快去护着陛下。”

李阳关立刻调转马头,还是不太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安全吗?”

“我马上就追上来。”南庐渊用双臂支撑起身子,骑着踏雪慢慢地活动着筋骨。

李阳关便率先往那边骑去。

南庐渊缓了一缓,也跟着往南子潺的方向骑去,也就在这时,被李阳关抛下了一截的南子笙等人到了,南子笙一眼见到南庐渊,喊了一声:“庐渊哥哥!”

然而南庐渊一心都系在南子潺的安危上,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谁在喊他,便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南子笙看着南庐渊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面前死去的豹猫和雄鹿,听见背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大约知道是发生了些什么。

而后她看见落在一边的刻着帝相家家徽的弓箭,心里一动,下马去把它捡了起来。

.........

...

在这林中阳光颇明朗的一处,树梢上还挂着几个不怕冻的鸟儿,唧唧喳喳叫个不停,还有恃无恐地打量着树下的东西。

树下是匹马,还有个牵着马大喘气的狼狈的少年。少年踌躇着,不时望着远处的深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两眼里包着一汪泪水,是强忍住了才没落下来。

忽然一阵风刮过来,冻得他一哆嗦,他就开始想了,万一倏哥哥没出来......怎么办?

区区血肉之躯,怎么能和那样凶恶的东西较量?

他这么一想,鼻子又酸起来,狠狠责怪自己不听劝,若不是贪图那头雄鹿,倏哥哥怎么会卷到这个危险中去?

这么想他便抽泣起来,一面抽泣,一面伸出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掌,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倏哥哥要是回不来了,你怎么办!”

他泪眼婆娑,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了,只知道扇自己巴掌,半点没有身为少年君王的样子。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陛下!”如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响,所有飘忽在外的理智蓦然回笼,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有人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眼泪鼻涕和扇红的脸颊。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南庐渊的面容引入眼眶。他猛地噎了一下,扑在南庐渊怀里嚎啕大哭。

南庐渊苦笑着叹了口气,朝李阳关道:“这周围没有别人吧?”

李阳关斜着眼睛瞟了在南庐渊怀里缩成一团的少年,撇着嘴“啧”了一声,道:“放心,这么偏个地方,咱们找陛下都费劲,不会有人搁这看他哭的。”

南庐渊无奈出声提醒道:“李大哥,对陛下尊重一点。”

李阳关笑起来:“不过这次陛下就不必担忧没有大兽镇场面了。说来惭愧,我们绕了一大圈,连个熊的影子都没见着。”

“你说话是越来越像沈陵了。”南庐渊把南子潺的小脸擦得干干净净,把他抱到马上,才上了自己的马,道:“陛下受了惊吓,咱们尽早回营地吧。”

李阳关立刻翻身上马,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与南庐渊同行,把南子潺夹在中间。三人兜兜转转绕了些路,才勉强找到方向,往营地赶去。

.........

...

待南子笙他们带走了豹猫和雄鹿,这片地方再没有别的冬狩者后,一个人影从漆黑的岩石后慢慢显现出来。

他挂着戏谑的笑容走到空旷一点的地方,逐一检查前面的人在这块地方留下的痕迹,嘴上道:“算他命大。”

他拍了拍手掌,周围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蒙着脸的人,围上来给他报告几队冬狩者的情况。

他听罢,又用很小的声音一一吩咐了,便准备让他们下去。

“不必离开了。”忽然有清冷的声音自头上响起,若北疆入云山巅上极寒的冰雪,一字一句如玉珠落盘,字正腔圆,毫不拖泥带水。

想来说话之人,多半也是个性子清冷之人。

“什么人!”男人往上看去,只见高大古树的树干上,有一年轻男子身着银白绣金丝鹤氅,面容若神明英俊,一双雪色的眼瞳在幽暗的阴影里折射出猫儿般的亮光来。

“宁东谲,”年轻男子轻轻地念出黑衣男子的名字,看着他像是看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物件,“东魏破落将军府出来的次子,已经成为西唐的走狗了吗?”

被叫了氏名的黑衣男子仿佛被踩了痛脚一般,恶狠狠地指着鹤氅男子,朝着一众蒙面人吼道:“把他给我做掉!”

着鹤氅男子的男子仿佛看着一群狗在树下嚎叫,眼里尽是讥讽。他轻轻从树上纵身跃下,身轻似惊鸿振翅,落在宁东谲面前时不带一点声响。

紧接着他拔剑,从蒙面人前依次翩然而过,那些人还未有所动作,甚至连反抗的神情都没有,便被他的剑轻轻划破喉咙,接二连三倒在雪地里。

宁东谲后退一步,用手指指着鹤氅男子,哆哆嗦嗦地吼道:“你究竟是谁!何必要来掺这一脚!”

鹤氅男子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朝他走过来,不紧不慢,腰间挂着上好的白玉和做工拙劣的铜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发出碰撞的响声。

宁东谲立刻拔出剑来,朝向男子,嘴上凶狠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脚却接连往后退。

鹤氅男子歪了歪头,这是个和他的外貌气质很不相搭的动作,但他做起来却很熟练。他像是忽视了宁东谲手里的剑,只是一步一步逼近,慢条斯理,无形之中给予对方极大的压迫感。

“你夺走了你兄长的荣耀。”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走到了宁东谲的面前。

宁东谲微不可察地朝周围看了一眼,突然脚下发力,狠狠朝着男子冲撞而来!

鹤氅男子微微侧身,躲过他的剑。宁东谲借此机会,足尖一点,不要命似的冲出去!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个草包。”男子面色不改,轻轻地脚腕发力,翩然追去,似仙鹤展翅。

宁东谲一路飞奔,尽量找地势诡谲树木繁多之处掩藏着穿行,然而每每他回首,总能看到身后不远处男子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他于是更慌了,开始慌不择路,一心只想着朝更远处逃命。

男子反倒不着急,只是追着他跑,并不急于把他怎么样,像是强大的猛兽在玩弄睨视弱小的猎物,又或是执棋之人在蔑视完美棋盘上一枚乱入的闲棋。

“你不必在追了!你究竟是谁!”宁东谲冲他嘶吼。

男子不回答,只是接着追赶他,看似只是被动的追着他的步伐,但是当宁东谲被追到了山巅,一脚悬空,狞笑着面对男子时,男子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宁东谲一踢脚下雪层,玄铁绳索的弹绳显出,他从胸口处掏出一大把飞刃,在绳索扣住他脚的一瞬间,狠狠朝着男子扔过去!

男子不慌不忙地朝着旁边一躲,虽然躲过了那把暗器,但是已经错失了抓宁东谲的最佳时间,宁东谲已经狂笑着弹射出去,向着对面山巅抛去!

然而男子相当平静,既没有懊恼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其他的神色,还是一副死鱼脸,站在山巅,静静地看着宁东谲离那边的山巅越来越近。

尔后只听对面轰隆巨响,山巅骤然崩开,宁东谲和对面的山顶一同坠入悬崖!

男子这才稍微显露出一点“在我意料”的神色,转身轻轻的离去了,连脚印也没留在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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