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江丝绾,乃是广陵名伎,虽出身风尘,却性情高洁,颇负才情,艳名与才名齐扬。
颜苒并没有见过她,但对她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前世,权倾天下的温相国和这位红颜知己的故事可是人尽皆知,将话本戏文里英雄救美、倾盖如故的浪漫情节搬到了现实里,为人所津津乐道。
那掌柜还兀自说的欢快,却见颜苒忽地站起身来,气鼓鼓的瞪了温容安一眼,转身就上楼回房了。
温容安被莫名迁怒,一头雾水。
掌柜见状,连连歉意道:“老爷,都是小人不好,不该在夫人面前说这些风月之事的。”
温容安默了默,起身跟了上去。
张翦一把搂住了掌柜的肩膀,豪爽道:“掌柜,你接着说,夫人不爱听,我们可爱听着呢!”
温容安走到颜苒的房间门口,正要敲门,轻萱打开了门,向他福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温容安走进房中,只见颜苒正坐在床边发呆,关切的询问道:“苒苒,你怎么了?”
颜苒兀自恼火了一瞬,很快就冷静下来。
温容安如今还不认识江丝绾呢,她吃的哪门子醋啊!
颜苒这般想着,不禁唾弃自己的小心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哪好意思说出实情,便借口道:“我困了,想早些休息。”
温容安细心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确实没有了方才的恼怒,暗暗松了口气,道:“好,你好好休息。”
他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颜苒急道:“你去哪儿?”
温容安道:“我也回房安寝。”
颜苒抿唇笑道:“你的房间,不就在这儿吗?”
见温容安面露不解,颜苒故作不悦道:“我们现在是夫妻,若是分房而居,岂不是惹人生疑?再说,客栈这么小,咱们的人又这么多,怕是房间都不够住呢,你还能去哪儿?”
温容安的内心顿时慌乱不已,想说这怎么行。
但见颜苒泰然自若,他一个大男人却这般张皇失措,倒显得扭捏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强作镇定的应了一声:“嗯。”
他说着,便转身折返回来。
颜苒心中窃喜,钻进被窝向里面挪了挪,美滋滋的等着温容安投怀送抱。
却见温容安打开柜子,另抱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和衣而卧。
颜苒顿觉一阵憋闷:“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温容安已经闭上了眼睛,掩饰着心里的慌张:“苒苒,你睡床吧,我睡地板就好。”
颜苒看着佯作已经睡着的温容安,不禁暗暗磨牙。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玩起男女授受不亲那套了?晚了!
颜苒直接赤着脚跳到了地上,掀开温容安的被子就钻了进去。
温容安被吓了一跳,蹭的坐了起来,低头看着颜苒,无奈道:“苒苒,别闹。”
颜苒瞥了温容安一眼,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闷声道:“谁跟你闹了,有床不睡,你偏要睡地板。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夜晚寒凉,地面阴冷,你若是被邪寒侵了身子生了病,心疼的还不是我。我虽力气不如你大,但身体素质可比你强健多了,要睡地板,也该是我睡啊!”
颜苒撩拨温容安,想要一亲芳泽是真,担心他睡地板会着凉生病也是真。
温容安看着颜苒姣好的侧脸,眸中隐隐流淌过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起身将颜苒连人带被子一同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颜苒正要挣扎着起身,想要认真的和温容安讨论一下,究竟应该由谁来睡地板这件事。
温容安却也上了床,躺在了颜苒的身边。
颜苒一愣,随即漾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温容安。
温容安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道:“路途颠簸,已经连续几日没休息好了,早点睡吧!”
颜苒拉过温容安的手臂,枕了上去,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见温容安没有反对,颜苒得寸进尺,又向他靠近了一点,伸手去揽他的腰。
温容安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了她,沉声道:“你,不要乱动!”
颜苒很听话,将手搭在了温容安的身上,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弹。
许是因为旅途劳累,温容安的怀抱又很暖和,散发着令她安心的熟悉气息,颜苒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却是苦了温容安,也不知怎么,他一向平静如水的内心,此刻就像被星火被燎了原,躁动不安。
温容安回想初次相见时,颜苒还是个豆芽菜似的小姑娘。
她的双眸清澈明亮,却充满了对外界的警惕和怀疑,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她眼中所有锋利的防备霎时化成了一泉柔波,轻柔却迅猛的撞进了他的心。
温容安对她动了心,但只是单纯的思慕,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还这般与他不设防,实在是令他甜蜜又煎熬。
次日,颜苒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温容安早已不在身边。
轻萱进来服侍颜苒更梳,问道:“姑娘,您昨晚睡得可好?”
颜苒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点头道:“嗯,已经好几日没睡过床了,还是床睡着舒服啊!对了,表哥呢?”
轻萱回道:“公子一早就与张副将出去晨练了,说是强身健体呢!”
颜苒一听,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就急匆匆的去找温容安。
他的一只手臂还有伤呢,不好好待着养伤,强什么身健什么体。
颜苒刚刚下楼,正巧碰到温容安和张翦一同进来。
张翦边走边对温容安道:“你去吗?”
颜苒冲到两人面前,质问道:“去哪儿?”
张翦被突然出现的颜苒吓了一跳,尴尬的笑道:“那什么,听掌柜说,渝州城有个大地主胡老爷,对先前水月楼举办的花魁大赛的结果不满,便到府衙状告水月楼不公不法。今日,府衙开堂审理此案,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兄弟们便想去凑凑热闹。”
张翦没好意思说,他们是听说江丝绾也会出堂作证,所以才想去凑热闹的。
他们常年待在军营里,鲜少有机会接触到女子,北宁的女子又因环境使然,多是不饰外表,作风彪悍。
他们哪里有机会见到柔美娇媚的女子,而且还是据说艳绝广陵,多少贵族子弟一掷千金才能幸见一面的女子,当然要去一睹芳容啦!
温容安摇头道:“虽然已经远离安阳,但难保会遇到相识之人,我们三人这几日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颜苒却道:“我倒是想去看看。”
她可是好奇的很,也想看看江丝绾到底是何许人也,前世竟能入了温容安的眼。
温容安自然是都依着颜苒,便道:“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乔装改扮一番。”
颜苒便让轻萱去准备一套男装,却对温容安道:“我可以去,但你不许去!”
温容安不解道:“为何?”
颜苒霸道的说:“听说那江丝绾容貌艳绝,万一你被她迷住了怎么办?”
温容安看着神色极为认真的颜苒,一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该为她的不信任而伤心,还是该为她的醋坛子打翻了而偷笑。
最终,在颜苒的坚持下,温容安只好留在了客栈。
然而,张翦等人也未能如愿见到江丝绾的真容。
江丝绾确实现身了,却是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毕竟,想见她的人可都得付出大笔的真金白银,她又怎么会在外面随随便便的露出自己的容貌呢?
不过,从她窈窕曼妙的身姿可见一斑,人们对她姿容的盛赞应当不虚。
因此,便是没有见到她的真容,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至于案情如何,并没有人在意。
毕竟,青楼选花魁这种事不过是为了娱人一乐,再趁机从中捞一笔银子。
谁会因为结果不符合心意,就状告青楼选花魁的制度不公平公正呢?
颜苒觉得,那胡老爷倒也是个奇人。
因此,最后官府判定,水月楼选花魁的整个过程都是没有问题的。
胡老爷为此花费的银子皆出自愿,即便对结果不满,也无需水月楼赔偿。
案件审理结束,围观的人群散去,江丝绾也要离开。
胡老爷却似乎有话要说,追了上去:“江姑娘,请等一等!”
就在胡老爷的手即将拽住江丝绾的衣袖时,一道寒光闪过,不知从何处射出的一支冷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手腕。
胡老爷顿时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连连后退,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
“啊!杀人了!”
人们被这突发的血腥事件吓得惊声尖叫,四处逃散。
颜苒被骤然到处乱跑的人们挤得站不稳脚步,只能随波逐流的被挤来挤去的,竟被挤到了江丝绾的身边。
她差点摔倒,幸而被江丝绾伸手扶住了。
颜苒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能够透过轻纱帷帽隐隐看到她的眼睛,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颜苒正发着呆,并没有注意到一支箭羽正直直的向她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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