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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2 移植手术(1 / 1)

现在已经是凌晨二时半了,在菲利斯第二私立医院里冷清清的,除了当值的护士,再没有别人走动。袒布.诺亚背负着手,在手术室外慢步徘徊,头顶上的灯管仿佛故障了般,闪烁了好一会儿。走廊上一片寂静,只有他的鞋底磨擦地板的声响,还有冷气槽发出的杂音。

虽然已经等候了十个小时,但是袒布.诺亚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担心。相反地,此刻他内心只有兴奋和期待,仿佛看着原料朝成品的方向又靠近了一步。

乌鸦被送往重症室之后,经过袒布.诺亚的多番游说,总统麦克西莫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如果移植手术成功,将免除乌鸦的一切审讯,改将他作为实验体终生囚禁起来,任凭他袒布.诺亚处置。

袒布.诺亚有信心,乌鸦的器官移植手术,肯定会和罗莎的一样顺利。这里的医疗设备是全国最先进的,负责操刀的是闻名海外的外科医生井上,器官捐献者更是袒布.诺亚亲自挑选的,加上乌鸦是这么多实验体里生命力最顽强的,袒布.诺亚实在想不出手术会失败的理由。

但是当时钟显示清晨五时,手术室却还是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时,袒布.诺亚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井上医生动手术一向以精准迅速闻名,袒布.诺亚见手术到现在仍未结束,忍不住喃喃道:

“这次手术花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

他想了想,忍不住唤了一名当值的年轻护士,让她到手术室里探一下消息。只是那名护士才进去不久,便推开手术室的门,脸色惨白,形色惊惶地冲了出来。她一瞧见袒布.诺亚,立刻指着手术室,用发抖地声音道:

“————不好了!”

看见护士的模样,袒布.诺亚心里一惊,一刻也不停留,飞快地闯入了手术室。他环顾四周,只见刚刚割除的肺叶被浸在罐子里,井上医生和两名助手倒在地上,手术台上空空如也,已经不见了乌鸦的踪迹。呼吸器上的氧气罩被扯脱了,染血的手术盖布掉落在地,在地板上皱成了一团。

在手术台旁的地上,有一支用过的手术刀,还有一颗血淋淋的胶囊,凑前一看却是原本植入乌鸦体内的追踪器。

“HS001的人呢?”袒布.诺亚惊骇不已,举目一看,瞧见了手术室内的另一扇门。他推门一看,发现这是手术室的后门,直通医疗人员专用的电梯。仔细一看,电梯开关的附近沾上几抹腥红,按钮上更是留下了半个血指印。

“HS001肯定是从这个电梯逃走的!”袒布.诺亚心里一动,追随着乌鸦的足迹,也踏入了电梯之中。他往电梯楼层的按钮看去,上面也留有了乌鸦的血指印。似乎要避开底层的保安,乌鸦并没有从底层出去,反而按下了二楼的按钮。他卸下了平日的笑脸,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HS001应该被注射了麻醉剂才是,怎么会被他逃脱了?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当电梯的门在二楼打开后,袒布.诺亚立刻踏出电梯,沿着二楼的走廊一路寻了过去。这里是二楼的中段,也是儿童和新生儿的病房,最靠近的出口便是楼梯,就在左右尽头的两翼,和这里有一段距离。乌鸦现在的状况,行动应该非常困难,按说很难一口气就走到出口。

“HS001才刚动完了手术,还未完全适应新植的肺部。现在他勉强脱离了呼吸器,加上双目失明,肯定没有办法走远的。”袒布诺亚寻思道:“说不定他只是匿藏在了医院的某处,根本就还没有离开。”

想到这里,袒布.诺亚立刻拨了通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立刻守住第二私人医院的每一个出口,不能让任何一人踏出医院半步。”

袒布.诺亚查看了医院出口的每个闭路镜头,果然没有拍摄到乌鸦离开的画面,也证实了他还没有离开医院的猜想。不到半个小时,军方就已经入驻了菲利斯第二私人医院,并在每一个楼层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无论你藏在哪里,”袒布.诺亚喃喃道:“我都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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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身体产生变异之后,乌鸦的新陈代谢便比一般人要快上了许多。但是井上医生为他注射麻醉剂时,虽然考虑到了他的健康状况体重等因素,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因此,当手术才进行到中途时,乌鸦突然苏醒了过来。

脱离了精神上的浑沌状态,乌鸦对周遭开始敏感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周围静止的,却异常寒冷的空气。他的身子很沉,像是背负着千斤一般,紧贴着身后的床褥。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身畔低语,也感觉到金属划过胸腔时的冰冷。

“我在哪里?”

这是乌鸦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很快的便获得了回答。

平日里,因为忌讳乌鸦的异能,每隔十二小时,院方便会将一种能够引起灵媒激素紊乱的药剂注射入他体内,暂时压抑着他的异能。但是经过了十个小时的移植手术后,距离上一次的药剂注射,已经是十三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此刻乌鸦的异能也已经恢复了。

乌鸦凝神静气,将灵魂从自己身躯剥离。他感觉身体变得很轻,慢慢地往上漂浮,仿佛没有了重量。附近的灯光开始故障似的闪烁起来,直到乌鸦的灵魂出窍完全,才恢复了正常。

因为不受身体的限制,乌鸦重获了失去的视力。当眼睛终于适应了强烈的灯光后,乌鸦站到了手术台旁,注视着正在接受手术的自己。

医生和助手们并没有发现乌鸦。他们已经将新的肺叶移植到乌鸦体内,此刻正在专心的缝合支气管,动脉和静脉的三处接驳口。乌鸦闭着眼眸,像是在沉睡当中,消瘦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上盖着绿色的手术盖布,只露出需要动刀的胸腔部分。

乌鸦的这条性命,是他亲近的人用牺牲换回来的。也正因为这样,就算对自己有多厌恶,乌鸦也从来没有选择过放弃。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自己胸腔被植入了新的肺叶,乌鸦眼底却闪过一丝绝望。

他想起了经历多次移植手术后,终于变异成傀儡师德罗莎:她对血液的强烈的渴望,在**中迷失了自我的模样,还有她对自己傀儡师本质的厌恶————

慢慢地,他就会和罗莎走上相同的道路,成为被嗜血欲望所支配的野兽。

乌鸦心道:“我必须离开这里。”

乌鸦将灵魂隐形化,悄无声息的穿过手术室,开始在医院里游荡,四处找寻出路。虽然在走廊上碰见了袒布.诺亚,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是忍下了自己的杀意,只是记下每个距离和方向,默默背下了出去的路线。等他再次回到手术室时,手术已经结束了,井上医生和助手们正要走出手术室,向袒布.诺亚报告结果。

“就是现在了。”乌鸦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开始运用灵力,对手术室里的医生和助手施加幻术。井上医生和助手们像是被毒蜂蜇了一般,麻痹的感觉蔓延全身,难以动弹,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接着,乌鸦的灵魂便重新回到了躯体中。但是将呼吸器拔掉后,乌鸦才发现自己还没能适应这颗新植的肺。他只觉气管像是塞住了一般,呼吸浅显而困难,只得大口的吸气。尤其是麻醉药效刚过,缝合的部分更是传来撕裂般剧痛,像是被利刃一遍遍的剖开来。

乌鸦强忍着痛楚,紧咬着嘴唇,翻身下了手术台。他在手术盘上摸到了一柄手术刀,手指循至自己手臂的凸起,割开肌肤的表层,将之前植入体内的追踪器挖了出来。

“十二、十三————”乌鸦按着自己的伤口,辨明方向,数着脚步,一步步往手术室的后门走去。每踏出一步,都疼得他浑身发抖,呼吸急促,冷汗直流,几乎要晕死过去。当终于来到电梯旁时,乌鸦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渗透了,按在上面的手掌也沾上了温热的血液。

在电梯的旁边有一个垃圾槽,是用来丢弃手术使用过的血袋和棉花的,直通医院建筑物外面的大型垃圾桶,刚好可以容纳一人。乌鸦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这就是通往医院外面最好的捷径了。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施一点障眼法。

于是,乌鸦刻意用沾血的手指,摸索着按下了电梯的开关按钮,又走进了电梯,随意按下了其中一个楼层的按钮。从电梯出来后,他便拉开了垃圾槽的盖子,摸索着钻了进去。他感觉自己顺着一条倾斜的通道滑了下去,眨眼之间,便落在了大包软绵绵的东西上,鼻腔中还闻到血液的腥甜。

感觉到扑面的冷风,还有远处汽车的呼啸声,乌鸦知道自己已经在户外了。他挣扎要从垃圾桶爬出来,但是经过激烈的动作后,他的呼吸越发困难,身体也阵阵发冷,使不住半点力气。感觉自己随时要昏倒,乌鸦努力的保持清醒,喃喃道:

“必须趁他们没找到这里之前————离开————”

感觉黑暗瞬间将自己包围,乌鸦终于抵御不了倦意的来袭,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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