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怀袖凤眸微眯,悠然起身接过圣旨,继而走到楚铭轩身侧
“皇兄还真是辛苦了,昨个儿私下命人大闹齐王府,今个儿便顺应天命的来取倾歌性命,若怀袖不许呢?”楚怀袖低声道,眸色阴柔。
“金口玉言,断无更改!”寒蛰的声音丝毫没有转换的余地,楚铭轩说话间身后突现绝杀率领的几十名侍卫军。看着有备而来的楚铭轩,楚怀袖好看的桃花眼抹过一道幽芒。
“皇兄若这么在乎凤倾歌,当日又何必赐给怀袖!哼!”楚怀袖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道鄙夷的目光,冷冷耻笑。就在楚怀袖欲转身回府之际,绝杀等人陡然将其拦了下来。
“王爷且在府外稍作歇息。”绝杀恭敬开口,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凭你们!”楚怀袖眸光骤寒,从未想与楚铭轩撕破脸的他,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他不想凤倾歌出事,至少不能亲眼看着!
“齐王想效仿九阙?”楚铭轩踱步走到楚怀袖身侧,目光示意绝杀。绝杀自领会其意,率侍卫军快速冲入齐王府。
“皇上指的是造反?还是凤倾歌?”楚怀袖嗤笑,红袖内双手紧攥成拳,眼前楚铭轩已逼至极处,救凤倾歌本是意外,若因她放弃早已计划好的一切,他怎对得起其他人。
无语,楚铭轩漠然回眸,幽暗的眸紧盯着齐王府的门口,或许下一秒,那个女人便会出现在府门,这一刻,楚铭轩终于放下帝王的骄傲,昨晚一幕抚了他的逆鳞,原来他无法承受凤倾歌倒在别人怀里,所以毁了她,至少她曾是自己一个人的,至少他纠结的只有回忆!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绝杀率领下,几十名侍卫军齐齐走出王府
“回禀皇上,属下寻遍齐王府,却没见凤倾歌半点踪迹。”绝杀据实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均投到楚怀袖身上。
“皇上不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怀袖,怀袖根本不知道九五至尊会大驾光临,若知道,在此之前还真该将美人藏好呢!”楚怀袖薄唇微勾,笑,却不达心底。
“人是朕赐予齐王的,岂是你一句推托就可以搪塞过去的?”楚铭轩冷声质问,眸色犀利如鹰。
“既然已经赐给怀袖,皇上在下旨诛杀之前,是否该支会怀袖一声,如今人不见了,皇上怎怪得了怀袖呢。”楚怀袖慵懒的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忐忑悬浮的心,顷刻间落到实处。
“不管怎样,凤倾歌必死!”楚铭轩狠戾低吼,声音只有楚怀袖可以听到。
“怀袖恭送皇上—”阴柔的声音悠荡而出,楚怀袖漫不经心俯身,美眸抬起时,楚铭轩已然走远。见楚铭轩离开,原本想看热闹的百姓哪敢造次,亦作鸟兽散。
看着楚铭轩暴戾离开的背影,楚怀袖暗自吁出长绵的气息,眼底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精光,皇兄呵,若不在乎,又何必置她于死地呢。
“秦管家,凤倾歌可还好?”人尽之时,楚怀袖低声问道。一侧,秦管家一脸愕然
“呃……王爷,老奴不知凤倾歌在哪里啊?”楚怀袖闻声侧眸,看着秦管家一脸茫然,脑海里陡然浮现那抹紫色身影。心底,一股莫名的情愫涌出,安心之余更有一股酸意悠荡。
幽冥宫
无论昼夜,幽冥宫内永无日光,夜明珠昏黄幽暗,冷冷的色调带着让人窒息的压抑味道。殿前身影傲然独立,黑色长袍无风自动,宛如地狱主宰般让人不敢侧目
“回禀宫主,媚娘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救走。”夜明珠下,浅绿色长袍泛起幽幽的光芒,衬的那张娇颜愈发阴冷。
“谁?”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媚娘自是听出主子的愠怒,却依旧没有将顾子兮的名字说出来。她很清楚,宫主决不会允许凤倾歌爱上任何人,风华如顾子兮在宫主眼里便是威胁。
“媚娘知罪,未见其人。”媚娘垂眸应道。
“尽快去查,凤倾歌决不可离开本宫主的视线之外!”深幽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冰蛰,媚娘闻声自是领命退下。
殿外
被藤蔓覆盖的假山后面,一抹身影冷冷站在那里,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扣进假山之内,血顺着山石蜿蜒而下,九阙的眸子迸发着绝顶的恨意,楚铭轩!你竟留凤倾歌到现在!好啊!好!我九阙终有复仇希望,你将我满门抄斩,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他日功成之时,便是楚姓皇族灭族之日!
“出来!”幽冷的声音陡然响起,九阙闻声一震,旋即敛了眼底的盛怒,恭敬自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属下九阙叩见宫主。”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愤怒,到底曾是镇国将军,九阙的城府亦非凡人可比。
“都听到了?”无情声音渐缓,少了刚刚的寒意。
“宫主恕罪,属下并非有意偷听。”九阙双手拱拳,诚惶诚恐道。
“本宫主知道你有大恨在身,只是时机未到,你暂且在幽冥宫休养,本宫主应你,他日必有你报仇血恨之时。”银制的面具下,没人看到那张脸的真实面容。
“九阙遵命。”没有质疑,没有怨念,甚至没有一丝不恭,若非眼前之人,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九阙不知道此人来历,亦不想知道,彼时称霸之心渐消,如今,他只想将楚铭轩挫骨扬灰。
破晓十分,残星渐渐闭上昏昏欲睡的眼睛,大地一片蒙胧,似笼罩一层银白色的轻纱,幽幽深谷的清净衬托着那抹飘然如雪的白袍,风静,人如画。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凤倾歌本为祸国狐媚……下旨将凤倾歌斩于午门,即刻行刑。钦此!’尖细的声音不停的在凤倾歌耳边回荡,彼时齐王府一幕不知在凤倾歌脑海里重复多少次,心,似被千万条毒蛇啃噬着,撕扯着,痛到极致无法用语言形容,纵是顽石铁铸之心也无法承受那一刻的极寒,原本以为楚铭轩的愤怒出自嫉妒,或许这一丝丝的嫉妒会是她复仇的星星之火,却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楚铭轩的绝情呵,彼时致命一剑才获来‘生,打入冷宫,死,弃尸荒野’的侥幸,是她错,怎会奢望楚铭轩会有不舍!
“秋露寒重,极易伤身。”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深谷中尤其入心,凤倾歌闻声回眸,那抹紫裳翩然而至,剑眉如峰,星眸璀璨,高挺的鼻梁下,绝美的唇形抹出弓一般的弧度,只是随意束手,已是敛入世间所有风华。
“神医几次三番救倾歌于危难之中,倾歌当真无以为报,请受倾歌一拜!”凤倾歌俯身,眼底尽是感激之情,当日房门开启一刻,若不是顾子兮突然接住那支射过来的毒箭,自己焉有命站在这里。
在凤倾歌俯身之际,那抹紫裳上前,将其轻轻扶起
“伤口还未愈合,姑娘需小心才是。”手指触及玉腕的顺间,顾子兮倏的抽身立于一侧,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想让凤倾歌误会自己有轻薄之意。似是意识到顾子兮的顾虑,凤倾歌起身,苦涩抿唇。
“倾歌残躯破败,承蒙神医不弃,方才苟延残喘,如今于倾歌而言,已经没什么值得珍惜的了。”凤倾歌言外之意,已然不在乎这副皮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在乎的东西,没有理由要求别人如珠如宝。
“其实路就在你面前,怎么走,自然由你说了算,姑娘定要选择最不该的那条路么?”顾子兮轻移至凤倾歌身侧,目光随着凤倾歌望向对面的层峦叠嶂。
心,微有震颤,须臾间恢复如初,彼时幽冥正殿,顾子兮亦在场呵。
“或许不该,可倾歌义无反顾,没有谁在看着自己父母身首异处时不言复仇,看着满府一百三十条人命无端枉死时不心痛彻骨。神医或许怜悯,却无法感同身受。”清冷的声音仿佛冰寒般字字锥心。
看着那张苍白如雪的清颜,顾子兮无言以对,是呵,纵是不舍,却没有理由阻止她复仇。或许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站在她身边,如此刻这般。
“林间小筑是子兮平日采药时落脚之处,姑娘若不嫌弃,这几日便在这里小住,吃用子兮已经准备妥当。”顾子兮敛了眼底的失落,淡声开口,目光落在凤倾歌身上时,眸子比月光还要温柔,只是这一抹温柔,凤倾歌却没注意到。
“倾歌多谢神医安排,现下想来,倾歌还当真无处可去。”凤倾歌樱唇抿出一抹苦涩,回不得皇宫,回不得齐王府,天下之大,自己竟无处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