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的古堰女儿香,难得千魅如此大方,本公子敬你一杯。”没有回应,楚怀袖顾左右而言他,好看的薄唇微勾起一抹幽深的微笑。见楚怀袖如此,花千魅亦不再多言,提壶斟酒与楚怀袖对饮。
“时候不早了,千魅也有些困倦,这剩下的女儿香公子尽情畅饮,千魅希望公子能细细品尝,这酒急不得,断不得。”花千魅柔声开口,秋水美眸闪烁的光芒透着不言而喻的期望,没等楚怀袖回应,那抹霓裳羽衣飘然离去。
房间内,楚怀袖手持玄紫透亮的夜光杯,饶有兴致的看着杯中血红的女儿香,好看的桃花眼落在桌上字笺时渐渐眯起,红袖轻扬,字笺飘飞,下一秒,已化作无数凌乱的碎片。
金銮殿上,楚铭轩一身黄袍正襟危坐,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下众臣,自除奸佞九阙之后,这朝堂似乎冷清了许多,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成了议事的重点。
“皇上,老臣有本启奏。”老将纪鸿步履蹒跚的走到中央,那副忧国忧民的面孔仿佛一个忠字印在脸上。
“准奏。”楚铭轩薄唇微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纪鸿已经不止一次提起增加驻守边陲军队的事情,他已经听的倒背如流,只是对楚铭轩而言,这样的军事调动毫无意义。
“回皇上,东南周边小国蠢蠢欲动,欲犯天威,如今……”实在厌倦了纪鸿那张忧心忡忡的老脸,楚铭轩的目光越发的迷离,看似专注,却早已神游。昨夜鹿寿宫旖旎一夜,他欢喜以为自己摆脱了魔咒,可睡梦中,和他缠绵的身影那么清晰,凤倾歌呵,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你从朕的心里剜掉,朕可忍受剜心之痛,却无法承受思念之苦,帝王之尊亦不过是血肉之躯,楚铭轩溃败了。
“皇上……”一侧,周公公低声将楚铭轩从恍惚中唤了回来。
“老将军提议朕会考虑,其他人可还有本奏?”楚铭轩敷衍开口,旋即目光掠过众人。
“启禀皇上,虽然通缉凤倾歌的榜文已发,可十日已过,凤倾歌依旧杳无音信,微臣以为该动用‘飞虎雄鹰’全力斩杀凤倾歌!”魏谨神色肃然,白眉下,那双黝眸寒如冰锥,于他而言,凤倾歌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凤倾歌不死,魏谨寝食难安。
‘飞虎雄鹰’乃是楚铭轩为对付九阙暗自成立的组织,其中成员各个是铁骑战将,骁勇善战。九阙正法之后,‘飞虎雄鹰’渐渐浮出水面,成为大越军队的中坚力量。
心,陡然一震,楚铭轩幽眸微凛,他如何也没想到魏谨竟有这样的提议,是看穿了自己的心绪?楚铭轩片刻的心虚后正欲开口,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起。
“启禀皇上,凤倾歌手持利刃,在殿外欲求见皇上!”殿前侍卫急急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据实禀报,一语毕,众人皆惊,原本寂静的大殿一片唏嘘,就连魏谨也没料到凤倾歌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龙椅上,楚铭轩剑眉紧皱,心底的涟漪化作滔天巨浪,深邃的眸光闪烁出错愕的目光,这一刻,他茫然不知所措!
“凤倾歌乃朝廷重犯,见之杀无赦,此等事还需惊扰圣驾!”魏谨恍然,大声怒喝,凤倾歌的突然出现,让他心中渐升一股不祥之感。
“这……凤倾歌反手持刀,声称引颈自刎前欲见皇上一面,所以我等……”侍卫犯难看向龙椅上的楚铭轩,低低道。
“祸国妖孽哪有资格得见龙颜!还不退下!”魏谨狠戾呵道,心底忐忑不安。侍卫自是知道魏谨的威压,登时起身欲退,却在下一秒,被楚铭轩拦了下来
“让她进来!”幽冷的声音带着王者的威严,整个金銮殿霎时鸦雀无声,侍卫怔在一处,魏谨急急转身面向楚铭轩
“皇上!万万不可!凤倾歌手持利刃,且心怀怨念,定会对皇上不利!皇上已下旨诛杀,你还不退下!”魏谨的太过心急,以致忘了这金銮殿上的主宰到底是谁。
“魏谨!”当对上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时,魏谨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不再多言,恭敬退回一侧。此刻,侍卫已然退下。
整个金銮殿在这一刻静谧无声,彼此间甚至能听到心跳,众臣的眼睛紧盯着宫门的方向,曾经的倾世红颜,如今又是何等模样!
逆光,只是那抹光华笼罩的身影足以令人窒息,龙椅上,楚铭轩双手下意识紧攥扶手,心脏的跳动愈渐急促,胸口似有团绵絮般压抑的无法呼吸,眸,深邃异常。
光线挡于宫门,凤倾歌的轮廓愈渐清晰,倾天绝地的容颜,摄了世人的心,惊了世人的眼,满殿唏嘘,一声长叹。
素白长袍包裹下的娇躯玲珑优美,墨色长发如瀑般泻于纤细腰枝,清雅高贵如凤倾歌娉婷而入,举步婀娜,莹润玉指紧握剑柄,锐利剑峰抵在雪颈上,割磨间盛放出血色的曼珠沙华。凤倾歌抬起苍白的脸,撩起额前零碎的长发,卷曲的睫毛颤抖着看向正面如天神一样的存在,水样的黑眸流转着莹莹波光,她一步步向前,眼底看不到一丝怨念。
整个金銮殿的气氛骤凝,所有人的眼睛随着凤倾歌的身影移动,片刻不舍得离开。唯独魏谨双手紧攥成拳,眼中杀意尽显,若非身处威严之地,他必定拔剑相向,将眼前梦幻一样的女子碎尸万段。
“凤……倾歌,你欲见朕,可有话说?”彼时初见,楚铭轩的心为之荡漾,尽管知道一切是局,他还是禁不住吻住那抹如樱的红唇。此刻再见,亦如初见,他的心似一纸颠簸的迷离,日日夜夜的思念终化作无尽的缠绵,本该冰冷的语气却说的那么无力,莫名的心虚,令他慌乱无比。
“罪奴凤倾歌,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清越的声音缓缓溢出,凤倾歌单手持剑,俯身施礼,再抬眼时,水色长眸噙满泪水,微微现悲。
“你……不该勾引齐王,犯众怒,朕须给黎民一个安稳。”这不是朕的错,由始至终,都不是朕的错!楚铭轩在心底疯狂的呐喊,可他清楚,自己在自欺欺人。
“在这世上,倾歌只勾引过一人,用心勾引,用命勾引,直到万念俱灰,倾歌还是想勾引他,在生命最后一刻,倾歌只想看他一眼,将那容颜印在心底,永不磨灭。如今将死,曾那么真心爱过,无悔。”泪,宛如琉璃,滴答而下。整个大殿死一样的沉寂,这一次,所有人摒住呼吸,目光全数落在楚铭轩身上。
心,仿佛被利刃顺间穿透,那股灼蚀的痛迅速蔓延到楚铭轩身体的每个细胞,爱?她说真心爱过?亦如他所期待!可身坐龙椅,他能怎么做?不顾一切的冲下去拔开凤倾歌手中的利剑?还是静静坐在这里,冷眼旁观一个将死之人的独白!楚铭轩选择了后者,他不帝王,不该有爱!
看着楚铭轩如冰封一样的容颜,凤倾歌心底抹过一丝绝望,或许她赌输了,可不到最后一刻,她岂能放弃。
“大胆妖孽!居然将这媚术使到金銮殿上!真是死性不改!微臣求皇上下旨将凤倾歌立地正法!”魏谨迫不及待走到中央,中肯乞求,身后众臣亦自恍惚中清晰,随声附和。讨伐声此起彼伏,凤倾歌缓缓闭上双眼。
龙椅上,楚铭轩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深,如海般让人捉摸不透。
“倾歌自知已罪,死有余辜!”凤倾歌绝然开口,双手狠握剑柄,无情教过她用剑力度,真正的置之死地才刚刚开始。
不要!凤倾歌!你何必如此!朕不开口,谁又能要了你命!眼见凤倾歌用力,楚铭轩双手紧攥扶椅,正欲起身之际,一道光闪刺了他的目,紧接着,那抹逶迤的红裳不合适宜的出现在金銮殿上。
“这金銮殿怎比那菜市场还要热闹,皇上治国果然独道。”妖邪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自楚怀袖薄唇中悠荡而出,那抹红裳缓缓走至凤倾歌身侧,眼波流转,带着魅人的笑看向凤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