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华妃言辞连董璇芯都听出几处破绽,该不是预先有所准备。绝杀,你会不会觉得是朕太过敏感了?”楚铭轩怅然倚在龙椅上,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事关九阙余孽,皇上自该谨慎为上。”绝杀恭敬道。
“九阙余孽?你我都该清楚,九阙已被我们连根拔除,又怎会有余孽!是事关凤倾歌,朕不得不仔细呵!若再被人抓到凤倾歌把柄,朕纵是帝王,亦无法护她周全。”楚铭轩自嘲开口,心底抹过一丝酸涩,是自己亲手将凤倾歌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如今,又是他想方设法的要将她拉出来,真应了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上?您的意思是?”绝杀愕然。
“朕要重封凤倾歌为妃,你意下如何?”一语毕,绝杀惊的无言以对。许久,绝杀方才谨慎提出自己的看法。
“凤倾歌身份特殊,皇上欲重封她为妃,怕是困难重重,莫说朝堂众臣会有微词,大越百姓亦无法接受。”绝杀说的是实情,也是楚铭轩最头痛之事。
“朝堂众臣有微词,是因为他们清楚凤倾歌曾是九阙派到朕身边的细作。大越百姓无法接受,是因为在他们眼里,凤倾歌是祸水红颜。可朕与你最清楚,自凤倾歌入宫第一日,她的身份便不是秘密。而所谓的祸水,不过是我们加诸给凤倾歌的罪名,由始至终,这场棋局伤的最深的只有她!是朕对不起她!”深邃的眸子闪烁出无尽的心疼和悔恨,自冰窑出来一刻,楚铭轩便已下定决心,他要补偿凤倾歌,用自己所有想到的方法补偿她。
“事非得已,皇上亦是为了大越江山社稷。”绝杀低眸,淡淡回应,跟了楚铭轩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皇上已经下定决心。
“绝杀,朕想过了,如果要立凤倾歌为妃,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她立下救世之功!”楚铭轩薄唇紧抿,眸间光华璀璨。
“可她身为女子,且身处后宫,属下实在想不出她要如何做到皇上所指的救世之功?”绝杀茫然看向楚铭轩。
“救主!”楚铭轩目光如黑晶石般深不见底,声音铿锵有力。绝然再度愕然。
“皇上的意思是?”
“如果凤倾歌舍命救朕,功过相抵,介时朕再封她为妃,无可厚非!”楚铭轩目光坚定如刃。
“皇上是想让绝杀配合皇上演好这出戏?”绝杀已然明了,显然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下去准备吧!”楚铭轩微微颌首,眼底掠过一道精光,倾歌,朕发誓,定让你光明正大的重回凤栖宫!
适夜,寒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大地一片死寂,即便坐在严裹的轿子里,董璇芯还是被冻的直打哆嗦,甚至到了魏谨的密室,董璇芯仍不时搓手,寻了处离火炉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皇后深夜到访,可有要事?”对于宰相府的这位常客,魏谨显得有些烦躁。
“自是了不得的大事!本宫可没那个兴致寒天冻地的出来消遣!”董璇芯不以为然。
“如果老臣猜的没错,皇后是因为前几日冰窑一事来找老臣商量吧?”魏谨嗤之以鼻。
“老丞相都知道了?”董璇芯暖了暖手,方才摆出皇后的架式,挑眉看向魏谨。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事儿皇后可干了不是一回了。不过还好,皇上竟没废了皇后,还真出乎老臣意料。”魏谨瞥了眼董璇芯,冷哼一声。
“老丞相说的倒是直白的很呢,本宫想提醒丞相,如果本宫被废,丞相大人也得不着什么好处!”董璇芯樱唇紧抿,还以颜色。
“说吧,什么事?”魏谨不愿与其多费唇舌,冷冷道。
“本宫怀疑凤倾歌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神秘组织在支撑,所以凭本宫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凤倾歌抗衡。”董璇芯肃然道。
“哦?何以见得?”魏谨闻声微震,董璇芯的话与自己此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有件事本宫不怕与宰相直言,当初火烧冷宫是本宫的主意,在此之前,本宫已经派人将凤倾歌劫出皇宫,并一刀致命!原本以为了却一桩心事,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在狩猎归途将她带了回来!”董璇芯阴眸寒蛰,咬牙切齿道。
“这只能说明皇后将凤倾歌带离冷宫,多此一举!”魏谨不以为然。
“丞相若无兴趣,那是本宫来错了!”董璇芯忍了许久,终是愠怒反驳。
“皇后继续。”魏谨敛了眼底的厌恶,淡声开口。
“虽然本宫的人失手,未要了凤倾歌的命,但皇上怎会那么巧合的从那条路经过?太巧合便是刻意!”董璇芯这几日反复思量,总觉此前许多事都有蹊跷。
“可能性有两种,第一,有人事先早就知晓此事,所以引皇上狩猎,才会在回来途中遇到凤倾歌,当然,那人也定然知道皇后派出去的人的路线。第二,这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皇后想多了。”魏谨分析道,心底偏向第一种可能。
“如果这件事不能说明问题,那么冰窑之事,本宫不得不怀疑,那股势力已经渗入后宫。当日本宫得到消息,清宫罪奴洛月儿与凤倾歌来往甚密,于是对其严刑拷打,之后凤倾歌舍命相护,这都在本宫意料之内,出乎本宫预料的,是绝杀统领竟然也不顾死活的为洛月儿挡下刑法,之后又有华妃谎称洛月儿是她五年前自外面带进来的,而尔郑公公竟还与之一唱一和,本宫可以断定,在此之前,华妃与郑彻根本没有窜供的时间,可他们的说法却不谋而合!一个小小宫女居然引得这么些人相护,丞相不觉得奇怪吗?”董璇芯将心底的质疑和盘托出。
“这其中,皇后可以排除绝杀,老臣可用性命担保绝杀对皇上的忠诚,至于华妃和郑彻,倒还真的有些难以捉摸。其实皇后此番来想让老臣做什么?”魏谨开门见山。
“此事关系到大越命脉,所以本宫肯请魏相出手,解决了凤倾歌和洛月儿,如有需要,本宫可以配合。”董璇芯直言,与其搞阴谋诡计,倒不如暗杀来的痛快,也省得她屡屡失策。
“呵!皇后也太看得起老臣了,若她们在外面,老臣或许可以一试,就算失手,尚有机会可逃。如今她们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老臣自问没那个胆量赌这一把。”魏谨当场否决。
“丞相的意思是放任凤倾歌和洛月儿威胁大越社稷了?”董璇芯没料到一向对大越忠心耿耿的魏谨在听到自己这些‘肺腑之言’后竟会选择拒绝。
“老臣可没这么说,不过只要凤倾歌和洛月儿在皇宫,老臣便无计可施。”魏谨正色回应。
“老丞相的话本宫记下了!如果凤倾歌有命走出皇宫,希望丞相不要再失手了!”董璇芯冷哼一声,旋即起身离开,未得到满意答复,董璇芯自是无甚好脸色。
待董璇芯离开,魏谨脸色顺间如冰封般寒的骇人。
“破冰!”魏谨冷声开口,候在密室左侧暗室内的破冰陡然闪出。
“相爷有何吩咐?”破冰恭敬道。
“刚刚董璇芯的话你如何看?”魏谨正襟危坐,眼中利芒如刃。
“回相爷,破冰倒觉得董璇芯的话不无可能。否则以凤倾歌一人之力,怎会出现诸多巧合。”破冰据理猜测。
“不错,本相早就怀疑有人暗中操纵凤倾歌,但一直没有线索,刚刚董璇芯提到当初皇上自郊外带回凤倾歌之事时,本相突然想起,当日皇上到猎场狩猎,是为迎接齐王!也就是说,只有齐王知道皇上的路线!”魏谨白眉紧皱,眼底掠过一道寒芒。
“可齐王操纵凤倾歌的目的是什么?而且破冰亦看不出凤倾歌有何利用价值。”破冰狐疑问道。
“自古帝王之家对皇位之争从来都是乐此不疲,楚怀袖亦不是圣人!当年先皇在立太子一事上曾有过一番波折,如果不是齐王母妃暴毙,宫内外一时众说纷纭,当年所立太子便是楚怀袖!”魏谨回忆过往,眼底闪过一丝恋恋不舍,彼时追随先皇,非此时心境呵。
“就算凤倾歌背后之人是齐王,那齐王想要利用凤倾歌做什么?”破冰不解。
“呵!如果不是皇上包庇纵容,凤倾歌可以活到现在!英雄难过美人关,在皇上心里,凤倾歌终究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就连凤倾歌手持利刃冲上金銮殿都可以安然无恙,此事若换作董璇芯,怕早就乱刃分尸了!”魏谨嗤之以鼻。
“相爷的意思是……齐王与当年的九阙一样,是想以凤倾歌诱惑皇上?凤倾歌也肯?”破冰恍然。
“破冰,你别忘了!凤府那一百三十人是怎么死的?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都不会对灭门之恨置若罔闻!可惜皇上被凤倾歌迷了双眼,竟感觉不到凤倾歌体内燃起的熊熊烈火!”魏谨不禁摇头。
“相爷可以提醒皇上?”
“若提醒有用,本相情愿跪在御书房外一天唠叨上十次!”魏谨说话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