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起的门板措不及防地击中蒋麒的脚尖和鼻梁,光从身体的痛感就可以猜测出幕西山的愤怒。脑中闪过零碎的画面,似乎曾经与幕西山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静默片刻,蒋麒才从幕西山的门前离开,深夜轻悄寂静,短短十数米距离,他走的并不急,雨水淋湿了半个身子,黏腻变重的衣服贴在胸膛上,冰凉的温度让翻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蒋麒认为,他的本性绝不该如此刻薄,但刚才那番话,也确实从他口中冒出……这种疑惑与纠结,让他在进入深眠前,还记挂着幕西山最后的那个表情——
充满冷漠的愤怒。
因此,在第二天早上,蒋麒起床后看见幕西山视而不见地从他眼前走过,并未感到意外。
这是“死亡延迟”的第一天。高参的骗局很好破解,但假死的目的是为了挖掘出矿石的秘密,同时找到高参的软肋,用这个砝码把毒瘤连根拔起,在此之前,最好按兵不动。
早上高参去看望苏韵时穿过前院,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高参惊住,看见那个背被对他的人缓缓转身,陌生的脸上没有任何痘与疤,相貌中上,冲他点点头,朝他走了过来。
高参心中一松,冲来人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请问你是?”
幕西山尽量和气地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蒋城主的新秘书,这次特地跟随城主看望三少。”
“你说……蒋城主来了?”高参又是一惊,心中产生糟糕的预感,嘴上却恭迎道:“你们应该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没有亲自去迎接蒋城主,简直是我们s基地的失礼!”
幕西山没有急着解释,反而低头看向伸出的手,高参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伸手,这时蒋麒插入两人之间,错身挡住幕西山,右手压下幕西山的手,左手跟高参相握,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高参被蒋麒握住手,愣了一下,表情受宠若惊。
蒋麒这时道:“我听闻你们s基地的城主刚刚辞世,思及城里必定悲痛万分,才不忍心打扰你们,悄悄造访,没有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听蒋麒提到已逝的城主,高参表情停滞一瞬,又神色如常地推辞道,“不麻烦不麻烦。”
蒋麒点点头,道:“你去忙你的吧。”
等高参离开,沉默许久的幕西山冷脸甩开蒋麒还压在他手背的手,不悦地说:“你过来干嘛?”
“看我的‘新秘书’怎样蓄意接近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蒋麒用略微讽刺的语气说着,幕西山瞬间感到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无法理解怎么有人可以把招人厌的本事发挥地如此随意。
幕西山胸口起伏几瞬,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抛下一句:“你要是真这么讨厌我,大可揭穿我的身份,不必冷嘲热讽。”然后面色冰冷地转身离开。
蒋麒注视幕西山离开,在其身后慢悠悠地说:“这个不急,我还没欣赏够你借着我的名义招摇撞骗的丑态,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刚说完,蒋麒回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旁观的蒋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蒋麒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朝蒋峰走去,蒋峰用难以理解的语气质问蒋麒,“哥……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讽刺他?”
蒋麒没有回答蒋峰,反而提起另一个直指中心的问题:“你呢,在这站了多久?”
多年养成对兄长服从的习惯,蒋峰没有绕开这个话题的意识,反而表情一僵,垂着头沉默一会儿,才解释道,“刚才那个人是这次设计城主的主谋,我刚才无意看到城主和高参撞面,才秘密保护城主。”
“无意?”蒋麒对此不置可否,想到刚才的冲动,对蒋峰说:“你一会儿把我造访s基地的事传播出去。”
“哥你是要……”蒋峰讶异地看着蒋麒,蒋麒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也不必解释了,因为蒋峰从蒋麒的态度中,看到蒋麒要出手帮幕西山化解这个阴谋,蒋麒愿意这样做,他对幕西山的态度也已经不重要了。
幕西山离开后就直接出府,走到街上。
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早晨,基地却被阴霾笼罩。他原本担心容貌的改善会引起过多关注,不利于潜伏,谁想行人面色沉重,行走匆匆,连余光都没在他脸上停留。就连闹市都没有以往喧嚣,路过生活市场时,幕西山听到那些买菜的居民正在讨论他的事:
“你说如果换了城主,之前颁布的法令会取消吗?”
“这是必然吧?我可不觉得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像咱们城主这么有勇气。”说到这,中年妇女眼中就冒出泪花,“你说城主怎么就死得这么突然,明明出发前一天,还把那个孙家那个小贱人赶出城,我还想着少了那些蛀虫,城里以后就能安生一些,结果第二天就,就……”说着,妇女开始小声啜泣起来,“我真不想基地又变回原来那样!”
幕西山抬手捂住左胸,胸腔中砰砰跳动的心脏开始变快,这让血液的流动都沸腾起来。
摆摊的居民也跟顾客交流起来:
“如果换了城主,肯定以后也见不着侏儒们了吧……虽然以前一直觉得他们长得丑,心地肯定也不咋样,可真接触之后,才发现他们个性憨厚,一个个傻乎乎的。唉,自从我家汉子去了之后,我每天起早贪黑做生意,天不亮就搬着这些重货走上几千米的路,打侏儒进城后,每次都有侏儒跑过来抢着帮我搬东西。”
旁边摆摊的老人也应和道:
“是啊是啊,不仅帮忙搬东西,还帮忙摆摊,我认识一个侏儒可好了,他看见我腿脚不方便,每天都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在基地帮我出摊收摊。连我家里坏掉的床和桌子都帮我修好了……要我说,新城主要是再也不让侏儒进城,我就天天坐城主府抗议去!”
“别说侏儒不能进来,那些嚣张的异能者也肯定要回来了……唉,要是城主还在就好了。”话题又绕回城主的死讯,居民们都沉默起来,有感性的妇女有伤心地哭起来,泪不成声,“这世道总是这么不公平,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
幕西山走到旁边一个卖生活用品的商店里买了手帕,放到哭泣的妇女面前,问道:
“这是你掉的吗?”
妇女正哭着,被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傻愣愣地看着手帕,脸上还挂着泪,“不、不是啊。”
幕西山不容拒绝地把手帕放在妇女手里,“它告诉我,它的主人是你。”抬眼看着妇女,幕西山疤痕浅淡的脸上,墨中带绿的眼睛如宝石般美丽,微微弯起,示意手帕。
“它现在说,想亲吻你的眼睛,还说……你笑起来一定很美。”
有夫有子的中年妇女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我不美,你才美,不是我。”由于羞红到紧张,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在旁边的摊主和客人的起哄下,收下了手帕。
幕西山转身要走,妇女抹掉泪叫住幕西山,不好意思地说:“小兄弟你,你娶妻了么?我家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虽然长得不好,其他都好,人实在、能干活、又顾家。”
妇女说完,引起围观路人的哄闹,幕西山眨眨眼,看到旁人促狭的表情才明白妇女的意思,婉拒道:“……我结过婚了。”
妇女可惜地看着幕西山离开的背影,冲旁人道:“要不是结过婚了,这种好孩子都能被求婚的人踏破门栏,虽然长相不如孙菲菲,人品可比那姑娘好几百倍。”
幕西山中午返回城主府,担任护卫的退伍异能者正在换岗,擦身而过时幕西山听到其中一个人对友人发着牢骚,“……要是基地换城主,肯定会有新动作,但愿继任者不要太糟,否则咱们又得换地住了,要我说……”后面的话由于退伍异能者越走越远,也听不见了。
珠儿把午餐摆到客厅的偏厅,就去叫幕西山吃饭,幕西山落座之后发现蒋麒和蒋峰都不在。
珠儿看出幕西山的疑惑,解释道:“自从蒋城主造访基地的消息在高层间传开后,来访的人就络绎不绝,蒋城主现在还在接待,蒋军总在旁听,已经让人把午餐搬去房里了。”
幕西山点头表示知道,珠儿看着他自然流露的动作却愣了一下,幕西山举着筷子的手顿住,抬头看着珠儿正望着他出神,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珠儿眼中一红,偏头抹了下眼,低着头,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很抱歉我失礼了,但愿没影响到您用餐的心情。”
幕西山看到珠儿眼角的泪光,难以理解地说:“……是我惹哭你的?”
珠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不是您的错……虽然我已经接受了城主死亡的消息,也知道您蒋城主的手下,但您的反应偶尔很像我们城主——”珠儿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说某人像另一个人是会让人不悦,拥有独立人格的人不会想成为别人的复制品,更何况他们城主在北方被人诸多误解,珠儿连连道歉,羞愧地头都快抬不起来。
“我不该这样说,很抱歉又让您听到这么失礼的话……我这去看看您午餐的汤好了没有!”
珠儿跑了出去,幕西山微微张嘴,片刻后又紧紧抿起……他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情绪,双手交握在一起。
前世他做了一辈子的提线木偶,穿插整个生命的节奏,是:被支配。
这次“假死”,却让他一次次感受到,被他人需要着,认同着,崇敬着。这种从他人获得的信息,似乎把心脏高高捧起,又紧紧束缚。
“城主”之位,既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责任。
…………
幕西山用完午饭返回客房,在院子里恰巧看见蒋峰送着卢宝和冯安正从院子里的客房出来,似乎在说着什么,蒋峰看见幕西山点了点头,另外两人心里揣着事,就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从旁边走过时,卢宝专心正扯着蒋峰的袖子,用特有的抑扬顿挫的语调急切地说:
“蒋军总啊,你也知道像我们城主这么高瞻远瞩的人是不可能以身涉险的,即使不幸真涉险了,以他的浩然正气,连野兽都能逼退三尺,即使没有逼退不长眼的野兽,像城主这么举世无双的人必然福星高照,大难不死,所以你们别把潘毅的话当真,冯安已经派人去隔离区救人了,你帮忙跟蒋城主说说情,那个‘延迟三天’根本不够用,我们城主这么威风的人,必然是在最后的最后才会隆重出场,至少也要三十天才够范!”
冯安一脸牙疼地把滔滔不绝的冯安从蒋峰身上扯下来,边拖走边冲蒋峰抱歉地说:
“唉,虽然这小子说话太飘,经不起推敲,但咱们的意思是一样的,看在曾经同为城主办事的份上,您尽量拖延点时间,如果真找到城主尸体,我们也就认了。但这样不明不白的,真让人有点不甘心!”
蒋峰把两人送出院子,走回幕西山身边。
正午的光芒包裹在幕西山身上,没有披斗篷的男人并不像往日那般,总像一片移动的黑影,阳光勾勒出幕西山的轮廓,从脸部到身体的线条,背后的阴影,脸上的坦荡光明。
“您是被人爱戴的。”蒋峰如此感叹。
幕西山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毫无目的笑容,微碧的双目亮如灿阳……因为愉悦,所以开心。因为感动,所以坚定,轻声道:“……我知道。”
那笑容闪花了蒋峰的眼,蒋峰想要移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驻在幕西山脸上。
蒋麒久等不到蒋峰回来,走到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的弟弟,在对那个小骗子发花痴。
“蒋峰,我有话要跟他说。”蒋麒的声音硬生生扯开蒋峰的目光,回头看到兄长站在门边,蒋峰心中一紧,因为蒋麒的目光太过于不善,和阴沉。蒋峰生怕蒋麒再说出什么口不择言的话,诋毁幕西山,遂对幕西山说:
“城主,我们已经找到高参的软肋了。”
幕西山顺着蒋峰的视线看到板着脸的蒋麒,眉头一皱,心中下意识产生反感,却还是跟着蒋峰走了过去。
几人进了屋,幕西山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蒋麒在主位上坐下,才用不轻不重的语气地回道:“你已经连坐下说话的礼貌都没有了吗?”
幕西山冷眼看着蒋麒,烦躁的情绪开始滋生,他曾经生活宫廷,与主人同起同坐才是不敬,并不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当然,想到现在身份变了,幕西山没有争辩,在一旁坐下。
蒋峰看两人气氛紧绷,解围道,“是苏韵,高参的软肋是她。”
幕西山看着蒋峰,等待解惑。方才的笑容还在蒋峰脑中挥之不去,又被这样直视,让蒋峰难以坦荡地回视,蒋麒脸一黑,看不过眼地出声解释:
“今早散播了我造访基地后,所有高层都诚惶诚恐地赶来,鉴于我的地位,他们知无不言,让我从看上去无关紧要的消息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比如:高参爱慕苏韵,苏韵因早衰症命不久矣,云贵基地正在研究一种药剂,能优化基因。”
所以很可能是云贵基地利用药剂要挟高参为其效力,而高参或许既想用药剂救苏韵的命,也想获得权力摆脱云贵基地,和苏韵在一起……幕西山正想着,蒋麒又不假辞色地沉声道:
“种种信息,都不是那么难以获得,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都被忽略,让我对你们的智商深深怀疑……到底是怎样懵懂地长大。人的交集,就像蛛网,各有各的规则,下层职员最起码可以选择附庸,但是作为上层管理,如果理不清条条道道,就只会被网缠死!”
幕西山闻言冷下脸,抿起嘴巴,虽然被蒋麒点醒,但这种语气实在无法让听者心平气和。
比起不能确定“伴侣”关系的幕西山,蒋麒对重要的弟弟更加不留情面:
“蒋峰!听你的意思,我派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高参的事,可你交给我的答卷只是:‘机密,难以探寻’,但是找不到通道,难道没有小道吗?不是机密才有价值,闲言碎语的辛密同样有用,你要学会,利用身边每一个能利用的——人、事、物。”
蒋麒说完,让蒋峰下去,留下幕西山独处。
蒋峰担忧蒋麒再说出什么难听话来,踌躇着不肯离开,蒋麒脸色微沉,有点堵心地说:“为了一个外人,你连自己兄弟都不信任吗?”
蒋峰表情尴尬,仍然没有挪动步伐,幕西山看见蒋麒身上的金气又开始泄出黑色,回头命令蒋峰:
“下去吧。”
蒋峰这才满怀忧心地弯腰离开,还留下一句:“无论听到什么话,您都不要往心里去。”
“呵。”蒋麒弯动嘴角,语气嘲讽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能让一个唯命是听的弟弟,变成别人腿边邀宠的猎犬。”
幕西山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用平静的,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问:
“你既然如此反感我,为什么要替我寻找线索?”
“你问出了重点。”蒋麒说,“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蒋麒从座位上起身,踱步走到幕西山面前,弯腰俯视着幕西山的脸,与那双毫不畏惧的双眼对视。
“既是我刚刚说了些并不和善的言辞,但我相信,我原本并非如此刻薄的人,原本我帮你是为了抵消我言辞的不当之处。”
幕西山的鼻腔里差点泄出冷哼,但他最终只是冷着脸,等着蒋麒接下来的自我开脱。
蒋麒的鼻息喷在幕西山的头顶,他向幕西山逼近,进到四目相对看不清彼此的脸,然后侧头,在幕西山耳边说:“但我发现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无法克制地想要说出同样的言辞,所以……这并不是我的错。”
“难道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幕西山感到可笑。
蒋麒却一脸认真,甚至严肃地肯定道:“确实如此。”
“强盗逻辑!”幕西山猛然推开蒋麒,转身就走,蒋麒上前想拽住幕西山的衣领,却被敏捷地躲开,幕西山出门后,再次反身合紧门,隔着门边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蒋麒抚摸着再次被撞到的鼻子,沉默一下,“……我会继续帮你。”
门板阻隔了幕西山的脸,也让音量减弱,但蒋麒话语的威力,还是直至刺破幕西山的脾气,因为蒋麒说了下面一番话:
“在我还没想起更多信息前,我不想我们的‘婚姻关系’因为我的‘不全面’,和你一意孤行的‘任性’破裂,哪怕它可有可无,也应该是由我来决定,在我恢复记忆之后。”
“……你想多了。”幕西山的声音隔着门边传来。
蒋麒继续道:“我的想法,无需你的质疑。从你不断左右我的情绪,迫使我做出有违常理,有违本心与原则的情况来看……我可能并没有想多。”
蒋麒等了许久,发现门外太多安静,他打开门,却发现眼前空空一。
幕西山早已离开。
视线下移,地上放着一双被遗弃的鞋子,幕西山为了防止他的纠缠,已经光着脚悄然离开。
…………
这天的下午,幕西山没有再出门,翻阅着从蒋峰那里拿来的嫌疑人名单,和背景资料。脑中却时不时走神,想到蒋麒对他的指控,就让幕西山眼神变冷,“婚姻”疑虑就让蒋麒像个被害妄想症一样莫名其妙,真为他未来的婚姻对象感到悲哀。
但除开这一点,他不得不认同蒋麒的领导力,虽然同时伴随着血气逆行的症状。
压下不满,幕西山冷静地思索……他不断地尝试,模仿,抒发自己的意志,但这些只是正义的手段,而职权之下,不仅要维持正面的形象,还要面对来自背后的阴影,当他的能产生的利益越来越大,他要怎样去化解更多的危机——那些被利益牵扯的的势力会像水蛭一样,贪婪地想从他身上吸掉更多的血。
推出产品造福基地不难实现,难得是要怎样预防那些即将围绕他铺开的巨网。
方法有二,一是:自身强大,一力抗压。二是:寻找靠山,借力打力。
前者还有一段距离,后者,想到北方唯一可以依靠的势力的领导人,幕西山皱起眉头,这时他突然感到腰部的魔法波动,拆开腰带取出圣书,这才想起自脱险以后,还没有一页没有翻阅,加上这次新的内容,不知道写了什么?
翻开最新内容:
某一天,在相隔千里,第一家庭的四位人物在一无所知中相遇,他们的命运,也由此牵连。
想到出现魔法波动时是他与蒋麒见面,幕西山难以置信,又带点侥幸地问:“我记得盘龙基地到隔离区应该只有几百里,所以那四个人中,应该不包括我,你说对吗?”
修饰的夸张说法,确实不包括您。
幕西山放下心来,问道:“那是谁?”
蒋麒陛下,蒋容亲王,蒋峰亲王,与王后幕西山。
幕西山惊得张开嘴,没能明白圣书的意思,但当他翻开刚才刷新的内容后,就明白了圣书的话:
某一刻,神使在准找可以投靠的势力,选定了北方第一基地,从此与开国君主结下不解之缘,辅佐其开创伟业。
幕西山用艰难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也就是说……原本幕西山,和‘神使’是两个人,但是我成了幕西山,而幕西山是原本的王后……所以我就变成倒霉的替罪羊?!”
您的问题超出圣书的范围,很抱歉无法解答。
“不需要解答。”幕西山合上书,决定从此把圣书束之高阁,心中冷笑着……别说是结为伴侣,他连效忠都无法办到!
在幕西山被未来的“可能性”打击时,后院传来一个消息:
高参向苏韵求婚了!
现实的转折搁置下还未成型的空想,跟着去后院拜访。幕西山在路上接连遇到蒋君度、桂成美、闫肃等赶来祝贺的高层管理人,几人都没认出他,幕西山与他们点头招呼过,发现蒋峰也赶了过来,幕西山正要走过去,突然被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
“城主!我就知道您没死,您优雅潇洒的身姿就像是天边靓丽的红霞,哪怕夜幕降临遮住了您的身影,死神降临带走您的灵魂,我也能捧着骨灰把你认出!”
卢宝的声音立刻引起众人的围观,其他人都当笑料,呵呵起哄,蒋峰却目光一紧,立刻看向开始若有所思的高参,幕西山镇定地转身,冲卢宝淡淡道:
“你认错人了。”
卢宝愣了一下,不认输地跑过来围着幕西山转圈,一边端详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怎么能这么像……你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要是再丑一点就好了。”意识到,口误卢宝拍拍嘴巴,“打嘴打嘴,是我失礼了。”
幕西山微微摆手,用毫无破绽的语气说,“没关系,你们蒋军总和高部长之前也认错……真可惜他已经去世,要不然真希望能见上一面。”
幕西山的语气太多坦荡,高参为自己的怀疑感到可笑,继续和友人寒暄,小小危机化解于无形,蒋峰收回视线,卢宝却目光一顿,又开始作怪:
“既是认错人,您的身影让我想起昔日的城主,仍然悲痛不止,恨不得以头撞墙。”
众人彻底无视撒泼的卢宝,变故却在这时发生,要撞墙的卢宝撞到了幕西山身上,蒋峰瞬间过来接住幕西山,卢宝却满面愧色,紧紧扯住幕西山的手,要下跪赔罪,幕西山正想要阻止卢宝。卢宝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不好意思地说:
“嗯,这里人太多了,有点丢人,我单独跪给你吧!”
蒋峰皱眉,跟了上去,却被旁边的蒋君度阻止住,“唉唉唉,蒋军总啊,您可不能这么没眼色,没看到卢宝一直扯着人家手不放吗?明明是看人家小伙长得好,故意找机会独处呢!”
蒋峰一听,更要过去,却被蒋君度抱住,“哎呦喂!为了兄弟的幸福我也是拼了。”旁边人一阵哄笑,蒋峰只能无奈地眼睁睁看着卢宝带走幕西山。
两人走到僻静处,并不是蒋峰想得那样风花雪月,卢宝真就跪在幕西山脚下,幕西山正要避让开来,就听卢宝小声说道:
“城主!”
幕西山还要摇头解释,卢宝跪着爬到幕西山脚边,扯着幕西山的手,给他重新绑起绷带,“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装死回来,也不知道您为什么变好看了,但您好歹带个手套,不要暴露了城主烙印。”幕西山沉默地审视卢宝,卢宝嘟嘟嘴,别扭地说:
“您不用怀疑我的忠心,能看到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幕西山叫起卢宝,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计划,反而是卢宝说,“城主,我带您去见个人。”
幕西山跟着卢宝走,却发现被带到府中员工居住的地方,推开院门,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屋檐下编藤鞋,旁边几个孩子正在打闹,看见卢宝后激动地叫着:“宝哥宝哥!”围了过来,连孕妇都满面笑意地挺着肚子走过来。
幕西山看看几人,想到卢宝初见他们时针锋相对的情况,有些意外地感叹:“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
“那是,咱卢宝可是人见人爱,无往不利的掌中宝。”卢宝不害臊地吹捧完自己,就提起正事,先让孩子们等在一边,拉着幕西山去角落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这些孩子原本天天跑去苏韵夫人的后院开小灶听课,有一次马奇听困了就睡在了小隔间里,尿急的时候起来上厕所,听见高参安排潘毅把别处的账单报销在府内的护卫的开销。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因为高部长并不是会从这方面牟利的人,以为是马奇听错了。”
卢宝懊悔地说,“后来您出意外的那天,冯安练兵的时候,发现了不明的人员流动在城内城外奔波,我们立刻有了怀疑,再加上带队的正式潘毅……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高参那边的,我们谁都没说,一直私下动作。”
“你带我到这……”幕西山看着不远处张望着的孩子,疑惑道。
卢宝接着道:“于是我就让马奇他们再次去苏韵夫人那收集线索,结果余震时,潘毅来院子里找高参,由于太过着急还绊倒了,卡在鞋底缝隙的一块碎石头就弹了出来,高参和潘毅两人急匆匆离开没有发现,马奇就好奇地捡了回来,我看了一下,觉得样子不太寻常,说不定有用,就没让他们扔。”
全部说完,卢宝就去叫马奇取出石头,在等待的过程中说:
“您等会就看看,说不定能推测出他们去了哪里。”
等从马奇手里接过石头,幕西山心中大感震动——未经过打磨石头凹凸不齐毫无美感,上面奇异独特的纹理却仿佛有生命般,在阳光下有种正在流动的错觉,幕西山抬手就狠狠摔到地上,卢宝惊呆地看着幕西山捡起石头,“看不出他们去了哪里也就算了!您就是生气……也不必跟一块石头较劲啊!”
幕西山确实无法仅凭一块石头,看出他们去哪儿!
但他却看出,这是块聚灵石。
也称:魔元石,特质是,坚硬无比,难以雕琢。是后世最具魔力的矿石,最常见的用处是辅佐炼金,和建立传送阵。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