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自夸自己的容颜倒是不觉得什么,如今听药衣如此夸赞,觉得有些愧不敢当。
作为礼尚往来,我也得夸回去:“各人有各人的美罢了,譬如你,见着你就不用去江南了。你的美便是江南的美,是烟雨中蕴育出的温柔缱绻,是深情浅墨中游丝一般的淡妙。”
“药衣惶恐。”药衣对着我服了服身,“符生,我已经能猜到你定是才情艳绝。”
我说得自然:“我也是说真的,不过我不同意天下男子为我趋之若鹜一说。我又不缺爱,要那么多人爱我做甚。我也从不曾想过倾城,唯愿能倾倒城中那想倾的人,便是此生最幸了。”
我从路旁摘了两朵花,一多插在药衣的头发上,一朵我别在耳后。
药衣自然挽过我的手,如同话家常一般:“你想知道景琛同我是怎么说你的吗”
“一定没有好话。”话虽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很期待的,身子都不自觉地倾向药衣。
“他说你是一个任性又不懂事的小姑娘”
我就知道,赶紧阻止道:“好了,我已经能猜到下文了,打住吧。”
“符生,你别急,听我说完。”药衣的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他说你是一个任性又不懂事的小姑娘,但是你任性不懂事得恰到好处,刚刚到他有能力收拾残局的地步。”
这话在我脑子里来回过滤了好几遍,褒贬都不太明显,我依旧不明白:“他这是在夸我”
药衣摇了摇脑袋,无奈道:“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还说你笨了,当时我还有些质疑。”
这句我倒是懂了:“他还是贬了我。”
“”药衣怔愣了片刻,笑出了声,“还有几步就到了,我们快点吧。”
我和药衣你一句,我一句,彼此吹捧很快就吹到了山顶。
我终于见识到药衣口中的人间盛景,瞬间觉得就是舍弃半条小命仍旧不虚此行。
结束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青石小路之后,山顶地势平展开阔,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即视感。而惊喜不止于此,宽阔平坦的山顶披着大红大紫的饱满稻穗一般的花,迎着微劲的风,东南西北地摇。像是艳丽的虹彩惊喜地坠落到地面,梦幻一般的飘荡。
所谓的盛景便是大自然的指挥,无须提前彩排便能完美无瑕疵的表演,无须多种华丽的堆砌,便成简单的壮美。
“我这次掐的时间又准了不少。”药衣指引着我看向蠢蠢欲动的夕阳,“等它降落到半山腰的时候,光芒便最盛,准备好迎接一场气势恢宏的洗礼吧。”
片刻,那轮夕阳便只和我隔着咫尺,给人一种只要一伸手就会被烫伤的感觉。它加速度地落入大山的怀抱,天空正经历一场圣洁的焚烧。金黄的光笼罩着整个山顶,给山上的一切镀了一层轻薄的光亮。
我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空间都在被超度,心里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所有黑与恶都在瞬间被洗净,那些不愿对人提及的伤口和裂缝也被强势地塞进光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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