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色阴郁的沈央错却是没有心思理会苍桑三人之间的互动,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个漠然的少女身上,陌生的面孔,却隐隐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熟悉之感。心底有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倏然缩了缩幽深的瞳孔,下手也愈发重了,沈央错恶狠狠地低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苍桑皱了皱眉,强忍着窒息的不适,微微抬了抬眼睑,幽幽道来:“有缘人,原来人。”
“你……”惊愕之余猝然升起一抹强烈的不安,沈央错不由松了松手下的动作。该死!那种感觉又来了!
苍桑却是仿若无视无感,接道:“你想杀我。”不是疑问,也没有震惊,只是淡淡的陈述,“你已经杀了我一次,又想再杀我一次?”呼吸骤停,沈央错有一瞬的时空错乱,茫然地错过了对方的下一句话,“可惜了……”
糟!银芒惊掠,饶是沈央错反应再快,手臂上也还是被狠狠地划了一道痕,惊险极致,差一点,那冷芒便要去了他的一只胳膊。
“我的刀呢?”有侍卫下意识看向自己腰间,愕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配刀莫名不见了,再抬首,已是满目的不可置信。吓!自己的刀可不正明晃晃地握在自家王府三小姐手上吗!
只见苍桑轻柔地抚着带血的刀身,似是对着情人般呢喃:“刀啊,可真是个好东西。”可这说出的话语却是冷漠中透着一股残忍的恶意,令在场的人皆是不寒而立,“能将苍白的肌肤割裂,直至血流殆尽,引魂,埋骨。”
晃了晃神,沈央错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座诡谲冰冷祭台,以及祭台上那个被腥赤覆盖的少女,耳边的滴答声渐行渐远……
在众人还沉浸在冰冷的寒意中,苍桑却是话音一转:“不过,我现在却是不想用它了。”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刀随手一扔,正好丢在沈央何跟前。
“我现在…只想……”挽起袖子,露出两节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藕臂,悠然地舒展了全身,随意地压着双手,直将十指捏得噼啪作响,“好好地……揍你一顿!”音未落罢,人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沈央错。
沈央错被一拳打得措手不及,之后虽是反应不慢,却也着实差了节奏,最终,只有挨揍的份。要知道,此时的苍桑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提足,上身,下掌,出拳,拳拳至肉,掌掌生风,倏然,丽影以手触地,凌空翻越,旋身出腿,“砰!”只听身体重重落地之声,循声望去,却是那错沈央已然倒地不起,众人俱是心中骇然。要知道,那沈央错可不只是风煜国一个小小商贾家之主,彼之武功却是高手中之高手,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否则也不会被邀请至堂堂皇族盛宴。
可眼下却又是什么情况?这个被一个娇小的弱女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狼狈之人,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沈家主吗?!
“死亡的味道,你也想尝一尝吗?”半阖的眼眸遮掩了其中的尖锐与危险,悠闲的踏步声却仿佛重重地踏在众人的心头上,一步一沉甸。除了萧镇与楚霖轩,周遭的人都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了,一个个愣愣地瞪着这莫名其妙的打斗。
“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懦弱无能的风莫桑吗?”这是此刻风莫汐、风莫临等一干王府众人的共同想法。看着那个恰似闲庭漫步的人,众人皆是难以置信,而此时,却都不约而同地默然了。
终于……
“住……住手……”
有人出声了,却是呆坐在座位上的沈央何,对方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
众人原以为压着沈央错打的苍桑是不会理会沈央何的,她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听到,没想到对方竟还真的停下了脚步,原地站立了会儿,继而转身,缓步,立于沈央何面前,居高临下:“你不记得了。”是淡漠的陈述语气。
“……我,该记得什么吗?”蓦地抬首,直直地望向对方那双沉如墨潭的眸子里,心底的不安愈加浓烈,有什么正蠢蠢欲动,妄图冲破封印。封印裂开了一道口子,两道,三道……直至裂痕如若蛛网密布,触之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