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语跟着王夫郎一路狂奔,眼看着几次就要追上了,却被他逃脱了。没办法,吴子语只好咬咬牙,再一次来到了村长家。
此时,村长家不再是大门紧闭的样子,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王夫郎站在门外,彷佛跟定住了一样,冷眼看着自家这个样子,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吴子语跑到他面前,担心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地唤:“大伯么。”
突然,王夫郎动了。只见他大步朝屋子里走去,拨开人群挤进去。果然,院子里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哥儿站在那里,正哭得伤心,而村长正站到一边,脸色通红。
对于这件事,吴子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阻止王夫郎回家,只是没想到失败了。此刻,王夫郎进屋,他一定要跟着的,就怕王夫郎做出过激的事,伤人伤己。不过,当真正看到当事人的样子,证实了自己所想时,心里不可避免的失望了。
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了王夫郎和吴子语,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议论,盯着王夫郎看。
村长自然也看见了王夫郎,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见王夫郎跟炮弹一样愤怒地冲过来。
“我打死你个负心汉!”王夫郎提起拳头就朝村长打过去,村长没有防备,被他一拳就打倒在了地上。
“哎哟!”村长痛呼,“王青,你干什么!”
吴子语林瑞看事情不妙,赶紧拦住还准备上前揍人的王夫郎,其他村民立即扶起村长。
“我干什么!”王夫郎哽咽着指责,“林天强,你又干了什么!”
村长揉着被打疼的左脸,莫名其妙地吼道:“我干什么啦!”
“林天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做了还不敢承认!这小贱人都在这里了,你还敢狡辩!”王夫郎哭诉。
听了他这话,除了吴子语,其他人脸上都有些微妙,村长更是哭笑不得:“青哥儿,你不会觉得,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吧?”
“难道不是?”王夫郎指着一旁衣衫不整的哥儿说,“这小贱人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往你身边凑,还画得跟花儿一样,穿得也那么暴露,不是为了勾引汉子谁信啊!”
吴子语听了这话,才转头观察那小哥儿,这一看,可不得了,居然是涂家的另一名小侍。
这时候云清也进来了,看见那小哥儿,大吃一惊:“岩桐,怎么是你!”
岩桐听见云清叫他名字,转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样,云清皱了皱眉,收回了原本准备搀扶他的手,转而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站在人群里看戏。
村长才不管其他人怎样,他松开捂着脸的手,上面乌青的一块就展露于人前,配着村长疼得有点扭曲的表情,看着特别滑稽搞笑。于是村长就在一片逼笑逼得肚子疼的奇怪气氛里,走向王夫郎,伸手准备拉王夫郎的手。王夫郎抹着眼泪转身不让他碰。
村长叹了口气:“唉!青哥儿,我们这一把年纪了,小年轻那些个山盟海誓,我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你要相信,百年之后,我墓碑上夫郎那一栏,只会是你的名字。”
“是啊,夫郎是我,别的小侍的名字,哪有资格刻在当家的墓碑上!”王夫郎的语气带着失望,带着难过,还带着,酸。
“青哥儿,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娶你那天就保证过,只会有你一个的。”
“口头保证而已!再说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阿爹阿母都做了古,谁还知道你的保证。”
村长头疼:“青哥儿,我真没有做过。”
“那好!你说你没做过,那你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老找你是怎么回事?”
“这……”村长为难,看了林瑞和吴子语一眼。
“怎么,不敢?还说没有?”王夫郎见状又要发作。
“别生气!我们屋里谈屋里谈!”村长赶紧半搂着人将人带进厨房。
吴子语觉得一头雾水,实在是看不懂事情玄机,于是轻轻扯了扯林瑞的衣袖,林瑞低头问他怎么啦,吴子语在他耳边轻轻问道:“子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林瑞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轻轻回答:“我们都误会了。”
“误会?”
“别急,我们回去说。”
“哦。”吴子语只得暂时放下好奇心,继续围观。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胡百川从里面出来,一脸纠结的样子,让人看了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
“胡大夫,我阿爹他怎么样了?”上前询问的人是一个同村长一般年纪的壮汉,吴子语认得他,是四阿公的儿子。
胡百川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满院子的哥儿和汉子,最终吐出来一句话:“我们借一步说话。”
于是那汉子走到胡百川面前,胡百川轻轻说道:“四阿公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昏了过去而已。只不过四阿公年纪大了,还是少用那些个催情之药的好!”
那壮汉听了这话,脸色涨得通红,转头恶狠狠盯了岩桐一眼,才进屋准备背四阿公回家。
这时候,村长和王夫郎也出来了,村长表情镇定了,王夫郎却满脸通红,看向岩桐的表情又含着鄙夷。
“大伯,大伯么。”吴子语关心地叫道。
王夫郎不好意思地说:“阿语,我们没事了。”
“哦。”吴子语也不好意思对着长辈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是,随即王夫郎又一脸高兴的拉着吴子语的手,意有所指地说:“阿语啊,你和瑞子真是天生一对。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好歹也算正经人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啊?大伯么你说什么?”吴子语实在是不明白事情怎么又扯到了他和林瑞身上。
“呵呵,没什么,就是希望你和瑞子赶紧成亲。”
吴子语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不是快了嘛!”
“呵呵,你就当大伯么急着想抱孙子吧!”
这样一来,吴子语更不好意思了。
四阿公的儿子在屋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四阿公穿戴整齐后背出来。他们各自的表情真是耐人寻味得很:四阿公儿子表情尴尬,只顾低头疾走;四阿公脸色绯红,表情却惬意得很,看见岩桐,两眼冒光,嘴里还直嘟嘟“小美人,嘿嘿”,吓得岩桐哭得更伤心了。
此情此景,吴子语心里冒起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王夫郎见四阿公被背走了,迅速进屋将床上的所有东西一卷,抱起来走出门,朝岩桐身上一扔,直接把岩桐弄倒在地上。
“啊!”岩桐大叫。
“呸!你还有脸叫!要偷汉子,回你自己家去偷!免得污了人家的东西,还脏了人家的眼!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呢!”
岩桐只是哭,王夫郎却不放过他,嘲讽道:“也难为你,年纪轻轻的,却许了四阿公那样一个糟老头子。是不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的话,麻溜地滚回去求你家当家的,把你卖给一个身强力壮的去!我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能觊觎的,趁早给我收了你那些肮脏的心思!”
王夫郎这一番话说下来,其他人都开始大笑起来,笑声里不免夹杂了些嘲讽的话语。
“呵呵,真是不要脸。”
“小侍就是小侍,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这是准备勾引村长么,结果被四阿公占了便宜,真是自作自受!”
“啧啧啧,他还有什么脸面,趁着涂大富和他家夫郎回了母家,就在外面乱来,这得多饥渴啊!”
“……”
这一番话语,落在同为小侍的云清耳朵里,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他只是怜悯又失望地看着岩桐。而岩桐却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挣扎着站起来,却对上云清那样的眼神,立即爆发了。
“哼,收起你那样的眼神,我们两个,大哥不说二哥,天下乌鸦,都是一般的黑。”
说完就闯出人群,狂奔而去。
吴子语走到云清旁边,安慰他说:“呃,云清,大家不是在说你,你不要在意。”
云清浅笑:“我知道。”
“嗯。你也不要在意他的话,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的。”
“嗯,谢谢你。”云清说,“吴哥儿,我,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唉?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吴子语故意夸张反问。
云清睁大双眼,笑容更加大了:“嗯,是的。我们是朋友。”
这样明媚的容颜,这样明媚的笑靥,入了谁的眼,又乱了谁的心。
胡百川凝眸: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啊!
帮助王夫郎收拾完烂摊子,又去县城把吴楠接回来,和村长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吴子语和林瑞他们才回去,倒是吴楠,被留下过夜了。
一回到家里,吴子语就忍耐不住好奇心了。
“快快快,子齐,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别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林瑞轻笑着,把人牵到椅子上坐好,在吴子语期待的目光中,将事件娓娓道来。
原来,那会儿林瑞率先冲进屋中时,看见的就是跌坐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岩桐,而床上同样躺着一个人,因为时间太紧,林瑞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又加上屋子里□□的气息,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村长和岩桐行了苟且之事。
于是,等吴子语冲进来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捂住他的双眼,送他出去,不让他看到这等不堪之事,又特意叮嘱他不要告诉王夫郎,想自己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
但是,等林瑞再一次回到屋子里时,他却有些意外,因为床上的人是四阿公,而不是村长。而跌坐在地上愣了半晌的岩桐,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又见面前站着的人是林瑞,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瑞才不管他,在发现四阿公没有昏厥过去、丝毫反应的情况下,立即出门打算去叫胡百川救人。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刚打开门,村长就带了好几个人在门前正准备推门,其中还包括四阿公的儿子。
林瑞先是一愣,然后叫道:“大伯,你怎么不在家?”
村长很意外:“唉,瑞子,我去下棋去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和你谈买山的事。”林瑞不好直接说出原因。
“哦,你看我这脑子,你大伯么和我说了,我忘记了。”转而村长又对其他人说道,“伙计们,你们先回去吧,哪天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壶。”
“好!天强,今日就先看在瑞子的面上饶你一回。”
村长赶紧答应,正准备让他们先走时,忽然从自家屋子里居然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哥儿,看见那么多人围在这里,又哭着跑了回去。
村长一看是岩桐,大吃一惊,气得直接打了林瑞一下:“混蛋,我让你胡来!让你辜负阿语!”
林瑞拦下他,满头黑线地赶紧解释:“大伯,你误会了,不是我。”
没办法,一看瞒不住了,林瑞只得先让人去请胡百川,然后领着村长他们进了屋,以证清白。
那四阿公的儿子,一看躺在床上的是自己阿爹,臊得脸红得和猴屁股有一比,回身给了岩桐一巴掌。
胡百川很快被请来了,而村长也开始审判。据岩桐自己交代,他是被四阿公打昏了,被奸污的,至于他们什么会在村长家里,岩桐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后来呢?”吴子语问道。
“后来你们就来了。”
吴子语皱眉:“你信他说的话吗?”这个“他”自然指岩桐。
林瑞拥着他:“我们信不信无所谓,事实怎样,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刚刚胡百川告诉我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四阿公吃了春.药,受不住才会昏厥。”
吴子语睁大眼睛,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呆呆的,林瑞忍不住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