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 1)

夜幕包裹的空气寒冷寂静,墙上用于显示时差的五个石英挂钟都在照常运作,如果现在抬起头,可以看到玻璃外闪过的星点,那是22点里奥加耶戈斯市郊外的灯火。公路方向传来引擎的响声,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吸顶灯的光线昏黄,灯罩的颜色让视线有些模糊,就像镜头前面沾上了灰尘。

贝斯酒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欧佐按动前台的铃铛,半分钟以后,一位穿浅蓝色衬衣的胖女人从前台后面的小门中走出来,她对着欧佐挤出一张笑脸,那幅抽象的表情让欧佐直冒冷汗。

“晚上好,请问要住店吗?”

“是的,我要入住。”他说,“请问这儿有靠窗的房间吗?”

“你有预定吗?”

“没有。我以为这个季节游客不多。”

胖女人低下头盯着电脑屏幕,问:“三楼,你满意吗?”

“啊,一个性感的幸运的数字。”

“把你的证件给我看看好吗?”

欧佐递出他的护照,他试着把自己想象成一名游客,或者是一位正在因公务出差的企业中层职员,可是他们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他们应该冷冰冰地应付对方的提问,还是会摆出一张笑脸,或者和对方友好地交谈呢?

离开火地岛省的港口以后,渡轮把黄色的丰田卡罗拉运过了麦哲伦海峡,今天下午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渡轮在八级风浪中猛烈摇晃,海水在甲板上留下的斑点逐渐连成一整片深色底面。欧佐晕船,而且害怕深水,略有腥味的海风让他的肠胃一片翻腾,从渡轮上下来,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只能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膈肌,避免午餐都被呕吐出来。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到达里奥加耶戈斯市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为了避免跟踪,他们把丰田卡罗拉停在电子商城的地下车库中,然后又用欧佐的护照租了一辆银色的新款桑塔纳。“我不明白,自驾游客为何总能找到自娱自乐的方法?”看着车灯前的公路颜色,欧佐最想得到的礼物就是一张舒服整洁的床垫,还有梦境中无虑的天堂。

“欢迎入住贝斯酒店。”

胖女人把挂有305号牌的钥匙拿给欧佐,接着又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然后她的身体不太顺利地插进前台后的那道门缝。

作为一家普通的汽车旅馆,贝斯酒店的配置很新很棒,欧佐坐在床垫上欣赏这间客房,他通过短信把房间号告诉米娜,正准备躺下,踩镲的响声吓了他一跳,那是他的来电提示音,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红色比基尼的年轻女孩。噢,上帝,是贝尔玛,可爱的贝尔玛,他赶紧按下接听键。

“晚上好,我的甜心。”

“欧佐,你不在家?”

“噢,是的。”他赶快解释,“我今天有点急事,估计明天……不,也许后天应该能回家。”

“你在哪儿?”

“我接了一笔生意。”

“骗人。”

“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反正我正在你家门外按门铃。”

欧佐忽然有点后悔,他想着贝尔玛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臀部,想着自己的手指在贝尔玛光滑的后背上轻轻划过。如果没有发生现在这些事情,他可以打马上打开门,享受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而现在他只能默默地等待和心爱的女孩儿通过电话道别的那一瞬间。

“欧佐,我听到你在喘气。”

“我刚回到酒店。”

“你在酒店里?”贝尔玛的嗓音很动听,她继续问欧佐:“你不在乌斯怀亚对吗?你到底在哪儿?”

“等我回来再谈这事好吗?”

“为什么?”

“听着甜心,我的备用钥匙放在米歇尔那儿,你去公寓对面的网吧,他会把钥匙给你,明白吗?”

“算了,欧佐,我改天再来。”

“不,不!”他加快语速,“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

“你刚才说米歇尔?”

“是的,去找米歇尔好吗?”

“知道吗?你真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欧佐笑了,他正准备说话,敲门的声音把他打断了。该死,那两个家伙就不能等一会儿在上来吗?他站起来,说:“甜心,我要挂了。住在我家,别走好吗?”

“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我......我正准备泡澡,我必须挂了。”

“喂?欧佐?”

“再见,贝尔玛。”

电话挂断了,现实让他感到有些沮丧。

欧佐把门拉开,米娜站在前面,灰色的背包带缠在她的手臂上,离开乌斯怀亚以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像缠着绷带,这动作让欧佐很像知道背包里装着什么东西。锁上房门后,米娜检查了一遍窗台,外面只有路灯,她把窗帘拉上,淡黄色的布料让房间变亮了很多。

看到贝塔尼坐在床垫上按摩脚踝,那个位置就是他刚才坐过的地方,欧佐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双人间,没错,贝斯旅馆的房型只有双人间。他抬起头看了看米娜,她现在正坐在另一张床上看手中的便签本。就在手指接触到地板的同时,欧佐的内心轻轻地颤了一下,白色的瓷砖冰冷,真的很冰冷,那感觉让他想到了格林兰岛的冰屋。这真是该死,现在是民主社会,监狱里都能看到民主的影子。

欧佐不知道这两位旅伴的工作是什么,但两个从警察局后面偷偷跑出来的外国人可能会带着什么样的幸运礼包呢?至少可以确定,他们肯定不是来自儿童慈善基金会。想到昨天在乌斯怀亚的街头追车,也许他应该关注电视新闻,最无聊的节目里总能找到回报,但他又不想彻底引火上身,欧佐偶尔会替费马家族运送海洛因,这种工作又被称为移动容器,他学到的经验是——克制好奇的本性是一把万能的钥匙,而且他只想得到剩下的四万比索。

凌晨一点。

贝塔尼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屏幕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困扰他,皱紧的眉毛就像两座突起的山丘,房间里没有其它声音,就听到他的食指“啪啪”的几声连续猛敲在回车键上,语音选项好像忽然被切换,他和米娜都彼此看着对方,开始用希伯来语对话。

“该死,情报局果然开始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我猜......是银行,对吗?”

“那些他妈的账号都被冻结了。”贝塔尼把电脑合上扔在旁边,“见鬼,乌斯怀亚死了两个人,我们现在又被困住了。”

“请问你戴了手表吗?”

“你说什么?”

“看看时间好吗?他们应该动手了,你必须明白,糟糕的情况还没有来,我们的朋友们都是制造麻烦的天才,不过我这儿还有一张智利桑坦德银行开出的支票。在被子弹打中以前,最好可以想出比沿路观光更好的办法。”

“狗娘养的,那些策划乌斯怀亚陷阱的家伙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乌鸦旅给了他什么?或者是威胁吗?我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格里克西的生活吗?”

“你无法想象格里克西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至少现在还无法想象。”

“你认识她?”

“七年前我们在日内瓦执行一项任务,截获一份来自德国的文件。”

“这事情你以前没对我提起过。”

“这有作用吗?我对奥博尔说过,但他还是没能活过来。”她轻轻摇头,“过去从不是未来的护身符,而且永远都不是。”

“你知道科恩在耶路撒冷对我说了什么吗?我们能赶在美国人前面吗?真是很见鬼,科恩肯定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被某个混蛋灌下了毒药,该死的乌鸦,他妈的下流胚。”

“你讨厌撒谎?”

“我是一个合法商人,米娜。”

“我们,我,哈!”她的脸色有点无奈,“我们都在撒谎,有些谎言无足轻重,有些却能让周围的人送命。无足轻重的谎言往往会受到法则的制裁,而最危险的诅咒却能跨越法律的边境,降临于无法被设防和弥补的空白。”

窗外有一束灯光闪过,米娜从床垫上弹起来,虽然那只是运送木材的公路卡车,偷袭者不可能吹着喇叭、打着电灯在外面呐喊。

“你喜欢国际象棋吗?”

“喜欢这个词语很广泛。”米娜说,“没错,我喜欢它们的棋盘,因为黑色和白色的方格很漂亮。”

“这是美术欣赏?”

“差不多,只是它们不收欣赏费。”

贝塔尼倾斜身体,和床垫形成一个45度的夹角,“在耶路撒冷,我的老板很喜欢下棋,和她打赌我总是输。”

“你的老板是一个女人?”

“是的,她叫阿祖拉?亚伯拉罕。”

“一个漂亮的犹太裔美女?啊哈,她让你陷入了不利绝境?”

“不,我们的关系非常简单。”

“只是坐在棋盘对面那么简单吗?”

“至少比现在简单。”这是一个很愚蠢的玩笑,他摇了摇头,“被将军,这是我们现在的处境。”

“你这样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耸起肩膀,她撇着嘴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最多……最多损失了一个皇后,再附加两个车和马。”

“啊,你的分析真让人感到放心。”

米娜张开嘴巴,然后又闭上,接着再一次张开,“陷害我们那些家伙都是聪明精干的人,而且不仅仅是会耍小聪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你是科恩?奥尔索招募的间谍对吗?”

“是的,我是。”

“但你并不了解他和他的其他手下,我是指科恩,他们都擅长设想别人的处境。‘假如我是你’,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吗?”

现在从阿根廷出境,只要经过港口或者机场,他们肯定会被扣留,对护照的标记也许是通缉犯,激进主义,甚至是听起来更危险的罪名,不过他们也不是傻瓜,而且情报局也不会相信。虽然米娜不知道乌鸦旅如何运作,但她清楚摩萨德的方式,这时候退缩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假装消失、或者伪造一起车祸,她的脑袋里闪现出一张画面:四年前巴格达颠簸的路面,还有提到兰利的金发女性。不,她轻轻地摇头,她还不能揭开自己的秘密,虽然她肯定摩萨德暗藏间谍,她现在甚至无法确认科恩的清白,而科恩曾经和中情局有过合作,也许会提前做出一些更让人惊讶的动作,比如在电话里提一个简单的问题:米娜和贝塔尼是谁?真正的他们又是谁?考虑到这些问题,米娜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中情局现在还不可触碰。

“你们两位。”

欧佐的声音打破沉默,他走到贝塔尼面前,做了一张鬼脸,“我们的交易还在继续,对吗?”

“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欠我四万比索,记得吗?”

贝塔尼抬头看着他,“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好吗?”

“这是一个否定回答吗?”

“我说过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谈。”

“我想要一个保证,我想得到你承诺的现金,因为我需要它们。”他说,“你们用什么语言对话,谈什么内容,这些东西我不想关心,我只想得到你承诺的四万比索。”

“我会支付它们,但不是现在,你明白吗?”

“现在是第二天,你打算在一周以后还是五十年以后支付呢?”

“你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确定你是想一个人?难道你想把我和这位女士都赶出房间吗?现在是晚上一点半。”

“什么?混蛋!”贝塔尼站起来,脸上的肌肉崩得很紧,欧佐的那句话好好像激怒了他。他本不应该如此,但现在账户无法使用,而且他又联想到了死去的奥博尔和乔纳,这不是他们的错,从来都不是。

看到贝塔尼朝他走过来,欧佐往后退了半步,他举起双手,“冷静,朋友。我只是想确认剩下的四万比索。”

“你现在最好别跟我提该死的钱!”贝塔尼抓住欧佐的衣领,“那些他妈的银行现在正在找我们麻烦!”

“嘿,嘿!请问你能松开手吗?”

“什么?就让那些该死钱都去死吧!”他现在正在想的是银行账号里的钱。

“但我的四万比索......”

“见鬼的、他妈的比索。”贝塔尼拳头往前一推,“让它们全都去死吧,你也跟它们一起去见鬼吧!”这不是一个有意的侵略行为,但贝塔尼的关节撞到了欧佐的肩膀,疼痛让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

“该死,贝塔尼。”米娜站起来,“你伤到他了。”

“没错,但我很冷静,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是的,我信。”她说,“把手松开好吗?”

又过了几秒钟,贝塔尼放开欧佐的衣领,他叹了一口气,“我的第一个任务……上帝,它太棒了!”

“你现在能坐下吗?”

“是的,为什么不坐下呢?我并没有生气,真的。看我的脸好吗?你看到了我的表情吗?我现在很平静,平静得想要发抖。”

听到门锁的响声,很脆,很响。米娜转身的时候,欧佐的后背从她眼前闪过,他走出了房间,门缝迅速地合拢了。

“你的手伤到他了。”她对贝塔尼说,“你不知道自己愤怒的时候拳头的力量有多他妈大吗?”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开始关心吸毒男孩了?你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针孔吗?”

“在乌斯怀亚跟踪我们的那些人很可能也看到了他。如果是这样,他们肯定会对付那孩子,至少想要通过他打探我们的行踪,你认为他能撑过去吗?”

“我不在乎。”

“他不能。贝塔尼,你知道他不能。”

“你说的话也许能会被教科书采纳,但我们的处境不适合再带一位观光客。我的上帝,这是在拍摄纪录片?还是在做实战演习?”

“我没有关心他,你明白吗?”她继续说,“不过我很好奇……难道你什么感觉也没有吗?”

“感觉?”贝塔尼皱起眉头,问:“什么感觉?”

“我是指欧佐。他很普通,但他也不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唯物主义辩证法?”

“这没那么复杂,只需要理解字面意思。”米娜说,“只要应用恰当,欧佐可以变成一把金钥匙。”她停顿下来,“我想到了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待在这儿别动。”

没有等到贝塔尼回答,米娜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她向走廊两边都看了看,然后目光扫过305客房门牌上的污渍。

三楼走廊的尽头,那里的墙壁上开有一扇中间镶着磨砂玻璃的塑料门,后面是紧贴在建筑外侧的金属楼梯,很像搭建在工厂仓库外的那种室外通道,扶手和地面的铁皮上都是铜色的锈迹。米娜把门拉开的时候,正好有一阵潮湿的凉风吹过来,她仰起头想要做一个深呼吸。

“嘿!”欧佐坐在通向更高层的楼梯上,他正在看米娜的眼睛,“这里很爽对吧?”

米娜的深呼吸只完成了一半,她停下来,说:“你不需要害怕贝塔尼,他只是在发脾气,但不是因为你。”

“你们是逃犯?”

“你以前见过我这样的逃犯吗?”

欧佐撇着嘴,“为什么有人要跟踪你?你们是毒贩还是因为赌博欠了债?”

“你认为我们是毒贩?”

“我不确定。你知道移动容器是什么吗?”

“这不难理解,他们为客户送货。”

“我做过。”他说,“我从拉美大陆把货物送往火地岛,这是高风险工作。”

“你被逮捕过吗?”

“当然没有。因为我动作敏捷,有一次被警察发现,但我已经提前把货物藏进了另一个人的公文包,所以没有留下线索。”

米娜在欧佐旁边坐下,虽然楼梯很冰冷,不过她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皮肤受到刺激的感觉。

“你的家人在阿根廷吗?”

欧佐点点头,然后又开始摇头,“他们讨厌我,认为我是垃圾,不过我也不喜欢他们,所以我就离开了,很简单的逻辑。”

“就像是噩梦对吗?”

“比噩梦更糟,他们过去伤害我,在我的身上留下疤痕,噩梦里的怪物最多只会恐吓我们,等你醒来以后就不会再感到恐惧。”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个问题。”

“不,你的问题很现实,我喜欢现实。”

说这句话的时候,欧佐的脸上露出一种很淡的笑容,他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脸部侧面的轮廓非常清爽地呈现出来,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你感觉到寒冷吗?”

“不,我感觉很酷。”

米娜用手轻拍他的肩膀,“你在为谁工作?”

“对不起,你说什么?”

“刚才你提到了移动容器。你为谁干活?”

“米娜,你来这儿有多久了?半年?一年?还是两年?”

“时间不长。”她说。

“半年?”

“不,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欧佐的半边脸颊耸起来,他又看着米娜的眼睛,“三个月?五个月吗?”

“几个星期。”

“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她说。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们甚至没有按照约定付给我剩下的四万比索。”

“我会支付。”

“我相信你,但你的朋友看起来并不善解人意。”

“我已经说过了,他只是在发脾气。”

“我为什么要帮你?”欧佐盯着米娜,“我现在感觉这事情很奇怪,很危险。该死,你的朋友在网吧里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你为谁工作?为谁运送毒品?”

“请问你是记者吗?”

“回答我,欧佐。”

“如果你在调查他们,他们有可能会杀了你。”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欧佐。”

“你肯定是疯了。”

“告诉我,你为谁运送毒品?”

“费马家族。”

“巴兹尔?费马?”

欧佐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以后,米娜把头转向公路的的方向,鼻腔里发出“呵”的一声,说不定这次贝塔尼那家伙真能带来好运。

“米娜,我想回乌斯怀亚。”

“听好了。事情结束以后,你得到的回报将不只四万比索,明白吗?”

“不,我不想再干了。”

“嘿!如果现在离开,你会遇到麻烦。”

“但我感觉如果继续待在这儿,我的麻烦会更大。”

米娜正要说话,一束汽车灯光从旁边晃过,然后是刹车的尖叫声。她站起来,走到楼梯的边缘,探出身体,右手抓在生锈的扶手上。

三辆没有熄火的深色轿车停在旅馆前的空地上,车上下来的三个人都戴着蓝牙,站在最左边那个人朝周围环视了一圈,好像还对着其他人做了某种手势,然后他们开始朝旅店靠近,然后走进了米娜的视线死角。

“那些人是什么人?”

一段沉默过后,米娜忽然转身,抓住欧佐的手臂,“你给谁打过电话?”

“什么?”

“我问你在酒店里你给谁打过电话?”

“不,我没有打。”

“什么?”她看着欧佐,“你肯定打过电话,负否则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贝尔玛?”

“谁?”

欧佐的声音有点颤抖,“是贝尔玛,她……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该死!一定有人威胁她,逼她给你打电话。我们在乌斯怀亚的时候,肯定被那些人看到了。”

“乌斯怀亚跟踪你们的家伙们吗?”

米娜没有回答,她打开门,把欧佐推进走廊,然后拽着他往305客房跑过去。定位器可以找到信号源在贝斯酒店,但查不到他们入住的房间,米娜估计他们剩下的时间还有三分钟,三分钟以后,那些讨厌的家伙就要闯进客房制造麻烦了。

“听着欧佐,现在我又要你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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