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璞在楞了几秒后,忙拿起旁边的一个树枝在火堆上扒拉起来。忙手忙脚一顿功夫后火势逐渐被熄灭了,那凄厉的叫声也终于消失了。
看着未燃尽的木炭犹在冒着袅袅的白烟,张璞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道:“直娘贼的,你出来啊,小爷不怕你,有种你出来啊,鬼鬼祟祟的算怎么回事?”
“小伙子,别嚷了,也别叫了,且喝了这碗汤再说。”那白烟里突然冒出一个白衣素钗的女子来,手里端着一碗汤。
“你,你是谁?”张璞看到这一幕,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道。
“我是鬼!”白衣女子浅浅笑着道。
“鬼,鬼...”张璞不由又往后退了几步,大白天遇到这种情形任谁都不免惊恐。
“小伙子,你觉得鬼是什么?”
白衣女子向前漂了几步,离张璞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鬼,鬼不就是死了的人吗?”张璞看着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惧意消减了许多,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
“你错了,我并没有死。如果对你来说阳间算一个世界的话,那阴间也同样是一个世界。在你的世界里有生有死,在我们的世界里也是如此。我生在这里,一直就守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何来死一说?”白衣女子笑容不减。
在那笑容下张璞的惧意也渐渐散去,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自然是孟婆汤喽。”女子把手里的碗朝前凑了凑。
“那么说这里就是阴间喽。”张璞问道。
“自然了,你莫非没有看到这块路碑?”女子朝那块黑色的写着‘黄泉路’的路碑一瞥。
张璞留意到白衣女子的眼光清澈,眼似杏仁,眉若远山,非常漂亮。
“我必须要喝吗?”张璞开口道。
“如果你选择往前走,那就喝了这碗汤。”女子将手里的瓷碗扬了一下。
宅男明白自己又面临一个选择,进还是退。
如果在玩游戏的时候遇到一个支线剧情,你是选择PASS掉呢还是NEXT呢?宅男思弗一番后,张口道:“喝了这碗汤会如何?”当下已有了主意。
“那要看你的选择。”白衣女子道。
“哦?”张璞不解其意。
“比如你选择忘记过去,或者是将来,当然也可以是现在。”白衣女子一手掩在袖子里,一手端着瓷碗道。
张璞低下头,心里反复思量着。
在虚空镜中,过去就代表着虚空镜中的过去,过去的日子里小珠子、还有那恶魔雕像的秘密等等,这些都不能忘记的;而现在,作为一段奇异的经历,更不能忘却;将里还未可知,忘记就忘记了,也没有什么。
略一思弗后,心下顿时有了答案。
开口道:“那就将来吧。”
“小伙子,别怪婆婆没有提醒你哦,忘却了将来就代表着你的未来将完全不可控,不可知,不可预料,你仍然决定选择?”白衣女子一幅询问的口吻。
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自称婆婆张璞觉得怪怪的,但是她那番话还是让自己陷入了沉思。尤其那句未来不可知的说法。宅男不知怎么就想到考试来,如果按她的说法,大概意思就相当于哪怕某次考试的所有题目自己都掌握了,也有可能这次依然有可能考试不会通过。
这也许就是不可控,不可知吧?
张璞心一狠就打算说,那就选择忘记现在吧。
但是平常玩游戏的经历告诉自己,看似最简单的,最容易放弃的,往往是最重要的。就像当年的‘金庸群侠传’的游戏中最不为大家重视的,系统自带的‘野球拳’偏偏是最厉害的,范围最广,杀伤力最强。
宅男想了想,开口道:“我还是选择忘记将来。”
其实宅男有一句更豪迈的话藏在心里一直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我坚信,过去和现在决定将来,我的未来将由我自己掌控。”
在张璞说出这句话后,白衣女子露出了如花的笑颜,整个人就像在云烟中一朵娇艳的水仙。
淡淡道:“那就喝了它吧,喝下它以后你不会忘记任何事,但你会面对一个乾坤颠倒,鬼神莫测的未来。”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那句鬼神莫测。张璞心道,‘不被别人掌握在手,了然于心的命运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二话不说接过了白衣女子手里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好吧,按照惯例,你可以站在三生石上,登上望乡台看一眼。”白衣女子倾着手里的空碗向张璞一挥,然后消失在袅袅的青烟里,混为一体。
宅男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脚下竟出现了一块笔架似的石头来,自己正站在中间。
那块石头正慢慢升起,升到大概三丈左右自己周围已经完全被云雾遮盖。
张璞拨开身边的云雾,向内一看,展现的情形正在自己的捕头宿舍里。明珠前面放置着一个木头人,他正拿着一本书在那木头人上指指点点,仿佛在研究什么。
看来小东西不是在学习什么新东西,就是做出了‘鬼斧神工’中的什么新鲜玩意。张璞看的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不知道自己入了鬼门关何时才能归来,或者这次就将和儿子永远的分开,心里一酸一滴眼泪从眼眶掉了下来。
那滴泪落到云雾中马上就消失不见,而明珠似乎感到了什么,开口大喊起来:“爹,你在那里?你快回来呀!”
张璞在听到他喊出那一声爹后就将手臂向云雾中伸去,谁知刚伸到一半那云雾就突然消失了,耳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回头一看黄泉路的那块石碑还在,自己脚下的三生石却已经不见了。左右站立着两个人,一个人带着牛头的面具,另一个人带着马面的面具。
先是黄泉路,接着上孟婆汤,然后是三生石,望乡台,现在连牛头马面都弄出来了,宅男有理由相信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叫阴间的地方。
还没来及开口说什么,就觉得后背一股大力传来,自己被推了一把,差点就站不住。
正要开口理论,只听那马面厉喝一声‘闭嘴’,然后自己仿佛被点了哑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又听的‘呛啷’一声响,一个黝黑的铁链从牛头的手中甩出,那锁链仿佛长眼睛一样在自己胸前绑了个十字结,然后拖着自己往前走去。
他这一拖张璞才发现,不但是自己的嘴发不出声音,就连自己的腿都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像个木偶一般的任那两个奇怪的家伙拖着往前走,根本不能反抗。
面对这一切,张璞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喝了孟婆汤进入鬼门关了。现在都锁链加身,待会还说不上怎么样呢,某不成还要来个严刑逼供?
心里忐忑不安的被牛头马面拖着往前走。
路还是刚才自己走的黄土路,奇怪的是自己被锁链锁住以后好像也和牛头马面一般,两只脚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似的,在地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来。
耽搁了这些时间,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好在不用自己辨认路线,张璞就这样任他们拖着往前走。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道路上射出四道光芒,张璞扭头一看正是牛头马面的眼睛射出的光芒。
那四道光芒就像手电筒一样,透过面具,照亮了三人前进的道路。
由于双脚浮在空中,张璞根本感觉不到道路的崎岖坎坷,只觉得自己在不停的拐弯,拐了一个弯接着又一个弯。等张璞几乎要被拐晕的时候,牛头马面终于停了下来
只见黑暗的夜色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发光的拱形门,门两边的立柱上有个清晰的牛头马面雕像。那牛头马面竟不再管自己,松开手中的铁链径直向那雕像走去。
当他们触到那雕像上时,那雕像顿时变的黯淡,连带着整道拱门上的光芒都暗了下来。
张璞还没做好赶紧转身离开的打算就见两扇泡钉的朱漆大门出现在眼前,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自己的两腿一点都不听控制的就向门中走了进去。
心道过了鬼门关,现在就该是阎罗殿了吧?还不知那阎罗是如何的青面獠牙呢?
奇怪的是到了现在张璞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大概是心里就当这是一个游戏吧。
‘击鼓,升堂!’
颇有威势的两声在耳边连接传来,然后听到‘嗵嗵嗵’三声鼓响,眼前顿时一亮。
两排衙役左右而立,手擎火把照的满堂红。堂上公案之后坐着一人,一袭黑衣,鼻孔朝天,双目似铜铃,看上去不怒自威,手里拿着本书轻轻翻动。
过了好半天,并没有什么人搭理自己,除了那人翻书的沙沙声,整个大堂之上没有一点声音。
看着像阎罗殿又仿佛人间的公堂,不同的是这些人并没有穿戴什么官帽、官服之类的,更奇怪的是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晾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张璞不由壮了壮胆子大声道:“这是什么地方?”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能说话了。
两边的衙役依然是目不斜视,而堂上的黑衣人只用眼睛瞥了下张璞又翻起书来。
宅男这些郁闷了,‘妈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张口大声嚷嚷道,‘放我回去,我要回凉州府。’
两边衙役还是我行我素,那黑衣人转过头来做了个请的动作道:“那你走吧。”
他这么一说倒让宅男彻底闷了,站在堂下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