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晚,好不容易才甩开黄继追击的齐黎云,正躲在一间酒楼的后院里。
此时的她,只是担心上林府行窃的三位师兄师姐。
虽然有七重天的大师兄齐昊在,但此次林府准备充分,又有镇南王府和不良人助阵,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齐黎云不顾自己的伤势,准备绕路去林府一探究竟。
从小被师兄师姐们带大的齐黎云,就算让她死,也绝不可能抛下师兄师姐不管。
然而齐黎云刚出门,就被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昏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能借着月光看到,那人影席地而坐,直直挡在了齐黎云的去路上。
齐黎云知道,这怕是前来追杀自己的人。
此人有本事在齐黎云警戒之时还能不被发现的近到身边,恐怕实力非凡。
想到这,齐黎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军师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齐黎云,恐怕你今日就命丧于此了,来生一定要记得向军师和师兄师姐们报恩啊。”
于是乎,齐黎云提起一口气,大步走到那人影面前。
近到前来,齐黎云才发现那人影是个白发飘飘的老者。
老者身穿一身粗布麻衣,这身衣服虽然布料廉价,但裁剪的万分合适,紧紧的贴合老人的身材,勾勒出了老人的健硕的肌肉。
那老人身旁,摆了一把关王刀和一壶酒,此刻老人也不抬头,只是一口一口的自顾自饮酒。
眼看老人没有先动手的意思,齐黎云抱拳说道:
“在下齐黎云,敢问前辈在此,是何用意,若是无事,可否借道在下?”
“借道可以,过了我这把关王刀就行。老夫见你年纪轻轻,修为不浅,是个可塑之才,干脆让你三招如何?”
齐黎云此刻救人心切,全然顾不上什么老少尊卑,眼看老人铁了心要拦路,又说让三招,自然直接出手打了上去。
老人盘腿席地而坐,能攻的只有上半身。
齐黎云见状,直接一掌,直取老人头颅。
老人不躲不闪,面对齐黎云这全力的一掌,只是手握酒壶,喝了口酒的同时抬臂一挡。
“还有两招。”
只一下,齐黎云就觉得自己今日死定了。
因为她一掌打中老人的小臂,只感觉手臂酥麻,竟然仿佛打在了铁板之上。
但还有两招,齐黎云又岂肯轻易放弃。不等老人反应,齐黎云就抬起右腿就是一脚。
老人本想故技重施,喝酒挡招,却没想到齐黎云一腿踢到一半,竟然单腿跳起,换脚进攻。
原来齐黎云知道和老人实力差距巨大,只好虚晃一招,假意继续攻击老人头部,实则想打击老人手臂与胸口之间的缝隙。
然而老人瞬间就看穿了齐黎云的意图,握着酒壶的手臂狠狠向下一砸,直接肘击到了齐黎云的脚踝。
而后不等齐黎云落地,老人又是一个翻手,那葫芦制的酒壶也狠狠的砸中了齐黎云的膝盖。
“还有两招。”
齐黎云踉跄着站起身,低头看去,脚踝处已经红肿了起来,膝盖也有些伸不直。
被废了一条腿的齐黎云无奈,只得拼尽全力打出一拳。
老人见状,将手中的酒壶高高抛向空中,单掌直接握住了齐黎云这一拳,而后另一只手提起身旁的关王刀,直直的朝齐黎云砍下。
危急关头,齐黎云咬着牙,用被废掉的左腿单腿支撑,借老人握住自己拳头的力,在半空中踢出一道弧线。
同时齐黎云右手一抖,又是三枚暗器射出。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此时两人近身肉搏,那一百八十斤重的关王刀明显太过笨重,纵然老者有千钧之力,舞刀的速度也快不过暗器。
齐黎云这是看好了老人的弱点,打算以命博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瞬间,三枚暗器就刺到了老人眼前,同时齐黎云的一脚也直冲老人的太阳穴。
就在齐黎云以为得手只是,老人竟大喝一声,将齐黎云震飞了出去。
原来老人一瞬之间,气力外放,那磅礴的内力直接将三枚暗器在半空中震断。
而齐黎云命大,老人为了防住暗器,不得已也将她震飞,正好帮她躲过了致命的一刀。
齐黎云想爬起身,却发现怎么都站不起来。
那股气力实在太过霸道,直接将齐黎云的内力震散,此刻内力与周身乱走,冲击各处穴位,让齐黎云头晕目眩,浑身疼痛难忍。
齐黎云勉强的睁开眼,看到老人已经站起身来,拖刀走向自己。
那关王刀刀刃朝下,与地上的石砖摩擦,燃起的点点火光,在这幽暗的夜里看的人胆战心惊。
齐黎云一想到马上自己就要被这关王刀斩的身首分离,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齐黎云感觉自己还没有被斩,再睁开眼,只见那关王刀就倒立在自己眼前,眼睛与刀刃的距离不过一指。
齐黎云抬头看去,两个人影站在远处,似乎在交流着些什么。
体内内力重新聚集,让齐黎云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她聚耳聆听,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确实都是铁齐门的武功,没想到啊,铁齐门竟然后继有人。”
而此时,另一个人开口问道:
“你觉得他们哪个最合适?那个七重天的好像很好啊。”
七重天?难道是大师兄。
一想到有可能是齐昊,齐黎云更加不敢分神,仔细听着。
“那个不行,天赋有限,上限就到那了。虽然当护卫合适,但恐怕过不了最后那关。”
“反倒是这个小妮子,虽然只有五重天的功力,但天赋颇高,甚至不输公子,如果她去,说不定那人会放过一马。”
说完,那两人便没了声音。
齐黎云着急的看去,却发现两人直直走向自己。
待到近前,借着月光,齐黎云看到,这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将自己打到不能动弹的老者,而另一个,就是人称大梁第一商的林未革。
“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个生意?”
奇石桌的一阵突然晃动,打断了齐黎云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只看到林未革弯腰趴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股弄些什么,弄的整个桌子都在晃动。
不一会,林未革直起腰来,略带歉意的笑道:
“这桌子放这久了,我不常玩,忘了机关在哪了。”
齐黎云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林未革要干嘛,干脆不管,直直问道:
“林老爷子,您那天只说做个生意,我护送林安颜,您把石头给我,可您还没说要把他送去那里啊。”
听到齐黎云的问话,林未革依然只顾着低头摆弄石桌。
“不急不急,我想起来机关在哪了。”
说着,林未革双臂展开,死死的抱住了石桌的桌面,然后用力转动。
直到林未革一张老脸都憋红了,这奇石桌的桌面才终于有了略微的松动。
齐黎云反应过来,赶紧上手帮忙。
两人一同发力,转了半天,终于听到卡的一声响,那石桌上本来的横刻的棋盘,此刻也正了过了。
然后就在齐黎云的手边,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沉了下去,再浮上来时,表明已经托着了一盒棋子。
林未革手边同样,出现了一盒棋子。
只见林未革轻轻的拿起一枚棋子,放到了棋盘之上,然后对着齐黎云微微一笑说道:
“齐姑娘,是否愿意陪我这老头下盘棋?”
齐黎云有些汗颜,合着林未革找自己半天,就为了下盘棋。
果然林家都是奇葩,林今墨暂时除外。
齐黎云想了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林老爷子,不是我不愿意陪您下,实在是我从小习武,打拳还行,下棋真的一窍不通。”
其实齐黎云对于下棋并非一窍不通,毕竟那个亦师亦父的军师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
但齐黎云从小对这种风雅之事似乎就没有一点天赋。
军师教她弹琴,练了三个月,她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最基本的音律都弹不出来。
军师教她书法,说以前有个书法大家,在河边练习,练到笔墨将河水都染黑了才成。
本来军师是想告诉她坚持不懈的,但听到这个故事之后的齐黎云,只觉得书法太难太难,再不肯学了。
画画也是如此,都算不上照猫画虎了,齐黎云画出来的东西,师兄师姐们没一个猜得出是啥的。
后来若是练功无聊了,师兄师姐们就凑到一起,让齐黎云画画,谁最先猜出来的,当晚就能多盘荤菜。
至于下棋,已经是齐黎云学的最好的了。
毕竟她能认出来象棋棋子上的每一个字,也知道围棋应当执黑先行。
当然,她也只知道这些了。
看出齐黎云确实有心无力的林未革,也不再强求,只好拿过齐黎云身旁的那盒棋子,自己左手斗右手。
毕竟林未革还坐在这里,齐黎云也不好起身去做其他的事,只能陪着看着。
然而这一看,就从上午看到了日薄西山。
已经有些瞌睡了的齐黎云,正准备趴一会,却听到林未革双手一拍,说了句成了。
齐黎云一想到林未革终于下完了棋,瞬间来了精神。
细看棋盘之上,黑白相间,两色棋子缠斗的难解难分。
纵然齐黎云不懂围棋,但她也看过军师下了不少次。
只看形势,她就能感觉到,林未革下的这盘棋,气势磅礴,无与伦比。
此时只听林未革轻声说道:
“齐姑娘,可否愿意听老夫给你讲讲,这盘从那已经被灭了国的北齐留下来的千古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