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在唐元大街上攒动,将一个或者一群骑着战马的重甲玄骑杀掉。
从古至今,魔教之流行事的手段都是干脆狠辣。
陈长安也干脆,一阵风刮过,便将一骑轰落在地,而后身影一闪去杀第二个。
昏暗的唐元大街上,一匹匹重甲战马不知所措的后退两步,看着地上的尸体,不明白背上的人类怎么突然就死了。
最后一个丢弃战马躲在巷角的重甲玄骑被拍碎脑袋。
陈长安双目泛灰芒,视界清晰起来。
能看到体内泛着银芒的九条经脉,还有受伤的经络脏腑。
观自境!
观己身而蕴灵意,这是修行中瓶颈般的境界,需要积累海量的灵力充盈经脉,才能破境。
许多修行者要在这一个境界停留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陈长安伸手,看一缕缕灰白色灵力在指尖环绕。
“真快!”
陈长安感叹一声,在末法时代修行数年才突破观自境,在这不过半日的功夫。
走出小巷,看到唐元大街上横陈的尸体,地上的青砖近乎全被血液浸染,他皱了皱眉。
如果不下雨,血迹怕是要大半月才能消褪。
忽而一阵风起,在陈长安诧异的目光中,豆大的雨珠子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在街面上。
刚想到下雨,竟然真的下雨了,莫不是天从人愿?
他转身看向唐元大街深处,隐约有一道身影,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陈长安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向深处走去。
既然说了要杀她,那自然要去做,若是因为一场雨就走了,传出去不免难听。
主要是他也想试试詹漩的修为,很久没有打架了。
詹漩握紧手中的剑鞘,看着雨帘中淡定从容的身影,呼吸变得压抑起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陈长安比先前在唐府更强了,但这不可能,杀了一千骑重甲玄骑,就是观自极境的修士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唐府门前的那一拳陈长安藏了修为。
她心中已经不那么想杀陈长安了,但是又抱着赌徒放手一搏的念想,万一,只要是万一杀了陈长安,那后面很多的事都变得简单起来。
嚣张的秋雨打湿了詹漩的紫裳,手中的剑鞘也满是水珠,不过她仿佛感觉不到,眼中只有那道愈近的身影。
陈长安的衣袍也被雨水打湿,然而就像晋阳城内所有人对陈长安的看法一样,没人会觉得命不久矣的晋阳年轻第一人有多狼狈,他走在秋雨里,如同秋雨般潇洒,每一步都像是风暴前的酝酿。
“今夜我们中只能活下一个!”
詹漩将剑鞘横于身前,看着离她还有三丈远的陈长安,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
“那你这辈子真有些短!”
陈长安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
他抬起右臂,隔着层层雨帘,轻轻勾了勾食指,雨夜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嗡鸣声。
不远处那具尸体的佩剑被一缕灰芒卷起,而后以闪电般的速度破空而至,落入陈长安的手心之中。
詹漩眼眸微缩,心中有些庆幸,手中宝剑虽不是玄器,但也比普通的玄铁剑好上太多。
陈长安站在原地,他想用些剑招,但末法时代的天魔教传承好像只有天魔经、魔药录和一门叫做观千术的神通,没有剑诀,至于那些陈长安本该会的长生剑宗的剑招他竟也一丝不记得。
詹漩的剑出鞘,他抓着一柄长剑,剑身上有几道符文亮起,在雨夜中折射出耀眼的紫芒,一剑扬起。
剑气撕裂夜空,隐有火光萦绕。
“紫火剑式!”
陈长安记得在哪见过,好像是某个宗门的剑诀。
詹漩灵力尽出,手中长剑燃起熊熊紫焰,将剑身焚得赤红,连出数剑,剑气交错竟化一阵紫焰浪潮拍来。
焰潮中蕴含着凌厉剑气,杀意凛然。
“不错!”
陈长安双手抵剑与身前,心想这剑招真的不错,这女子见过他斩了千骑还敢来动手,果然有些门道。
铿!铿!
陈长安一侧身,只与那焰潮边缘的两道剑气碰撞,而后身影掠出,一剑刺向詹漩的脖颈。
詹漩惊诧,她觉得陈长安会用长白剑宗的剑诀,但没想到出手却没有任何招式。
那剑刺来的速度很快,若是不挡也许会死。
她横剑于脖前,挡住了这一剑。
玄铁剑刺在她的剑身上,浑厚狂暴的力量从剑尖爆发,发出铿嗡的震鸣声。
詹漩的身体被震出三丈,面色凝重,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浮起。
陈长安却是一愣,这一剑竟然让玄铁剑的剑尖崩碎了。
不过这一愣的功夫只是瞬息,他没有习过剑诀,用剑的唯一窍门就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身影掠出,剑斩詹漩的腰腹。
詹漩一惊,这剑太快了,她还没想到以什么剑招对抗剑气已至身前,于是强提一股灵力,抵剑挡之,剑锋之上几道符文再次亮起。
铿——
她感觉双手一震,剑身之上传来的灵力竟侵入她的体内。
然而不等她反应,陈长安挥剑又落,又起又落。
铿——铿——铿——
一息三剑,每一剑都倾注了陈长安一身的灵力。
詹漩的身体被震得倒飞,手臂上涌出一缕缕鲜红,无法承受剑身接连传来狂暴力量。
只有一息时间,她连松开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现在没功夫思考。
陈长安的身影已追至詹漩的近前,挥剑而落,凌厉的剑锋斩向她的脖颈。
“紫极剑式!”
詹漩没犹豫,运转体内全部的灵力,手中宝剑浮现三枚紫色的符文,一剑挥出吞吐绵长剑气,迎上陈长安的剑。
锵的一声,玄铁剑竟然断了一截。
然而詹漩这一剑还未止,剑身上三道符文化作三道剑气接连而至。
陈长安凝目,身形一退,以手中断剑对抗。
锵锵锵,陈长安连退三步,每退一步手中玄铁剑便短上一截,到剑气止,手中玄铁剑已不如匕刃长。
这三剑颇为强势,陈长安站定,咽喉一甜,体内伤势竟被牵扯动。
“好剑!”
陈长安露出染血的牙齿,开口道。
他想得空定要好好学些剑招,换一把好剑,否则对付明明不算很强的对手却要吃上不小的亏。
“你的剑也很好!”
詹漩落步在三丈外,勉强的抓住手心的宝剑,唇角流出一缕血迹。
她方才承受陈长安三剑的灵力入体,来不及清除,便又强行调动体内全部灵力施展紫极剑式,体内自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是她最强的一剑,本打算用来杀陈长安的,现在竟然只是将他击退。
詹漩有些迷惘了。
她根本无法想象重伤将死的陈长安还会这么强,如果他不受伤,那该多么恐怖?
看来仅凭她的力量真的杀不了陈长安。
詹漩缓了口气,看向陈长安,道:“我九岁起,每日练剑三百式,见过修行界九成的剑诀,你这是什么剑?”
陈长安想了一下,道:“杀人的剑!”
他只是前世杀的人多了,所以本能的出每一剑,只是为了杀人。
詹漩闻言,眸间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陈长安应该没在骗她。
她想开口,却猛烈的咳出血丝,她确定身上的伤应该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
空气安静了五息,除了雨珠子落地没有其他声响。
詹漩侧目,说道:“你真的很强,但今夜死的人还会你!”
陈长安想了想,说道:“你出不了第二剑了吧?”
詹漩抬头看夜空,说道:“杀你的不是我。”
陈长安看着前方,沉默数息,说道:“没想到昆仑的剑依然这么强!”
他想起詹漩的剑招出自哪里。
昆仑道门。
以剑道、术道屹立于修行界巅峰。
陈长安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从唐元大街的最深处慢慢驶来,拉车的是昆仑的蛟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