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思老气横秋地说:“你还年轻,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无拘无束的青春。而不是到老了回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青年时代只在无尽的工作和勾心斗角中度过,那没多大意思!以后我有了儿子,我会跟他说,你爸爸当年的经历比电影还精彩!你爸爸就是一部活着的传奇!”
“呃!”苏成涣用力吞下一口口水。
“好好想想吧。”
当晚,蟹委会委员长陈华遥和凤凰会会长钟若虚在蔷薇街明园新都国际大酒店进行谈判。
第十八楼价格最昂贵的三间总统套房已被订下。
每间总统套房的装饰风格都是独一无二,中间这一间名为“罗斯福”。
二百六十平米面积,分为两个会客厅、一间餐厅、一间工作室、四间休息房,一个十分宽敞的阳台,客厅还有个燃烧着炭火的壁炉。
家具材料采用产自南美的珍贵红木,装饰风格独具浓浓的怀旧气息,让人想起了五六十年代实力蒸蒸日上的美利坚。
晚上八点钟,陈华遥姗姗来迟,让钟若虚足足等了两个钟头,等得两眼冒火。
没办法,谁叫是他主动要求谈判呢?
黄喉撺掇威尔逊在香樟路糟蹋妇女,妄图试探蟹委会的底线。不料蟹委会的激烈反应大大超出估计,先是当街拦截领事馆的车子,众目睽睽下剥夺外籍罪犯的生命,随后向凤凰会下达通牒,限期交出黄喉的人头。
面对势态咄咄逼人的蟹委会,钟若虚不得不仓促应对,主动约委员长谈话。
委员长的随行人员计有骇龙杜隐桥、肿瘤李振林、猴子冯雨恒等十余人。
钟会长亲自在门口迎候,满怀笑意地将众人请了进去。
“请,委员长,不是贵客不登门。算起来我们应该有三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如今你的事业是越做越大,没把老哥哥给忘了吧?”
“哟,钟爷说哪里话呢,你家门槛太高,我进不去啊。要喝酒还不简单?我酒吧里窖藏一千多斤小锅米酒,随你想洗澡还是想灌肠。来来,抽烟,抽烟。”陈华遥皮笑肉不笑地摸出白杨树给周围散了一遭。
“委员长还是这么客气,请!”
客厅中间一张宽一米二,长两米的长方形红木餐桌,两个派别的头头分别相对坐下。杜隐桥等人傲然立于委员长身后。
钟若虚身后也有十几个手下。
灰背隼麦基·哈罗德,来自美利坚,今年三十四岁。
曾是二〇〇四年雅典奥运会花剑比赛项目第四名,之后因次贷危机破产负债累累,五年前来象京滞留至今。
这是一个身高不满一米六的洋鬼子,来了那么久连一句汉语都说不完整,形象不佳,头脑也不够灵活。
钟若虚很不喜欢带着他。可是眼下十只鸟死的死伤的伤,只好让这家伙来充个数。
火鸡哈利·布雷迪,澳大利亚人,身高两米零三,站在当处宛如铁塔一般,衬得他身边的哈罗德像是从霍比人国度来的。
孔雀王徐英廉,脸庞伤疤斑驳,面目阴沉,呆在原地瞪着陈华遥不说话。
“哦,这不是小徐么?”陈华遥发现对方,笑道:“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徐英廉硬邦邦的应道。
陈华遥笑说:“恭喜你改造成功,出来重新做人。我说小徐啊,以后不要去做那种坑蒙拐骗的坏事了,象京市工作机会一大把,就算去工地搬砖、去厕所挖粪也好啊,每个月三五千块,不强过你偷偷摸摸?”
徐英廉毫无幽默感可言,闻言哼了一声,显然非常不悦。
陈华遥续道:“在菜篮桥监狱还好吧?听说你常陪同牢的男同胞睡觉挣钱?怪不得不愿去挖粪了。这个后庭嘛,可得好好保养,它是你的吃饭家伙。我认识一个专治花柳的老军医,你有空可以去看看。百治百灵,保管你的客户满意。”
徐英廉怒道:“陈华遥,你胡扯什么!”
钟若虚原打算是要留孔雀王当做对付陈华遥的核武器,没想到三言两语被他激出真火,场面不太好看,便使了个眼色,示意孔雀王安静。
陈华遥无辜地摊摊手,在餐桌前端坐下,说:“钟爷,你摆出这么大阵仗,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赶时间,等下还要去温泉洗澡。对了,你去不去?我让他们多订个位子。”
“委员长说笑了。”钟若虚让服务员上了一壶碧螺春,拆开一盒黄象楼1916,当先取出一支自己点燃叼在嘴里,证明没有玩弄花招,剩下的推过去,续道,“黄喉在香樟路误交匪类,与威尔逊那种人渣来往,不慎触犯贵会条款,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请委员长网开一面,不要因此耽误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陈华遥继续抽着自己六块钱一包的白杨树,笑道:“正因为有这样的败类,我所以才害怕他阻碍了你我两家共同发展的前程。”
“是吗?黄喉只是无心之失,委员长太小题大做了。听说委员长亲自拍板给那个受害的家庭赔付了一百万华元的抚恤金,不如这样好了,这笔钱由我来垫付,另外再给两百万兄弟们的辛苦费。”
陈华遥懒洋洋地赖在柔软舒适的单人沙发靠背上,手指头点着桌面,道:“我很想答应钟爷的提议,可是我手下弟兄不肯哪。黄喉在香樟路搞出这么档子大事没受到处罚的话,如果宣扬出去,我们的话在香樟路还有人听吗?”
“委员长言重了。黄喉是我的人,无论犯了多大的事,只有我才能处罚他,这件事我会给委员长一个交代。”钟若虚紧盯着陈华遥的眼睛。
这也是一个帮会老大应有的表态,不然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居然任由别人处置,换做所有的手下都不会对这样的老大服气。
陈华遥毫无避忌地与他直视,鼻孔里喷出两道浓烟:“那钟爷就是不想谈了?”
钟若虚道:“我今天约委员长过来,已经足够证明了我的诚意!”
“那好,既然你有诚意,我再次重申一下我的要求,第一,交出黄喉由我们随意处置。第二,凤凰会拿出两千万赔款补偿我们的损失。第三,你们退出石榴路,由我来接管……”tqr1
钟若需听得脸色连变,倒也不吭声,似乎静等委员长把话说完。
陈华遥扫了一眼,续道:“第四,以后凤凰会的人进入西区所有街道,必须全程向蟹委会报备,接受蟹委会的监督。第五、凤凰会必须立即切断和苏家的联系,不得再有任何纠葛。答应这五点要求,我将不再追究此事。”
钟若虚心中大怒,这话你还真敢说得出口,嘿嘿一笑,道:“委员长,我怎么听着像是美国总统在对伊拉克发表讲话呢?不然我也提几点要求吧,第一,黄喉是凤凰会的人,谁也抢不走他。第二,我只给你们三百万,如果委员长不愿要,那么就当我没说过。第三,既然委员长那么喜欢石榴路,不如用香樟路来换好了,我不介意的。第四,作为帮会关系对等原则,你们的人进入北城也要向我们报备!”
陈华遥一只手揉着下巴,一只手掸掉烟灰,笑道:“钟爷这样搞,万一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不太好吧。”
钟若虚也笑了,说:“昨天中午贵会新册封了一位五虎战将,听说是委员长的足下高弟,万夫莫敌,勇武难挡,今天怎么没带来给我见识见识?”
“那孩子脾气粗暴,上不了台面,我怕他冲撞了钟爷就没有带来。”
钟若虚说道:“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意见,我也不同意你的要求,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各派一个人出来单挑,谁赢了听谁的。”
“哦?”陈华遥一下来了兴趣:“你要单挑决输赢?那好得很嘛!”
钟若虚双手一拍桌子索性站起身子道:“就在这里,就是现在,大厅中间划出个空地,打死无论,事后不能反悔。”
黑帮谈判就是这样,经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都是非常强势的双方,计谋对他们没太大用处,只能靠力量说话。谁最强谁才是赢家。
陈华遥打了个响指:“桥哥,那就看你的了。”
“是,委员长。”骇龙魁伟异常的身躯出现在委员长身侧,揉了揉指头关节,啪啪连声。
冷不防一直静静站立没有说话的徐英廉挺身而出,指着陈华遥气势汹汹喝道:“陈华遥,我要挑战你!”
徐英廉的脸庞起码二十余道疤痕,其中一条蜈蚣形伤疤一直从眉骨延伸到脖子,在明亮的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叫人不能逼视。
他的声音宛若晴天打了一道霹雳,震得一扇不甚牢固的玻璃窗嗡嗡而动。凤凰会人人为之精神一振。
两人累积三年的仇怨,想我堂堂凤凰会孔雀王在北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竟被陈华遥设计灌醉狠狠揍了一顿,还在他手里塞了一把带血刀子,带了几个警员过来说是抢劫犯直接就给抓了。最后审也不审扔进菜篮桥监狱,足足关了三年!
你以为监狱是人呆的地方么?
限制人身自由不说,每天白菜帮子配稀粥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吃得身体发虚,走路能打摆子,二尺八的牌子没往脖子上挂就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幸好钟老大还会来事,给了监狱领导不少好处,分得一间双人房,不然别的监牢七八个人凑在一起只有更差。
纵使如此,双人房床头床尾尽是屎味尿骚,他也给忍了。
不要以为关着就能过日子,还要接受劳动改造,冬春季去甘蔗田里砍甘蔗装车,一天砍不够分量的晚上吃饭减半!劳改犯可没有多余的福利,连手套都没有,甘蔗毛长尖利,刮得头脸胳膊没一处是好的。
在大冬天的呼呼寒风里,在冰冷彻骨的苦雨里,手指冻得比馒头还大,甚至让不少人是哭着完成改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