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正对隔壁房间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只穿了三点式的女孩,在灯光的映衬下,女孩肌肤胜雪,玉体横陈,侧卧在床上,身体正面正对着商深,让商深尽收眼底。
商深睁大了眼睛。
天热的缘故,女孩没盖被子,或者是盖了被踢到了一边,她身子蜷成一团,双手握在胸前,腿微弯,身子微弓,正睡得安详。修长的大腿、盈盈一握的腰身以及起伏的山峦,好一副美人醉卧图。
商深是一个正值当年的小伙子,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龄,心中充满了对异性的向往,现在范卫卫近在咫尺的美好的青春胴体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如果说他无动于衷绝对是自欺欺人,他一下呼吸急促了起来,浑身燥热,有一股无名欲火从体内蓦然升腾而起,几乎无法抑制。
商深一向自认自己就算不是正人君子,也绝不会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但眼下他确实意动了,范卫卫喜欢他,他如果推开她的房门,她就算会拒绝他,相信也不会坚持太久,如果他用强的话,说不定还会得逞。在本能面前,男人都一样,就想贪图一时之快。
身上的燥热越来越厉害,商深强迫自己不去偷看范卫卫的身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蹲下又站起,看上一眼又闪开,闪开又回来再看,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还是年轻,做不到发乎情止乎礼的境界。
正当商深天人交战,眼见就要控制不住要冲到范卫卫房间之时,忽然,院中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脚步声杂乱而匆匆,至少是两个人以上。
“是这里吧?”一个尖细的声音小声地说道,“别弄错了。”
“是这里,没错,我来过好几次了,这里就是仪表厂的旧宿舍区。”一个沙哑的嗓音回应说道,“从右边数第二个房间就是范卫卫的宿舍。”
会是谁来找范卫卫?不对,范卫卫刚来仪表厂,她在德泉一共认识没几个人,再说深更半夜又是两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商深身上的燥热顿消,心中大惊,支起了耳朵。
“商深睡了没有?别惊动商深,偷偷带走范卫卫就行。”尖细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如果不是夜深人静,商深不会听到外面小声的说话声。再如果商深已经入睡,他更是不会知道外面有人想害范卫卫。
“商深今天喝了不少酒,肯定睡了。”沙哑的声音笃定地说道,“范卫卫也喝了最少两瓶酒,她也醉了,等下带走她不用费力气,说不定背上就走了,也不会醒来。”
“嘿嘿,听说范卫卫是一个大美女,又白又嫩,待会儿摸几下过过瘾。咱小县城也能飞来金凤凰,真是稀罕了。”尖细的声音一阵浪笑。
“行了,少说几句,得手了再说。”沙哑的嗓音压低了声音,后面说了几句什么,声音太小,商深没有听见。
居然是要偷偷带走范卫卫?商深怒火中烧,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敢抢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大喝一声吓退二人。
还好,商深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冷静地想了一想,对方是两个人,以他的小身板,在不知道对方体型和战斗值的前提下,贸然迎敌肯定不行。胜负不是关键,就算他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关键是即使他被打得头破血流也阻止不了坏人行凶怎么办?范卫卫被人带走羊入虎口,不一定会遭遇什么样的不幸,就算第二天警察出动再把坏人绳之以法,也晚了。
这么一想,商深更是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他深呼吸几口,脑中忽然又闪过一个强烈的疑问——对方怎么知道他和范卫卫都喝了酒?知道他和范卫卫喝酒的一共没有几个人,除了叶十三、杜子清之外,对,还有一个毕京,整个德泉再无他人知道他和范卫卫喝酒了。
难道说,对方之所以清楚他和范卫卫住在哪一间宿舍,又知道他和她喝了酒,是有人背后告诉他们了?会是谁呢?肯定不会是杜子清,也不会叶十三,那么只有一个人是最大嫌疑了——毕京!
再一想,似乎哪里又不对?商深隐隐觉得他疏漏了一个什么细节,不过现在不是深思事情背后真相的时候,现在是怎么想办法度过眼前危机的时候,在他刚刚喜欢上范卫卫,刚刚欣赏了范卫卫青春美好的身体之时,如果范卫卫被人带走被人糟蹋了的话,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硬拼不行就只能智取了,心思电闪之间,商深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一把长约五公分的铅笔刀上。
不同于现在的先进的自动铅笔刀,九十年代的铅笔刀还是老式刀片式铅笔刀,长约五公分,两片铁片是刀盒,一片铁片是刀片,简单而实用。
拿过铅笔刀抓在手里,商深悄悄推门出去。
夜色如水,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泄在大地之下,院子笼罩在梦幻一般的色彩之中。虫鸣、风声和沙沙的树叶摩擦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如果没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的话,该是多么美好的夏天的夜晚。
可惜的是,总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人非要在美好的时刻做大煞风景的事情——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杨树下,有两个黑影正在蹑手蹑脚地摸向范卫卫的房间,此时距离范卫卫的房间已经不足十几米了。
对方没有发现商深,商深弯了腰,悄悄来到范卫卫的门前,蹲下身子,不让窗户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轻轻一推范卫卫的门,门居然开了,他出了一头的冷汗,范卫卫是对他太信任了,还是喝得太多了,晚上睡觉怎么连门也不锁?幸亏他没睡着,否则范卫卫被人抬走了也许也不会醒来,而他也不会知道。
悄无声息地进了范卫卫的房间,范卫卫没关灯,近乎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她,春光外泄,就如盛开的鲜花任人采摘。近距离看到范卫卫诱人的身体,商深一阵头晕目眩,忙一咬牙稳定了心神,拿过范卫卫扔在一边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范卫卫睡得正香,嘴巴动了几下,突然就说出了一句梦话:“商深,你要爱护我保护我,不要让我伤心难过,不要让我受到伤害……”
“我会爱护你保护你,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商深在心中默默地回答了范卫卫,然后俯身下去,轻轻一推范卫卫的胳膊,“卫卫,醒醒。”
“啊……”范卫卫睡梦之中被人惊醒,惊吓过度,张口就要大喊出声,话未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商深紧紧捂住范卫卫的嘴巴,唯恐她的声音惊动外面的两个人,他从范卫卫惊恐失神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心想幸好是他,如果是坏人,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惊吓,他压低了声音,“不要出声,卫卫,是我。听我说,外面有坏人想对你不利,坏人马上就要进来了,你赶紧穿上衣服,听我的安排,也许还能逃过一劫……”
范卫卫惊魂未定,出于本能的对商深的信任,她慢慢平息了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朝商深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怎么会有坏人对她不利?商深是在骗她还是想怎么着?又一想,她现在还半裸着身子,肯定被商深看了一个够,顿时又羞又急,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来不及了。”商深知道范卫卫扭捏磨蹭不肯穿衣服是顾忌他在一边,他转过身去,“等下坏人进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说话,好不好?”
“好。”范卫卫见商深一脸肃然,知道事情紧急,不再多想,三下两下穿上了衣服,声音微微颤抖,“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商深既不跑也不摆出架势迎敌,而是坐在了床上,他一拉范卫卫,“你也坐下,我们守株待兔。”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就可以报警了,真是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办一张当地的卡。”范卫卫无比懊恼,她来的时候带了手机,因为要在德泉实习一年,她就想办一张当地的卡,谁知来了两天了,一直没时间去办。宿舍里面又没有固定电话,她就后悔得不行。
商深索性就没有手机,97年的时候,手机还是奢侈品,最便宜的也要三五千元,贵一些的甚至七八千以上,以他的收入,怎么买不起一部手机。就算买得起,也用不起,一分钟一块多的通话费用,不是他所能承受的消费。
范卫卫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商深的旁边,下意识拉住了商深的手。商深的手厚实而宽大,将她的小手完全包容,她忽然感觉平静了许多。
感受到范卫卫小手的冰凉,一种要爱护她呵护她的情愫蓦然在心中弥漫,商深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不要怕,只要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范卫卫“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了商深的肩膀上,虽然此时此刻是危急之时,但有商深的不离不弃,有这样一个爱她如宝的男孩,她夫复何求?她心中却充满了甜蜜……就在此时,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黄汉和宁二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二人初中毕业就不再上学了,整天无所事事在县城闲逛。二人的父母都在县城工作,也是非农户口,虽然工作一般,收入也不高,但比农民强了许多。不过也有不如农民的地方,就是黄汉和宁二如果是农民,有农业户口,不上学还可以去种地,现在倒好,二人是让农村人羡慕的非农户口,却一没地可种二没工作,只能游手好闲地晃荡。
由于二人平常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敲寡妇门挖绝户坟,偷看大姑娘洗澡以及调戏良家妇女,再加上二人打架心狠手辣,敢下狠手,很快就在县城闯出了名堂,都有了一个听上去很是威风的外号——黄汉叫黄三拳,宁二叫宁一脚。
顾名思义,黄汉出手,三拳打倒一个。宁二出招,一脚踢倒一人。
八十年代初期有一次严打运动,如黄汉和宁二一样的小混混,早就被抓进局子要么判个十年八年,要么身上事情多甚至有可能就直接枪毙了。现在严打过去了多年,一批如黄汉、宁二一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又成长了起来,成了社会隐患。他们没有正事可做,又不读书,精力过剩,整天除了打架斗殴争强好胜之外,就是想方设法地祸害别人。
后来电脑的普及和网络的兴起,让相当多的一部分类似黄汉和宁二的城镇青年迷上了电脑游戏和上网,从别一个角度来说,电脑的普及和网络的兴起,也在某种程度上从侧面缓解了社会治安压力。等到再后来网络小说的出现,更是吸引了无数人每天都沉迷中小说的情节之中,不再心里空虚而惹是生非。
此为后话。
黄汉和宁二受人之托前来抓范卫卫,二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以瞒过旁边的商深。虽然二人不怕商深,相信不管是谁出手,一招之内就可以打得商深跪地求饶,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才是做贼的最高境界。
二人见范卫卫的房门虚掩,还有灯光透出来,对视一眼,轻轻推开了房门——和他们想象中范卫卫只穿了内衣春光无限躺在床上酣然入睡的香艳场景截然相反的是,范卫卫穿戴整齐,安稳地坐在床上,正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似乎在等他们的到来。
黄汉和宁二可是吓得不轻,差点跳起来,场景太诡异太惊人了,如果不是范卫卫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他们会怀疑闹鬼了——哪里有人半夜三更不睡觉,穿得整整齐齐坐在床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的怪事?
我的娘咧!黄汉和宁二面面相觑,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的是同一个问题——不会是范卫卫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绑她吧?可是……怎么可能?
对了,范卫卫旁边的男孩是谁?
也确实是个男孩,不是男人,他稚气未脱,眼神明亮,端正地坐在范卫卫的旁边,双手还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腿之上,就和一个听话的学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沉稳的眼神和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黄汉和宁二心里纳闷,不用说,他肯定是商深了,可是不是说商深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既没有胆量又没本事,怎么看上去商深是小伙子不假,却一点儿也不毛头,而且他沉稳的气度,似乎还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你是谁?”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如此意想不到的变故,黄汉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有些慌乱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就是商深吧?”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用来形容一些笨人也确实不是污辱他们,因为他们真的是头脑只有一根筋,黄汉不知道他开口问商深你就是商深的问题,等于是直接告诉了商深他们的幕后指使认识商深,因为商深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面,而他们也根本不认识甚至不知道商深的存在。
黄汉的话让商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两个家伙来对范卫卫使坏,背后的黑手就是认识他和范卫卫的某个人,商深点了点头,从容地一笑:“是,我就是商深。来了,喝水不?”
“不喝。”黄汉怎么也想不到商深这么镇静,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渴,不用喝水。”
话一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他是来抓范卫卫的,不是来和商深客套的,这么一想,顿时怒极,一脚踢飞了地上的暖瓶,玻璃暖瓶飞起几米远,落到了墙上,“砰”的一声巨响摔了个粉身碎骨。
还好暖瓶里面没有多少开水,否则飞溅一身的话,会严重烫伤。
“商深,识相的话赶紧滚,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了,看到没有,刚才的暖瓶就是你的下场。”黄汉的愤怒之中,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因素,想他纵横德泉多年,放眼县城,谁不知道他的大名,一听到黄三拳的名字,不是吓得浑身发抖就是干脆直接跪地求饶,还从来没有遇到如商深一样第一句话问他喝不喝水的家伙,而且他还傻呼呼回答不喝,丢人,太丢人了。
宁二也飞起一脚,一脚踢在了桌子上,“咚”的一声,桌子被踢得平移了一米,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咬牙说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商深,赶紧立马滚蛋,我和黄哥就高抬贵手当个屁把你放了。如果你非要强出头,哼哼,在德泉地面上,你从今往后一天也别想安生了。”
“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我现在走,不管范卫卫,你们就不打我?”商深一脸恐慌地站了起来,微微弯了腰,声音都颤抖了,显然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