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儒从浴室出来,松松垮垮系着浅色的浴袍,擦干头发,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不那么刺激的酒,正晃动酒杯欣赏颜色,门铃响了。
他目前单独住在大平层公寓,闲时或者节假日会回家跟父母吃顿饭聊聊天。
瞄一眼时钟,差不多九点半了,这个点不可能是身边工作人员,他们就算有急事也会先打电话报备。
从猫眼瞄了瞄,方至儒打开门对上郭智杰一脸的灿笑。
“今儿什么风把表哥吹来了?”方至儒转身往客厅走。
郭智杰嘿嘿笑:“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曾经形同陌路似的。方子,喝酒呀,太好了,我这里有瓶珍藏古董酒,上了拍卖行的。”他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一瓶上好的名酒。
方至儒眼皮都没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郭智杰脸色有讪讪一闪而过,很快就继续嘻嘻哈哈:“方子呀,自打你另立门户创业以来,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你以前没这么把别人往坏处想啊。”
方至儒这才正视他,倏而笑了:“哦。那你今天串门,单纯只是想送我一瓶古董酒?”
郭智杰微微一噎,很快就肯定:“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那就谢谢喽。”方至儒不跟他多客气,拿过古董酒端详片刻,点头:“果然是好酒。世面留存少,怎么会在内地出现?”
“我有位喜欢收藏名酒的朋友拍卖行花重金拍下送我的。”
“重金拍下送你?然后你又无缘无故送我?”方至儒不置可否的轻笑。
郭智杰又是脸皮一僵,哂笑:“什么叫无缘无故?咱们兄弟俩,干嘛那么见外?”
方至儒挤个假笑:“嗯。”
然后优雅的抿口杯口酒,抬眼:“来一杯?”
“好呀。”郭智杰不见外,给自己倒了一杯。
方至儒却走回卧室换上家居休闲服,坐到沙发拿起电脑开始处理公事。
“方子,最近新盛业务繁忙吧?”
“还好。”
“新盛跟海纳集团的纷争我也看到了,需要帮忙吗?”郭智杰客套问。
方至儒略感意外瞧他一眼:“谢谢,暂时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郭智杰哦了一声,端着酒杯坐到他对面,还翘起二朗腿:“你们真的要跟海纳集团打官司?”
“假不了。”
“真的要告网上那些大威名人?”
方至儒眉头都不抬一下反问:“有问题吗?”
“没啥大问题。只不过新盛刚成立,何必四处树敌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网络大威别看实力背景不如新盛,但是嘴下不留情,也很有煽动力,把那帮傻叉网友煽起来给新盛添麻烦就不好了。”
方至儒平静抬眼:“所以就留用这帮有煽动力的狗逼煽动傻叉在网络上肆意妄为的造谣传谣?”
郭智杰大惊:“你,你怎么讲脏话?”
在他印象中,方至儒家教良好,从小被当绅士培养,再怎么恼怒也很少口出脏话。
“哦,因为我发现偶而讲脏话有抒解情绪的作用。”方至儒一板一眼回应。
郭智杰轻嘶一声,迅速打量他:留学归来后,他的行为举止和谈吐是有发生变化。变化不大,但细节处更接地气了。
“呵呵。”郭智杰掩饰性的干笑:“方子,你越来越幽默了。”
方至儒低头继续在电脑上回复邮件。
“咳咳……”郭智杰抿了一口酒,假咳两声想引起方至儒注意,继续找话题。
方至儒压根没搭理。
“嗯,我说方子,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方至儒头也不抬:“你是客吗?”
“……”刚才是谁说兄弟俩不见外的?郭智杰哑口了。
酒喝光了,方至儒也差不多把邮件回复完毕,合上电脑,伸个懒腰,他竟然开始赶人了:“表哥,还有事吗?”
“没事。”
“哦不早了,没事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智杰咽咽喉,苦笑:“这这个点,还早呀。我就没听说过有哪位创业的总裁十点之前休息的。”
“没听过?那你现在见着一位了。”方至儒指指自己:“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作息会一直保持正常。”
“呃?”郭智杰简直对他无话可说:“那个,咱们好久没在一块聚聚了,找个……”
“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走人。”方至儒还当着他面打个哈欠,不跟他绕弯子了。
郭智杰有点尬,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呀?”
方至儒无语平静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有个小事。”郭智杰知道他的忍耐到极限了,再支支吾吾的,估计真要被他赶出门。
方至儒换了个坐姿,淡定的表示等着听。
“你们新盛跟海纳集团打官司,没问题应该的。虽然海纳集团根底厚,但新盛有方盛做后盾,完全不用怕他。”
方至儒轻嗤笑了。
“呃?但是话又说回来,何必跟网上那些普通人一般见识呢?告造谣者很合理。传谣的那帮人,也就是起哄看热闹而已,没那个必要吧?方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郭智杰的重点来了。
方至儒脸上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悠然淡定反问:“表哥,你缺钱?”
“漏,不缺。”郭智杰飞快否认了。
“那你得了什么好处为他们讲情来了?”方至儒直率问。
郭智杰又是一噎:“没有。你想多了。我什么都不缺,没有人给我好处,他们也给不起……”
“那瓶古董酒……”方至儒视线扫一眼摆在吧台还没开封的那瓶酒。
“呃,跟他们无关。”
“那你真舍得下血本呀。”方至儒忽然倾身认真问:“表哥,明人不说暗话,说吧,什么样的条件请动你?”
“呵呵,真没有。”
方至儒又后背一仰靠在沙发上,淡漠:“哦。是吗?你就是闲的无聊或者说日行一善单纯的替那些将成为被告的大威们讲情来了?”
被赤果果嘲讽郭智杰面色稍稍有点挂不住:“方子,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嘛。”
方至儒又嗤的短促冷笑,然后神色一敛:“我的回答是,不和解。谁来讲情都不好使。”
气氛静默,郭智杰眼神跟他对视片刻,随后慢慢低垂:“……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