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钟宇在阆风亭和高婉表明了心意,高婉便一直催促钟宇及早上门提亲。
最近几日,高婉着实给钟宇打了不少气,也给钟宇灌了不少迷魂汤,什么钟郎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啊,什么没有钟郎帮不成的事情啊,什么二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反正把钟宇去提亲的底气给鼓了起来。
钟宇终于下定决心今天便去高家提亲!
上门提亲就上门提亲,反正我跟你家闺女已经情投意合,你这老丈人还能过分难为我?况且以高婉倔强的性子,怕是自己这老丈人想要阻拦也未必拦得住。
心意挑明了,钟宇倒是放得开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洒脱。
不过钟宇觉得不管自己跟人家闺女怎样情投意合,还是应该对自己未来老丈人表示足够的尊重,还得按照大明的世俗礼节来。
此时的婚嫁还是很麻烦的,就是小户人家这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礼也是必不可少的。这纳采之礼,便是男方上门提亲,女方同意了后,男方再备下礼物前去求婚。所以按礼,钟宇应该找上媒人,带上礼物,先上高家去提亲,走这纳采之礼的前半步。
不过这媒人令钟宇发愁,自己来到大明统共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张知府和衡王殿下,自己怕是请不动。自己的徒弟小王爷朱厚燆?身份倒是尊贵,不过这做提亲媒人的事儿,怕是够呛,况且就这位小王爷那德行,这提亲礼节还不如自己这个后世人懂得多。
想来想去,钟宇觉得乐县丞最合适,既有一定身份,身份在青州又不算太高,自己和他关系还算不错,又能请的动他。不过当钟宇来到县衙找乐县丞时,却被告知乐县丞最近不在,外出公干去了。
钟宇无奈,只得去找杨凡,让他当媒人,好歹杨凡也有个秀才功名,也算小有身份,再说杨凡好歹也懂得些大明的婚嫁礼节,总比自己强些。
杨凡听钟宇说钟宇要去高府提亲,不由得替钟宇惋惜,唉,大哥这是要往火坑里跳啊。
“大哥,你真的要娶那胭脂虎啊?”
“什么胭脂虎,不许乱叫,以后要叫大嫂。俗话说长嫂如母,你以后要把你大嫂当成你母亲来伺候!”
“啊……呃……”杨凡失语。
……
高婉家的府邸在青州卫城。
钟宇雇了一辆很华丽的马车,带着送给未来岳父岳母的礼物往卫城去。钟宇带得礼物倒是很简单,送给自己未来岳父的礼物是自己从盗墓贼胡老七那得来的那把剑柄镶着红宝石的短剑,送给未来岳母的礼物是钟宇自己精心制作的一面琉璃镜子。钟宇觉得这两礼物虽然简单,但也算价值不菲了。虽说没花自己多少银子,可是这两件东西它稀罕啊!
为了便于战时保卫、支援府城,青州卫城就建在青州府城不远处,离青州府城只有五六里路的距离。
钟宇和杨凡坐着马车很快便到了。
在高府门前下了马车,钟宇拎着礼物,让杨凡去投上名刺。
这高府是高家的私宅。本来青州卫指挥使应该住在卫指挥使衙门的,不过高家百年世袭下来,子弟众多,自然不可能都住在卫指挥使衙门,高家自然另建有自己的私宅。
高府的一个门子拿过杨凡递上的名刺看了看,见上面写得是益都县学禀生钟宇要拜访自家老爷,不禁有些趾高气昂的道:“你们拜访我家老爷有什么事情啊?我家老爷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到的!”
高府的门子是有自傲的资本的。这几个门子在青州卫里,最低的也是做过总旗官的。如今这几个门子有的是年纪大了让儿子顶了缺,有的在征战中受过伤,高指挥使体恤他们,让他们来高府做个差事。
钟宇上前见礼说道:“在下是来提亲的,还望大哥给通报一声”。顺手将一个小银元宝放入那门子的手里。唉,没办法啊,未来岳父家的人得罪不起啊,看着架势,不给点好处,别说提亲,连这大门自己也未必进的去。
“提亲?给谁提亲!”那个高府门子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前几天刚有马家的人来提亲,自家老爷还没答应呢,怎么又来一个提亲的?!
钟宇指指自己,说道:“是给在下提亲的”,说着钟宇忙拉过杨凡道:“这是在下媒人!”
门子抬头看了一眼钟宇。钟宇今天特地好好捯饬了一番,身着一袭湖蓝绣锦儒衫,头戴逍遥巾,腰间系着一条绛紫色玉带,玉带上还别上了一个纳福玉佩,往那一站,倒真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之感,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
门子暗自点点头,心道:这书生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不过这身份似乎差点,只是一个小小秀才,让老爷把大小姐嫁给他,怕是很难,不过这事就不是他一个门子管的了的了。
不过此时门子听了钟宇是来提亲的,倒不敢太过怠慢,对钟宇和杨凡客气的说道:“二位且在门房稍候,待我前去通报!”
……
高府内宅一个大花厅内,高奇和夫人正在喝着茶,跟自己那一对儿女谈笑着,一家四口倒是其乐融融。
高婉的父亲高奇每日忙于公事,倒是很少有在家闲着的时候,高婉的哥哥高昱也是青州有名的才子,每日不是忙于读书,便是跟文人才子聚会吟诗作对,一家四口倒是难得聚在一起。但今日高婉却硬是把一家人拉来花厅聚聚,说是许久不能相聚,今日都不许去干别的,一家人聊聊家常,联络联络感情。
当然高婉这么做,自是不单单是为了聊聊家常,昨日她便听钟宇说,今日要来提亲,是以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到时她好帮钟宇敲敲边鼓。
高奇在跟高昱聊着一些青州的雅趣轶闻,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高昱博学多才,却又谦虚温和,虽然父亲是卫指挥使,却从不仗势欺人,惹事生非,很得青州达官士绅的好评。
不过高奇望向高婉时,就有些头疼了,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正好和儿子掉了个个,都过了二八年华了,还整天在青州惹事生非,青州城内的世家子弟都怕了她,都没人敢来提亲。前一阵本来想与前青州知府洛少华结个亲家。在青州城内单以家世论,怕只有这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不用怕高婉,可是谁知道他儿子竟如此不堪。与洛知府家的亲事黄了以后,好长时间没人敢来提亲,好不容易前几天临朐马家来提亲,可自己这宝贝女儿却死活不同意,高奇有时真不知道拿自己这宝贝女儿怎么办!
一家人正在闲聊时,一个仆役进来禀告,说门前来了一个叫钟宇的秀才,自称是来提亲的。
高奇不禁奇怪的问道:“提什么亲,他想跟谁结亲?”
那仆役回禀道:“门房的老刘说:那秀才是为了大小姐来提亲的!”
高奇“嗤”一声轻笑,说道:“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小秀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小秀才想娶我们家大小姐,开什么玩笑!让门房把他打发走便是!”
高婉听自己父亲说连见都不见钟宇,就要把他打发走,不由开口道:“爹爹不如见一见吧,说不定是是一个有本事的秀才呢!”
高昱在旁听了钟宇的名字,也开口说道:“这个钟宇我听说过,倒确实颇有才名,他做的艳词倒是颇为不错!不过他一个小小秀才,想娶小妹,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高婉在旁嗔道:“他并不常作艳词,那些坊间传闻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你那次替我做得那首《花月吟》,人家还和过一首呢,我吟诵一下,你听听,哪有一点艳词的意思?!”说着,高婉把钟宇剽窃的唐伯虎的那首《花月吟》背了出来。
高昱是有名的才子,也很是喜爱吟诗作词,一听高婉吟诵的诗,便知道此诗绝对是上乘佳作,这首《花月吟》作得清新婉丽、俗畅圆融,给人以畅爽愉悦的美感,比之自己那首意境上更胜一筹。高昱也是爱诗如命之人,见钟宇做出如此好诗,倒是渴望一见。
高婉母亲陈氏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女人心思毕竟细腻,她刚才见高婉说起钟宇的诗作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便知自己这宝贝女儿怕是对这个秀才颇有好感。陈氏虽也是大家出身,倒不是那种门户之见严重的女人,觉得若是人不错,未必不可以考虑,况且自己这女儿的婚事也着实让她头疼。她倒想看看能被自家宝贝女儿看上的小秀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氏想及此处,不由得笑着对高奇说道:“听婉儿说这秀才的样子,似乎还不错,老爷不妨见上一见吧。”
“那便见一见吧,我倒看看一个小秀才,凭什么敢来我高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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