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赵信己极其煞风景的问道。
李修戈看着这个掉钱眼里的家伙,无语问苍天。
“钱呢?”赵信己似乎迫不及待的问道,生怕二人翻脸不认帐一样。
“给你,给你,等着。”李修戈说着就要摸钱。
“你有钱?”古明楼诧异的问道。
“什么意思?”一听这话,赵信己不干了,生恐他们不认帐,急忙来到老鹰身旁盯着他。
“你们可不许赖账,这些在我这里可行不通。”赵信己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们像是赖账的人吗?”李修戈严肃的说道。
找遍全身也没有找到一毛钱,这才想起钱包还在车里,怎么可能带钱呢?也明白古明楼为什么这么问了。
看着赵信己,尴尬的说道:“那个,我钱包在车里,待会儿回去就给你。”
赵信己瞧了瞧两人,沉默片刻,笑道:“可以!”
找了两根粗壮的木材,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野猪抬到担架上,小五拿着工具,赵信己四个人则抬着大野猪一摇三晃的向赵家村走去。
“大个子,你那么精准的箭法是怎么练的?”古明楼好奇问道,对于陈天龙的箭法以及那恐怖的力道感到震撼,即便是李修戈可能也做不到吧!
那张牛角弓拉满需要多大的臂力?100磅?还是120磅?
古明楼虽然没有亲自拉过,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止100磅,更何况两箭齐发!
陈天龙笑呵呵的,赵信己即便不回头都能清晰的知道他脸上带着的憨厚傻笑,与刚才的威武霸气简直判若两人。
“用得多,自然就习惯了。”陈天龙回答道。
四五百斤的重量,平摊到每个人身上的重量也有一百二十多斤,陈天龙却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因为他的身高比其余几人高出许多,因此只是用手臂半弯着,以此和几人保持平稳。
小五急忙对着二人说道:“天龙哥还可以三箭齐发,那才叫厉害!”
一句话,又让两人感到惊讶。
半个多小时,几人也终于将野猪弄回家了。
九爷坐在门外的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手里端着一杯苦丁茶,喝了一半,沧桑的面庞不露喜怒。
“九爷,今天太刺激了,猎到两头野猪。”小五开心的叫道,仿佛自己猎到的一样。
几人放下担架,长出了一口气,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赵信己点燃一根烟,望着一身军装的李修戈两人,又望了望憨笑的陈天龙,若有所思。
“没受伤吧!”九爷慢吞吞的说着,眯着眼睛望了一下几人,就不再说话。
“大哥,二哥太了不起了,将野猪活生生弄死了,谁都没有受伤。”小五兴致勃勃的说着。
第一次亲自参与捕猎野猪这种大型动物,而且一次捕到两头,自然兴奋不已。
李修戈去车里拿钱了,陈天龙则去找人帮忙将另外一头野猪弄回家。
赵信己笑眯眯的看着古明楼,脑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极了弥勒佛。
李修戈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回来,递给赵信己,笑道“这是三千块钱。”
赵信己接过钱,反复的数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
看着李修戈,笑道:“农村人穷,没看见过这么多钞票,别见笑!”
李修戈摇摇头,见笑?任何人看见他们捕猎的过程恐怕都不敢笑话吧!
赵信己看着两人那一身色彩艳丽的军装,问道:“你们是军人?”
“是的,我们是南京军区的”古明楼解释道。
赵信己试探性的问道:“如果天龙去,可以进部队吗?”
“你确定?他进部队?”李修戈盯着赵信己,急忙问道。
赵信己点头,轻笑道:“待在赵家村这山旮旯有什么出息?他有能耐,待在这里只会埋没了他,我不想他一辈子就是个山野村夫!”
“那好,我敢保证,只要他愿意进部队,绝对不会默默无闻的!”李修戈一拍胸脯,豪爽的说道。
他说的话不假,凭着陈天龙那一身本领,谁人能阻挡他的光芒?
“我不去!”刚刚抬着野猪回来的陈天龙突然说道。
一句话堵死了赵信己的所有说辞。
赵信己转过头,丢掉才刚刚点燃的烟,一脸弥勒佛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暴跳如雷的怒金刚。
苍白的面容越发显得苍白,大声喝道:“你就这么没出息?打算在赵家村这山旮旯窝一辈子吗?”
“我不去,”陈天龙依旧憨笑着,态度却依然坚决,丝毫不管赵信己的怒骂。
“不许笑!”赵信己气急败坏的说道,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陈天龙立即收敛笑容,抿着嘴,却越发让人感觉搞笑。
赵信己怒其不争的看着他,久久不说话,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赵信己突然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看他,捡起扔掉的半截香烟,重新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就那样蹲在那里。
九爷没有太大的反应,闭着双眼,听在耳里,却不说话。
李修戈意外的看了看陈天龙,又看向九爷和小五,若有所思。
“这样吧!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他想去,就打电话给我,你看怎么样样?”古明楼善解人意的说道。
赵信己点点头,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起身。
古明楼拿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赵信几,就像众人告辞。
赵信己蹲在地上,看不清面庞,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着,陈天龙就在一旁陪着他发呆,小五则坐在九爷身旁,疑惑的看着两人。
“你应该去的。”九爷感叹道,很少见他露出这种感叹之色。
“我去了你怎么办?小五怎么办?信己怎么办?”陈天龙一连串的问道。
赵信己沉默着,小五才刚进高中,九爷八十多岁了,需要人照顾,他自己过几天也要去上大学,如果他走了,谁来撑起这个家?
只是委屈他近二十年了,难道要委屈他一辈子?
赵信己埋着脑袋,只有烟雾缭绕,看不见他那苍白的面孔。
小五双眼微微湿润,九爷沉默不语。
这个在赵家村村民眼里极为怪异的家,由四个男人组成的家,陷入了寂静。
没有人知道赵信己三人的父母去哪儿呢?也没有人知道陈天龙为什么姓陈,而赵信己和小五却姓赵,九爷更是连名字叫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他们在赵家村定居,对于赵家村的人而言就是一个迷。
初来乍到时,村民处处刁难,百般挑剔,经常拿他们说事,但凡有什么天灾人祸,就怪罪到他们身上。
九爷求过,哭过,跪过,村民体谅他一个人也不容易,便不再刁难。
随着赵信己三兄弟长大,更是将村里闹了个底朝天,村里人那个恨啊,悔不当初。只是今非昔比,他们不敢动手,甚至感到畏惧。
赵信己就像一条护家的疯狗,凡事吃不得一点亏,即使吃亏也会加倍讨回来,村民敢怒不敢言。
赵信己虽然难缠,但还不足以让村民不敢动手,可他还有一个傻大个哥哥。陈天龙五大三粗的,虽然笑得像个傻子,可出手就像山里的老虎,没人敢对这个傻大个出手,偏偏陈天龙对赵信己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这让村民又惧又恨!
如今赵信己考上大学,即将离开,对于村民而言,那是天大的喜事啊!瘟神终于要走了。
赵信己心里有一股怨念,积攒了这么多年,此刻越发浓烈,对于未曾见过面的双亲恨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他们,九爷会跪地求人?九爷会痛哭到绝望?天龙会在这山旮旯窝二十多年,只是为了照顾他们,放弃了大好前程?
陈天龙高中时,科科满分,却因赵信己上高中没有学费而果断放弃读大学,给赵信己挣学费,赵信己的心里在滴血啊!
两头野猪肉,留下一些家里吃,拿了些给帮忙抬野猪回来的村民,其余的全部拿去卖了。
陈天龙终究还是留下了。
离别时,赵信己坐着拖拉机摇摇晃晃的走了,陈天龙和小五站在村头遥望。
赵信己看着一脸憨笑的陈天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不准笑!”
只是隔的距离太远,声音根本没法传到陈天龙耳里。
陈天龙看着他的口型,却仿佛听见了一般,立刻收敛笑容,板着一张脸,显得刚毅无比!
赵信己笑了,望着两个一起长大的兄弟,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盯着村头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影子。
眼睛突然有些朦胧,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憨笑的脸,以及小五那张漂亮得过分的面庞。
“再见,我的兄弟!”赵信己心里默默的道别。
不管走时装得如何洒脱,如何的不在意,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中时,心里还是会空空的!
“年轻人,出门闯荡不容易,万事开头难啊!”开着拖拉机的老大爷感叹道。
赵信己抹了抹双眼,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道:“只是眼里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