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吃什么好东西呢?怎么不叫我?”徐梦笑嘻嘻的进来。
紫兮伸手笑着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你也来看大嫂啊。”
“是啊,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不过这话可不能让七哥听见,不然他一定会吃醋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紫兮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燕窝递给徐梦:“我刚才吃过了,你也尝尝吧,这种燕窝与寻常的燕窝不同,吃起来绵软顺滑,还有几丝清香的甜味儿。”
徐梦端着精致的汝窑白瓷盏,不好意思的说道:“人家都说是给孕妇吃的了,我怎么好意思尝呢?”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紧盯着金黄香甜的燕窝不放。
甄氏笑道:“那么一大盒子呢,几时才能吃完?梦梦快吃点吧。”
“嘿嘿!那我就尝一下,下次肯定不吃了。”国公府出生的姑娘,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却唯独没见过这么金黄透亮的燕窝,闻起来就有一丝甜软,勾引着她的舌尖。
瑶琴也端起另一碗给甄氏递到手里,甄氏本来也有心补一补,却在张嘴之际突然一阵恶心,只得用帕子捂住嘴,先把碗放下。
“梦梦,你怎么了?”紫兮突然发现徐梦的鼻子流出了鲜血,手上的白瓷盏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身子一歪,人也倒在了地上。她身子蜷成一团,不停地抽搐着,双手抱住脖子艰难的喘着气。忽然又用双手捂住心口,似乎是绞痛的厉害。张着嘴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突然脖子一僵,头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梦梦……梦梦……”紫兮吓得手足无措。
甄氏也大吃一惊,看徐梦双眸紧闭,身子蜷成一团,口唇发青,想要呕吐却又像是吐不出来。
“快去请老太君。”甄氏吓得哭喊道。
老太君进门的时候,就见孙女徐梦鼻子里流着鲜血、双眸紧闭,面色铁青,已经不行了。两个孙媳妇都是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眸光涣散。
“快去请国公爷和老大、老七回来,请大夫过来,报官让仵作来……”验尸。
老太君安排完一系列的事情,才蹲在徐梦身边,流下两行热泪。“好孩子,是谁下毒害你呀?”
冉紫兮腿早就软的没一丝力气,若不是初月初画扶着她,只怕早就滑到地上去了。已近黄昏,送信的小厮在大门口就遇到进门的大爷和七爷。徐老七进了听涛苑见到倒在地上的妹妹先是一愣,马上就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妻子。走到她身边握住冰凉的小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梦梦,怎么会这样?”丈夫回来了,紫兮依偎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徐老七浓眉紧锁,看向已经离去的妹妹,眸光冰冷彻骨。“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瑶琴在一边哆哆嗦嗦的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徐老大和老七对视一眼,都觉得另有玄机。若不是徐梦突然赶来,那么喝下燕窝粥的人就是两个怀孕的媳妇。
“祖母莫伤心了,还是找出凶手,给梦梦一个公道要紧。”徐老大黑着脸和老七扶起祖母,开始寻求真相。
正要询问,就见定国公风风火火的进来,见到七窍流血的孙女,两眼一瞪险些背过气去。“怎么会这样?”
国公爷身后跟着顺天府的第一名捕刑天,他上前查看一番,面色严肃的说道:“是中毒无疑,应该是金鸡纳霜,这碗没人动过的燕窝粥里也有毒,我需要查看尚未煮粥的眼窝。”
甄氏早吓得歪在榻上起不来了,抬起手朝瑶琴摆了摆,后者便去拿了剩下的多半盒燕窝来。
邢捕头用银针试过,又仔细的翻查良久,取出一些泡在水里试了试,肯定的说道:“这里面的毒的确是金鸡纳霜,此毒产自云南,从金鸡纳树的树叶中提取出来,在京城并不多见。服用量小时,可致孕妇堕胎,量大就会死亡。”
紫兮吓得连哭都忘了,双手死死的抓住徐永寒,指甲都嵌进了他的肉里:“刚才我也喝了一碗,这可怎么办啊?孩子会不会保不住了?”
徐永寒一惊,心跳漏了一拍:“你也喝了?”
“嗯,”紫兮狂点头,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快,快去叫大夫来。”徐永寒青筋暴起,额上见了汗。
早先出去请大夫的小厮此刻已经领着人在院子里候着呢,里头太乱没敢随便进去,此刻听到呼喊赶忙进屋给冉紫兮诊脉。
“别怕,兮儿别怕。”徐永寒给她抚着后背轻声安慰。
“我的女儿呀……梦梦……我的乖女儿……”冯姨娘哭喊着进了屋,跪倒在徐梦身边放声大哭。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她被禁足也听丫鬟们说了。
大夫诊过脉之后,平静的说道:“七夫人并未中毒,只是受了惊吓,喝一剂保胎药安心宁神便可。”
“可是我也喝了呀。”紫兮还不放心,却又突然明白了自己喝得那一盒可能是没有毒的。马上吩咐初画回去把听松苑那一盒也取来。
冯姨娘哭着哭着突然一头撞向冉紫兮的肚子,徐永寒是上过战场厮杀的人,对突发情况反应极快。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冯姨娘仰面朝天栽倒在地上。
紫兮吓得捂着肚子直往丈夫身后缩,不明白冯姨娘为什么突然撞过来,莫非怀疑自己是害死梦梦的凶手?可不是么,这燕窝是自己送给大嫂的,或许现在人们都在怀疑自己吧。她突然看向初月:“你快去一趟康郡王府,告诉姐姐这些燕窝可能有问题,让她别吃。”
倒在地上的冯姨娘缓过劲来,指着冉紫兮骂道:“分明是你,想害老大家的孩子,却害了我的梦梦。”
“我没有,”紫兮委曲的扁扁嘴,心里腾腾直跳,抬头看徐永寒:“我没有,真的。”
徐永寒握紧了妻子的手,眼神笃定:“我相信你,你不会害人的,放心吧,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给梦梦一个公道。”
丈夫的充分信任,安慰了她的心,缓了一口气,抱着他强壮有力的胳膊心里踏实了不少。
初画捧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红木盒子过来,邢捕头验过之后发现没有毒。
冯姨娘冷笑:“你们都瞧见了吧,她自己吃的这一盒没毒,给别人的却有毒,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甄氏身子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冉紫兮。印象中温柔善良的老七媳妇真的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大嫂,我只是听说这种金丝软燕窝对孕妇补身子最好,才让人给你送了一盒过来,当时也没有挑拣,只是随便拿的,除非凑巧这一盒本来就有毒,或是中途被人下了毒……”紫兮双目朗朗地看向甄氏,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甄氏颤抖着唇道:“你也怀着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
瑶琴在一旁插嘴道:“夫人,这可未必……”话音未落,徐老大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瑶琴捂着脸,吓得缩到墙角去了,一直没敢说话的湘琴也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邢捕头道:“这燕窝是谁送到大房这边来的?”
“是奴婢。”初画去拿燕窝的时候,已经把上午送燕窝的小螺叫了来。小丫头一看这阵势,早就吓得腿软了。
“你从那边院子拿到这边,可曾遇到什么人碰过你手里的东西,盒子可曾离过手?”邢捕头问道。
“不……不曾。”小螺哆嗦着答道。
“送到这边,交给了何人?”
“见到了大夫人,然后就是瑶琴姨娘接过去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捂着半边脸的瑶琴,她不得不站出来答话:“夫人命我收下锁进柜子里,刚才的燕窝粥也是我熬得,可是我并没有下毒啊。”
瑶琴腰杆挺得很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确实不像凶手,貌似小螺更心虚一些。
邢捕头围着小螺和瑶琴转了一圈,又拿过两盒燕窝仔细的查看一番之后,盯住小螺道:“你说谎。”
徐老七怒喝一声:“还不快如实说?”
小螺吓得一抖,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七爷饶命,我说,我说实话,我真的没有下毒,可是路过小花园的时候,不知怎么绊倒了,盒子摔进了花丛里。我怕……怕主子嫌我办事不利,就没敢说。还好那燕窝有锦缎包着,并没有弄脏,我就把盒子擦干净,照样送了过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有下毒。”
邢捕头点点头:“这次说的是真话,两只盒子不一样,有毒的这一只有一个角磨损了,而且上面有点青草的味道,应该是近日摔在了草丛上。从盒子离手到捡回来,中间隔了多长时间?”
小螺仔细的想了想:“我摔得挺重,脚脖子疼的厉害,就揉了一会儿,又把身上的土扫掉,约莫有半刻钟吧。”
“可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邢捕头接着问道。
“好像有一个穿着绿衫的姐姐从眼前晃了一下,我当时没多想,也没太在意。”小螺苦着脸老老实实的答道。
“这就够了,老太君,依您看,谁最有可能下毒?”邢捕头转过身看向老泪横流的徐太君。